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旺的威脅非常有效,同爲漢人他非常瞭解傳宗接代對於漢人的重要性。當你把主意打到兒子身上的時候,老子別無選擇。
又一批敢死隊組成了,不過這一次沒有鼓點兒。多爾袞是聰明人,絕對不會在一塊石頭上被絆倒兩次。
不過好幾千人的集體行動想要保持寂靜無聲,這絕無可能。
當袁崇煥聽到嘈雜的人聲時,立刻命令焰火升空。絢麗的煙花再一次炸響,下面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羣。
排槍又響了起來,簡直是上一次的複製。這些漢人奴隸,就是風箱裡面的老鼠。向前會被明軍的子彈打死,向後則是被女真韃子射死,又或者被騎兵追砍。
反正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地上又多了兩千多具屍體。
已經死了四千多人,可多爾袞仍舊不在乎。漢人奴隸而已,大汗說了,死多少都沒關係。他只要錦州城!
就這樣死一層又上一層,上一層就又死一層。多爾袞好像跟袁崇煥槓上了,就在北城下跟他死磕。漢人奴隸一批批被送上去,死光了之後再組織一批。
“把所有的煙花都拿到北城來!”煙花在急劇的消耗着。本想省着用,可只要城頭的煙花不發射。火銃手們就看不清楚目標!
“袁大人,這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派騎兵出去,身上帶了火油把那些東西給燒了。我看了很久,那些東西頂蓋是鐵皮的,可下面都是木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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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人太多了,多到多年行伍的祖大壽都有些受不了。爲了讓漢人奴隸少死一些人,也爲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祖大壽想到了出城把那些東西給燒了。
“不行啊!煙花只能照亮距離城牆百十步遠的地方,更遠的地方就看不見了。我敢跟你打賭,黑暗中一定會有紅毛人的火銃手等着。你的騎兵只要出了城,就會像靶子一樣被人家射。最後可能一個人都回不來!”
袁崇煥指着遠處黑漆漆的地方,這半年多在長興島練兵。敖滄海沒少給他講以前打仗的事情,對於火槍戰術袁崇煥還是瞭解一些。
看了看遠處黑漆如墨的黑暗,祖大壽也不說話。同情下面的人歸同情,可他還不想拿自己兄弟的命去同情。
袁崇煥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今天一下午的傷亡,幾乎都是紅毛兵造成的。火炮,鳥銃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們的長項。
無奈的祖大壽,只能聽着噼裡啪啦的槍聲,然後看着一片又一片漢人,倒在錦州城前冰冷的土地上。
北風颳得越發冷了,祖大壽感覺到臉上一涼。擡起頭卻看到天上開始飄雪花,雪不是很大。但雪花飄飄灑灑的不聽落下,被風一吹打着璇子往人的脖領子裡面灌。
這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可惜這是冬天只是下雪。如果是夏天,瓢潑大雨砸下來的時候,雙方就不得不休戰。
“這雪早兩天下多好!”袁崇煥搖了搖頭。冰雪是騎兵最大的敵人,就算是再好的馬,在雪地裡面也跑不起來。
雖然沒有能力和女真韃子打野戰,但如果城牆破了,戰馬跑得慢一些也會多一些準備時間,儘管那時間非常短。
戰場上瞬息萬變,多一點時間總是好的。
“接着灑水吧,希望城牆下面的冰凍得厚一些。”袁崇煥這是最沒辦法的辦法,他知道再厚的冰其實也頂不了多長時間。
經過了一天的轟擊,錦州城尤其是北城的城牆已經是千瘡百孔。崩塌只是遲早的事情!城裡正在連夜佈置巷戰的障礙,埋設的爆炸物等等。打巷戰,袁崇煥有這個心理準備。
多爾袞騎在馬上,看着熱氣蒸騰的北城一點兒都不着急。三更天都過了,冬天天亮得晚,自己還有時間。
林可旺已經麻木了,這一個晚上他用盡各種辦法,把一萬多人送上了修羅屠場。這些人現在都躺在地上,被天降的雪花覆蓋。前後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白色的鼓包。甚至就連殷紅的雪水,也被白雪覆蓋。
“再弄兩千人上去!”當那些漢人奴隸再一次被屠戮一空的時候,多爾袞又重複了上一句話。
“嗻!”
