明軍登陸,都喜歡在夜晚進行。
尤其是接近天亮的凌晨,因爲這個時候最容易偷襲成功。
奧斯曼人不走尋常路,他們的進攻在早上七點鐘發起。
此時,天已經大亮。
一切,都暴露在初升的朝陽下。
今天天氣很好,只是海風有些大。不少海軍官兵一不小心,帽子就被吹進了海里。
李梟舉着望遠鏡,站在燕山號上面。
海風把他的頭髮吹得有些散亂!
一個多月沒理髮了,頭髮有些長。
遠處炮聲隆隆,大明軍隊再次對殘破的塞瓦斯托波爾發動了炮擊。
儘管大家覺得這是在浪費炮彈,可還是應奧斯曼帝國的要求炮擊了。
這一次炮擊,用了大量煙霧彈。
打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整個塞瓦斯托波爾籠罩在一層煙霧中久久不能散去。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打氯氣彈上去。那玩意纔給勁兒,比重大,風吹着也是貼着地皮走。”
李休放下望遠鏡,對於沒有用氯氣彈很不滿。
海軍對氯氣彈的殺傷力有充分的認識,但從未自己嘗試過氯氣彈的厲害。
茫茫大海,艦船都是移動的。
根本沒辦法使用氯氣彈!
正因爲沒有被氯氣彈襲擊的危險,所以海軍使用氯氣彈是最肆無忌憚的。
甚至海軍的四百八十毫米主炮,配備的彈種都有氯氣彈。
“別瞎說!
這不是你們海軍,他們是要登陸的。
萬一風向忽然間變了,海灘上那些人就被活活薰死了。
法國人就是有迷之自信,最後纔在察裡津戰役裡吃了癟。”
李梟沒好氣的看了李休一眼。
有了察裡津戰役的教訓,在俄羅斯打生打死的那些軍隊,已經很少使用氯氣彈了。
因爲這玩意太不穩定,風向一變很容易反噬自己。
除非用在大型堅固工事,又或者是堵住了地下工事的入口。
這纔會把大量的氯氣灌進去!
那些工事和地下掩體裡的人非常慘,好多人被憋得自己把臉都抓爛了。
好多時候,打掃戰場的時候根本不看裡面。直接拿水泥把入口一封了事!
只有大明人,會執着的把恐怖的屍體弄出來,焚化之後還要貼上標籤送回到國內。
俄國人很不理解大明人的做法,爲什麼要爲了那些屍體付出昂貴的費用。
不過,他們倒是很喜歡大明人白花花的銀幣。
雖說這活兒有些不吉利,奈何人家錢給的足。
看在錢財的面子上,對那些死人也就恭敬了些。
不至於像麻袋包一樣,被扔來扔去。
天空中傳來飛機的嗡鳴聲!
李梟擡起頭,看着銀色的戰鷹飛過天空。
“錦州電子研究所的那些人光吃飯不幹活兒,錢花了一大堆,到現在也沒把你說的那個無線電研究出來。
再不研究出來,我們海軍不給投錢了。
嗎的,簡直就是拿錢打水漂。
還他孃的連個響都聽不到!”
看到天上飛來飛去忙碌的飛機,李休就有罵孃的衝動。
明明已經有了原始樣機,已經可以把聲音傳到一兩百公里之外。
可……!
可那玩意也太他孃的大了,光重量就足足有五百公斤。
而且,還不能斷電。
那電耗的,簡直是令人髮指。
單單是耗電量這一條,飛機飛艇上就不可能裝備。
“科研,本來就是撞大運的東西。
現在已經有了方向,接下來就是小型化,以及節約耗電的問題。
這才一年多一點兒的時間,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近戰。
多給他們一些時間,飛機和艦船地面上的無線通話,早晚是要實現的。
只不過,要等一陣子罷了。
你軍艦上,現在不是已經用上了?”
李梟倒是毫不在意,這個項目上海軍投錢並不多。
大頭還是陸軍出的!
