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房間裡沒有點燈,張牧之閉目端坐,呼吸平靜而綿長。
“平安無事!子時!”街道上更夫喊了聲口號,敲着梆子逐漸走遠。
張牧之張開眼睛,雙目在黑夜中亮如寒星,站起身打開窗戶,運轉法眼觀看,見城隍廟中已經有許多陰差進進出出,正是忙碌的時候。
“動手!”張牧之拿起桌上暗紅色的令旗一搖,滾滾陰氣從旗面上衝出,在街道上散開。
周壯高大如山的身形顯現出來,手持一柄鬼頭大斧,身後跟着一千餘名身着赤紅鐵甲、手提大刀的壯漢,個個面容肅穆,眼中殺氣隱隱。
張牧之手持木劍,縱身翻出窗戶,站在一樓的屋檐上發號施令:“跪地請降者不殺!頑抗者必爲邪神幫兇,誅之!”
周壯等抱拳領命,帶着手下鬼兵結成一個軍陣,好似一座移動的鋼鐵山峰,朝城隍廟碾壓而去。
與此同時,南京都城隍府,書房裡文丞相正在觀看張牧之寫的信箋。
“果然是英雄出年少啊!”
文丞相逐字逐句看完,忍不住撫須讚歎一聲,便把書信遞給一旁的佐官觀看。
佐官看完之後,忍不住大驚:“這……江寧城隍雖然該死……但若任由這小道長將他殺了,豈不是要壞了丞相的大事?”
佐官說完,卻不見文丞相回答,忍不住擡頭一看,見文丞相面上毫無焦急神色,眼神中反而透露出幾分欣喜之意。
“丞相?”佐官忍不住詢問。
文丞相轉過頭,笑道:“我們協助秦廣王調查陰司貪腐之事,其實能做的十分有限,像這個江寧城隍,我們暗中調查了許久,也只查明他和那虛肚鬼王有牽扯而已,至於再往後的線索,只能靠猜測!”
“你看看這位來自龍虎山的小道士,他在信上所說的關於江寧城隍的罪行,雖然條條清晰,但他都抓住證據了嗎?”
佐官依舊有些不明白:“丞相的意思是……”
文丞相呵呵笑道:“他所謂的證據,也只是橫望山土地陶友仁的證詞而已。”
“或者說,他只是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便要直接施展雷霆手段,證據只是給我看的。”
“你看着吧,等他攻下了江寧城隍府,所有證據就成了現成的,正好用來堵我的嘴!”
佐官的眼神逐漸發亮:“丞相的意思是,讓他去對付李閻王?”
文丞相撫須點頭:“這少年厲害啊!深得先斬後奏的真意,我如今統領人道衆神,而蔣先生爲陰司秦廣王,我們都是牽連甚廣,若沒有證據,縱使知道那李閻王爲惡,也不便出手。”
“而這少年就沒有此等顧慮了!他龍虎山本就有監察三界神明的權限,這少年又是膽大心細的主兒,正好用來掃清地府陰司中的污垢!”
“同這次一樣,以雷霆手段把地府中的那些瀆職之神殺的殺,抓的抓,到時候證據不就有了?正好用來堵住三界衆神的嘴巴!”
佐官聽到此處,忍不住讚歎:“丞相這驅狼逐虎之計,着實是高明啊!”
文丞相笑着搖頭:“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地府中那些惡神固然是猛虎,這少年可不是狼啊!我看他頭角崢嶸,有螭龍之相!”
螭龍,未長成之小龍也,一遇風雲,便化真龍。
真龍,在人間指帝王,而對修道人而言,那便是天仙正果了。
佐官想不到文丞相如此看好那小道士,忍不住問:“那我們就在這坐視他攻打江寧城隍廟?好像不太合規矩啊?”
文丞相想了想,
吩咐道:“讓那個姓範的廷尉,帶上三千陰差,前去勸說那少年罷手,若他不願聽勸,就協助他圍殺江寧城隍!”
佐官剛要下去傳令,突然又停下,腦子轉不過來彎兒:“助那小道士……殺城隍?”