一個晚上北城打得熱熱鬧鬧,南城卻鴉雀無聲。不但因爲這裡與北城相對,而且這裡還是靠近大明的一面。雖說錦州城已經被韃子兵團團圍住,但靠近大明的一面,還是有些心理優勢。畢竟,這是援軍來的方向。
“大人,您說督師會派援軍來麼?”副將陪着何可綱巡邏,看到大明的方向黑漆漆的,心理充滿擔憂的問道。
“應該會來,咱們這幾萬人完蛋了,他李梟也別想好。就他那幾千兵,想要守住那麼長的山海關防線,根本不可能。
一旦韃子突破山海關,出現在京畿周邊。他李梟除了以死謝罪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何可綱篤定的回答。
“我想也是!”副將雖然點頭,但心裡還是帶着狐疑。
“怎麼不往城下扔稻草了?”爲了保證看清楚城下有沒有韃子兵,隔一段時間就會忘城下扔點燃的一捆稻草。反正收割之後,這些東西多得是。
“呃……!”副將老臉一紅。
“大帥,這天寒地凍的還下着雪。折騰到半夜,弟兄們也冷啊!稻草都被弟兄們拿去箭樓燒了取暖,您看看這天,弟兄們也是真苦。”一個把總模樣的小軍官,乍着膽子向何可綱稟報。
“大帥,韃子一直都在北城鬧騰。咱們這裡還算太平,就讓弟兄們休息一下。明天還有硬仗要打!”副將也爲自己的手下求情。
何可綱看了看下雪的天,揉了揉凍麻了的臉沒說話。遼東這鬼天氣,七九八九凍死狗。狗都凍得死,更別說是人。烤烤火,也實在是沒轍。
沒說話就算是默許,副將和一衆小軍官都鬆了一口氣。
走着走着,看到這一段城牆居然沒有人守衛。不遠處的箭樓裡面,倒是傳出來一陣嬉笑的聲音。
副將的臉當時就難看了,旁邊陪同的小軍官嚇得面無人色。這幫王八蛋,讓他們烤烤火,現在連人都不見了。
箭樓裡面擠得滿滿當當全是人,正在鬧哄哄的說笑。正中間的一個傢伙,正在講他在山海關時嫖妓的經歷。旁邊的人聽得津津有味兒,不時還能聽見大口吞嚥口水的聲音。
不知道誰看到了站在門口,一臉陰沉的何可綱。立刻驚叫一聲:“大帥!”
所有人不管是歪着的,還是躺着的一下子都竄了起來。緊張的看着門口的何可綱!
何可綱腮幫子咬得很緊,兩塊肌肉硬的像是石頭。
很想把這些傢伙都砍了,可到底法不責衆。這裡可有二三十號的人,正是用人的時候,都殺了誰替自己賣命。總不能自己一個總兵,拎着刀子自己上吧。
“誰是把總。”何可綱喝問一聲,立刻有一個傢伙跪伏在地上,搗蒜一樣的磕頭。
“拖出去,砍了!”何可綱說了一句,就有虎狼一樣的侍衛衝上來,拎起那個倒黴傢伙就走。
這種時候還敢這麼幹,純粹是嫌活的長。
何可綱扭頭就走,耳邊還能聽到反應過來的把總求饒聲。
剛剛走出幾步,就聽到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什麼聲音?”何可綱忽然停下腳步。
慘叫聲,還能是什麼聲。衆人都面面面相覷,都豎起耳朵仔細聽。
“叮噹”“咣”“咚”
何可綱臉色立刻就變了,俯身向城牆下面看去。
“啪”不知道哪裡一聲槍響,子彈擦着何可綱的頭盔飛了出去。在何可綱的頭盔上留下好大一道印子。
何可綱向後仰躺,身後的副將和校軍官兒們一起扶住。
“他媽的城牆下面有人,正在鑿城牆。”何可綱顧不得後怕,現在他想把躲在箭樓裡面的那幫孫子都砍了。
不用他說,手下那幫子軍官也聽出來了。
“來人,快他媽來人。”軍官們扯着脖子喊。
箭樓裡面,城樓裡面立刻涌出無數道身影。軍官們慌亂的下命令,什麼火把,點着的稻草,還有萬人敵都往下扔。
也不知道下面埋伏了多少多槍手,舉着火把的明軍在黑暗的夜裡,簡直就是子彈吸引器。
好多人還沒來得及把火把扔下去,身上就中了好幾發子彈。明軍的棉甲很明顯不是子彈的對手,彈丸中處鮮血隨後就噴濺了出來。
多鐸和阿濟格坐在馬上,他們的身後是精銳的兩黃旗。這哥倆是多個滾的弟弟和哥哥,打虎親兄弟。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最可靠。
在向努爾哈赤稟報之後,多爾袞把這個衝進錦州城的榮耀,留給了自己的親兄弟。這種軍功,不留給自家兄弟,還能留給別人?
“大哥,鼓搗了一晚上了。怎麼還沒動靜?”
多鐸看到槍聲大作,已經知道被城牆上的明軍發現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半夜的鑿牆,聾子才聽不到。能拖延了半個多時辰才被發現,已經算是奇蹟。
“哪兒那麼容易,這城牆上面凍着一層冰。想鑿開可不是個容易事兒,不過好在多爾袞想出了這麼個辦法。有了那種架子,不怕城牆上往下扔石頭,也不怕扔火種。放心吧,鑿穿是遲早的事情。”
阿濟格對多爾袞弄出來的東西非常有信心,現在在錦州城下挖牆的可不是漢人奴隸。都是兩黃旗的勇士,沒理由這樣糟踏勇士的生命。
“放煙花!放煙花!”何可綱急得眼睛冒火,城牆下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火槍手,城牆上舉着火把的明軍一露頭就被招來子彈。
“煙花都被袁大人調到北城了!”
“派快馬去拿!”何可綱的吼聲,整個城牆上面的人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