這關係到今後成品之後,首先裝備誰的問題。
只要出錢,第一批的東西自然會優先裝備。
“哼哼!也只有崑崙山上面裝了一個發射機,可以把命令傳到全艦隊。
剩下的,裝的都是接收機。
只要一開機,全艦的燈都在閃。
有些不重要的地方,乾脆得熄燈。
全艦都弄這麼一個寶,時不時還他孃的壞。”李休對落後的無線電技術充滿了怨念。
如果李梟告訴他,有一天無線電發達到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有一臺的時候,估計這傢伙會立刻投資研究時間機器。
“有着用就先湊合着,估計也就這幾年能研究出來。”李梟只能勸慰這個心急的海軍司令。
“也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反正啊!我覺着,頭戰爭結束是用不上了。”李休搖搖頭,再次舉起了望遠鏡。
在煙霧的掩護下,奧斯曼帝國軍隊開始登陸。
不得不說,撒佈勒黑還是有兩下子的。
這些奧斯曼士兵,明顯被大明軍隊訓練過。連登陸的戰術都是一模一樣!
衝鋒舟搶灘登陸,小型炮艇抵近射擊。
有着一百二十毫米艦炮的驅逐艦,因爲吃水淺可以沿着海岸線徘徊。
炮彈一發一發打在希伯來人的陣地上,望遠鏡裡面甚至可以看到被炸飛的人體。
大明海軍的炮火威力,還沒有發揮到極致。
至少,甲板上那四百八十毫米的艦炮還沒有發射。
希伯來人那邊的炮兵也開始反擊,不過遠處的炮兵陣地籠罩在煙霧裡面。
向灘頭射擊的火炮,基本是那些小型的步兵炮,又或者是迫擊炮。
不但爆炸威力不大,而且炮彈落在沙子裡面爆炸,彈片被沙子包裹住,威力再度銳減了幾分。
海灘上只留下零星的幾十具屍體,更多的奧斯曼士兵正在向海岸防線發起進攻。
希伯來人十年來並沒有閒着,塞瓦斯托波爾的海防工程從未停止過。
沿着海岸線,已經形成了永備工事和半永備工事相結合的工事羣。
步槍機槍火力,形成了交叉射擊。
而且各火力點之間,還有地下巷道聯通。
好像以前那樣,直接殺進戰壕裡面,沿着戰壕驅逐敵軍的辦法根本行不通。
更讓人頭痛的是,這種鋼筋水泥工事,可以有效抵禦炮火殺傷。
有些堅固的,一百二十毫米火炮直接命中,也不過就是啃下一層皮而已。
“奧斯曼人有麻煩了,想要一個一個的攻克這種掩體,不扔下幾萬具屍體,想都不要想。”
在李休的命令下,崑崙山號又向前石了幾百米距離。
這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戰列艦吃水太深,再往前靠會有擱淺的危險。
筧橋上面,夾起了一排高倍望遠鏡。
這些望遠鏡都是單筒的,模樣有些像後世看星星的那種,只不過比後世的那種更加粗大一些。
有了這玩意的幫助,可以在十公里之內身臨其境的觀看奧斯曼人的登陸作戰。
這個年代的君主,跟後世有很大不同。
他們普遍會親臨前線作戰,十幾年前的三皇之戰。一直到察裡津戰役!
作爲大明統帥的李梟,和作爲法蘭西帝國皇帝的拿破崙,始終堅持在一線指揮作戰。
雖然距離前線有幾十甚至上百公里,可對於普通士兵來時,士氣上的激勵非常強烈。
他們會產生一種,與最高領導人並肩作戰的錯覺。
腓特烈不去前線,那是因爲他年紀大了。
事實上,毛奇的指揮所距離前線有時候僅僅二三十公里。
這個距離上,報訊的騎兵可以快速把前線的情報傳過來,方便他們指揮。
相對於其他君主,李梟和拿破崙都是真心喜歡戰爭的人。
他們骨子裡,像軍人多過像政客。
這種拿着望遠鏡親臨戰線,已經不是第一次。
李梟和李休、李麟還有趙良棟、陳老虎一行人,站在崑崙山號的筧橋上一字排開,開始觀摩奧斯曼人的登陸戰。
希伯來人的工事建造得相當巧妙!
這些工事都是貼着地皮,高度最多也就一米左右。
至於地堡的射擊孔,更是幾乎貼着地皮。
而且射擊孔後面,還有一些半地下的工事。
這些地方被用作迫擊炮陣地,因爲迫擊炮的曲射原理。進攻的奧斯曼士兵,根本看不到這些迫擊炮陣地。
不過這瞞不過戰場經驗豐富的李梟,望遠鏡裡面他通過迫擊炮口的煙塵,就判斷出了迫擊炮陣地的位置。
很可惜!