文丞相點頭:“不錯!那江寧城隍野心不小,暗地裡謀劃了幾十年,哪是這麼好殺的?這個小道士剛開始展露鋒芒,不可在此處折了心氣兒。”
江寧縣,周壯正帶領手下鬼兵攻打城隍廟。
廟宇外值守的衆陰差正百無聊賴地走神,突然看到許多裝備精良的鬼兵從廣場上衝了過來,頓時都把手中兵器一扔:“不好啦!城隍爺的事發啦!明靈王派軍隊來捉城隍啦!大家快跑啊!”
也是,三四個月沒有發俸祿了,這些陰差哪裡還願意爲城隍賣命?
典吏、廷尉這一文一武兩個判官聽到動靜走出門,一眼便看到了滿臉煞氣的周壯。
兩判官對視一眼,一起大喊:“將軍!我倆知曉城隍躲在何處!我倆帶您去將他捉拿!”
周壯一愣,點了點頭:“前面帶路!”同時心道:“這兩個估計也不是什麼正神……”
張牧之站在屋檐上遠遠觀看:“周壯等人似乎沒遇到什麼抵抗?事情居然如此順利?”
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聽城隍廟處傳來“轟隆!”一聲大響,接着滾滾陰氣沖天而起。
正在帶路的兩判官剛準備進入廟裡,突然裡面一陣黑氣涌來,將他們兩個轟飛了出去。
黑氣之中一尊身穿赤色官袍,頭戴紗帽的神靈現身,呵呵冷笑:“普善和尚說得對!你們這些陰差,一個一個都是廢物!該殺!”說着擡起手臂一揮,官袍大袖捲起狂風。
文武兩判官身不由己,被大風裹挾着朝周壯所領軍陣撞去。
周壯神情不變,手中鬼頭大斧一揮,便將兩個判官斬成四段,屍身落地化爲陰氣散開。
“本座這些底牌,本來是用來對付文天祥的,現在只能先料理你們這些亂軍了!”
城隍神說完將雙手伸開,身後滾滾黑氣朝手上匯聚而來,頃刻之間,右手中便凝聚出一把漆黑色的長劍,劍刃上帶着鋒利的尖刺,好似毒龍的牙齒。
而左手中卻出現一把漆黑的官印,印紐是一隻猙獰的惡鬼頭顱。
“大膽!居然敢直呼文丞相名諱!”
周壯大喝一聲,快步衝到近前,手中大斧朝城隍神頂門劈砍下來。
城隍神不慌不忙,把手中黑色長劍一舉,“當”一聲響,架住了周壯的大斧,隨後擡起腳踹在周壯胸前盔甲上:“你也是廢物!不中用的樣子貨!”
周壯身形止不住的往後飛出三四丈遠,砸在自家軍陣之中。
城隍神將手中黑色印璽一搖,笑道:“本座的精兵,還不現身護駕?”
身後廟中黑氣滾滾而出,許多身着漆黑鎧甲的騎兵現身出來,大約兩千餘騎,在城隍廟前排開陣勢,和周壯所領步兵對峙。
城隍神收起手中印璽, 吩咐自家兵馬:“你等先莫動手!看我殺了對方將領,其兵自潰!而後你等再掃蕩潰軍!”
黑甲騎兵齊聲應命,城隍神手持長劍,縱身而起,朝周壯兵馬衝來。
手持大刀的鬼兵一起涌上,被城隍神揮動長劍,一瞬間就斬殺了十幾個。
周壯又手持大斧衝上來,兩人在亂軍中兵器交擊,鬥了幾個回合,城隍神一把抓住周壯身後披風,單手掄圓,將周壯整個人都扔了出去。
“嘿嘿!米粒之珠,豈敢同日月爭輝?若拿不下你,我這百來年城隍爺白做了!”
城隍神面上黑氣瀰漫,雙目中溢出血色光芒,身上官袍不知何時也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周壯從地上爬起來,冷笑幾聲,鄙夷道:“呸!邪神!雜碎!”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城隍神大怒,持劍欲要衝過來將周壯殺死。
“轟!”天空一道雷霆落下來,將地上石板轟破了個大洞。
城隍神飛快後退幾步才避過了神雷,面色凝重朝前方望去。
張牧之手持桃木劍,大袖飄飛如蒼鷹展翅,正從廣場上疾馳而來。
“好個邪魔!往日裡倒是小瞧了你!”
張牧之輕喝一聲,手中法決朝前一指,又是一道雷霆轟落,同時袖中三道靈符飛出,化作金光朝三個方向飛去。
“事情有變!當集合所有兵力,將這魔頭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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