那些奧斯曼帝國軍隊的底層軍官,根本不具備他們應有的軍事素質。
機槍,步槍,把他們緊緊壓制在地面上。
迫擊炮幾乎的點名一樣的,用炮彈把他們一個一個的幹掉。
幾乎每一聲爆炸,都會伴隨着一個或者幾個奧斯曼士兵的陣亡。
看上去,大約兩個連的奧斯曼士兵,應該會在一兩個小時之內被清除乾淨。
“這也不行啊!他們這是在送人頭!”
趙良棟急得跳腳,卻沒有一丁點兒辦法。
李梟已經說過,今天他們只帶着眼睛來,沒帶耳朵和嘴。
“現在知道了吧,爲什麼咱們大明的基層軍官,要麼從軍校畢業,要麼從前線戰功卓著的士官中選擇。
基層軍官的素質,決定了他所帶領連隊的傷亡。”
李梟的眼睛離開望遠鏡,單筒望遠鏡就這一點不好,一個眼睛閉時間長了會累。
“前期送上去兩個營,照這樣下去我估計堅持到中午就差不多了。”
李休看了一會兒,也有些累了。
摸了摸兜,身後的副官立刻遞上來華子。
李休劃了根火柴把煙點着!
那邊李梟已經抽上了雪茄!
“讓艦載機出動吧,反正現在他們也沒什麼高射炮。”李休抽着煙問道。
“你的那些飛行員,巴不得遇見高射炮吧。”李梟笑了一下。
高射炮就是這些飛行員的眼中釘肉中刺,只要被這些人發現,肯定就是個幹掉的下場。
其實現在希伯來人也沒什麼高射炮了,小口徑高射炮打飛機,基本上就是在浪費彈藥。
八八炮倒是威力十足,可問題是射速太慢。
只有成羣的八八炮,才能對飛行速度很快的斯圖卡造成威脅。
可如果有這樣的高射炮羣,那四百八十毫米艦炮火力也就快到了。
任是八八炮還是八百炮,只要被這玩意瞄上,基本就是絕戶。
四百八十毫米的炮彈,一發下去半徑百十米內基本就沒活人了。
跟更何況,斯圖卡在天上還能往下扔高爆炸彈。
那裝藥量,比四百八十毫米的榴彈炮都要恐怖。
一枚下來,毀傷半徑只會大不會小。
“就看着奧斯曼人這麼完蛋?你看看,又一船上去了,奧斯曼人這是真拼命了。”
李休看了一眼海面,第二批登陸部隊並沒有因爲先前的部隊被壓制住,而有絲毫的等待。
看起來,撒佈勒黑這次是要拼了。
“就讓你手下的飛行員去玩會兒,說真的,沒有空中轟炸,還真難幹掉這些混蛋。”
李梟看看塞瓦斯托波爾那逐漸散去的煙霧,很快那些榴彈炮陣地就不是擺設了。
要知道,榴彈炮的發射是根據射擊諸元來的。
而不需要炮手去瞄準,這時候他們的觀察哨也應該到達前線了。
這時候再往塞瓦斯托波爾城裡打煙霧彈,再也不會阻止他們開炮。
正好,讓海軍航空兵去對付那些炮羣。
進攻海灘的奧斯曼人受阻,進攻港口的奧斯曼人,傷亡更加慘重。
登陸的衝鋒舟還在海面上,就遭到了二十五毫米機炮的射擊。
這種原本用作防空的火炮,一旦用在灘頭陣地的防守上,簡直就是登陸部隊的噩夢。
幾艘衝鋒舟,就是被這種超高射速的防空炮打碎在海里面。
以至於第一批登陸的衝鋒舟,只到達了港口附近海灘一半兒。
士兵們剛剛趟着冰冷的海水上岸,沒等喘口氣,就被馬克沁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
那些馬克沁,有些隱藏在貨櫃裡面。
有些隱蔽在港口的房子裡,有些乾脆僞裝成了港口設施。
這麼多馬克沁忽然間開火,子彈打得比雨點兒都密集。
一時間,奧斯曼人的登陸部隊屍橫遍野。
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又一具破碎不堪的屍體,隨着海浪不斷起伏着。
港口附近的海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場面一時慘烈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