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酒德麻衣不知道應該說求生欲很強還是很想作死的在瞄準鏡下對愷撒比口型:“你不跟你女朋友解釋點什麼嗎?”
“有什麼好解釋的?”愷撒驚訝。
發現他完全沒有壓低聲音的酒德麻衣只覺得無言以對:“你作爲一個意大利佬撩妹是天性,可你的天性和我沒關係啊!”
“……哦。”愷撒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他臉上的笑容擴大,現在甚至看起來驕傲自得到有點兒傻。“諾諾不會懷疑我的。”
“哇爲什麼我感覺我又吃了一噸狗糧……”
“不過。”
神色一肅,愷撒又回到了威風凜凜的樣子,他提着刀,比起酒德麻衣可以說是完全放鬆,退出了緊繃的戰鬥狀態。
“現在是我的勝利了。”
“靠妞打天下也能跟姐姐吹?”酒德麻衣嘴上依然不饒人:“SOLO贏了嗎小屁孩。”
“有什麼關係?”愷撒攤開手:“諾諾的勝利,就是我的勝利啊。”
“你簡直吃軟飯吃的心安理得。”
“我憑本事吃的軟飯……”愷撒說道一半才反應過來:“等等,中文裡吃軟飯是罵人的對吧?”
“少年你常識不夠啊——”
說着說着,酒德麻衣陡然回頭,陳墨瞳一愣,她下意識的判斷這是敵人虛晃一槍想要逃走,她一動不動,整個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酒德麻衣身上。
下一秒,陳墨瞳看見她整個人往前撲倒。她第一時間往下移槍口,想扣下扳機——反正是弗麗佳子彈,反器材狙擊步槍一槍打上去也不會致命……的吧?——但她聽到了愷撒的聲音。
“諾諾!趴下!”
話音還未落下,奧丁塑像側旁的電梯門裡,爆開了無法直視的烈光。
熾熱的風自電梯井中噴薄而出,彷彿炸彈在身邊殉爆,整個世界一瞬間黑了下。陳墨瞳臥倒的有點兒晚,只是這一兩秒,她就感覺到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膚生疼。彷彿一瞬間有什麼抽乾了整座奧丁廳的水分。
在濃煙裡,帶着戰術目鏡的陳墨瞳掙扎着擡起頭。
‘側寫’的能力被什麼觸動了,在那一兩秒內,她整個人直墜地獄。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略過她身邊,它帶來的衝擊掀翻了所有的桌椅,更多的木製品已經是被焚燬的焦炭的顏色。她能判斷出它的行走路徑,整齊斷開的橡木長椅證明它是從電梯裡爬出來徑直往外衝,而它所攜帶的極度高溫在一瞬間焚燬了所有阻攔在它面前的東西。
酒德麻衣和愷撒開始了新一輪的鬥嘴,陳墨瞳從地上撿起槍,她沒在意那兩個活寶的討論,只是怔怔的往外望。
她好像聽到了孩子的聲音。那個孩子在叫,在呼喚一個人。
“哥哥——”
非常清晰也非常微弱的呼喚,只有一聲,卻彷彿冤魂一樣一直纏繞在她耳邊。紅髮巫女重新戴上耳機,她無法確定那聲呼喚到底是來自於‘側寫’還是現實。於是她決定詢問一併在場的另外兩個人,
“喂。”陳墨瞳問道:“你們聽到剛剛那個東西在說什麼了嗎?”
該怎麼形容這次再見呢。
躲在樹叢陰影裡,林陽縮在樹叢後面。在他眼前就是卡塞爾氣派的校門,校門前一字排開數名全副武裝的學生。在他們背後是以電能爲動力,在需要時候纔會從地上升起的拒馬樁。一根一根粗壯的實心樁上亮着代表危險的紅色光點。林陽發誓他在上面看到了易燃易爆品的標誌。
好了,他可以確定所有敢於仗着改裝車撞上去的大概都會跟柱共存亡。但林陽知道這並不代表校門就安全了。
以樁子之間的間距,的確無論是小轎車還是大卡車,三輪還是四輪都開不過去。但是人是可以通行的。而在混血種的世界裡,人恰恰是最大的武器。
持有‘君焰’的混血種就是自走型火箭筒,擁有‘剎那’的混血種一刀居和能斬開真正的鋼鐵大門,‘青銅御座’和‘不朽’刀槍不入,風王之瞳隨時展開龍捲風,鬼勝無懼痛覺……就算不用武力,也有‘冥照’這樣的言靈能搞個羣體隱身。
在混血種的世界裡,真的能用現代的槍械和科學解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和普通人正相反,當一切裝備都成爲累贅,進入到白刃戰的時候,反而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爲你根本不知道對面的混血種有什麼樣子的言靈作爲底牌。而底牌翻開,就代表着死亡的來臨。
也正是因爲比學生,甚至執行部現在的指揮更瞭解混血種之間的戰鬥的殘酷性。林陽纔會在這裡蹲着,他有很多東西沒有辦法說出來,哪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所以現在說話毫無分量的林陽只能自己蹲在這裡當一個保底。
就在他蹲麻了一隻腳,換成另一隻腳,齜牙咧嘴的活動筋骨的時候,他聽到了噪音。
那是恍若咆哮一樣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大馬力的鋼鐵怪獸咆哮着飛馳。只是眨眼的時間,銀白的哈雷摩托連同其上的騎士就衝至了拒馬樁前。林陽整個心都懸了起來——摩托車的寬度恰恰好能從拒馬樁之間穿過去!
同樣意識到了這個事實,負責警戒校門的學生們咆哮着扣動了扳機。一瞬間,更大的轟鳴響了起來,金屬彈殼噼裡啪啦的摔在地面上。火光一瞬間組成了新的防線。實戰課上的經驗告訴他們現在所有人都不能動,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崗位,以血肉爲盾牌擋住了拒馬樁之間的空隙。如果對方想要直闖過去,那就要先從他們身上碾過去!
他們當然明白敵人不介意從自己身上碾過去,但是車輪撞上阻礙遲緩的瞬間,他的同伴就能有機會集火殺死敵人!
林陽能看到領頭的負責人按下了腕錶上的按鈕——不,那不是腕錶,那是拒馬樁的引爆器!卡塞爾裝備部那羣神經病把引爆器加入了脈搏監控的部件,負責把守校門的人把引爆器像是佩戴腕錶一樣帶在手腕上。按下按鈕之後監控脈搏的插件就開始工作,在他戰死後,引爆器會發出信號引爆他身後的戰線,用血與火做最後的抗爭。
這就是混血種的世界觀,負責人一定是最強的,最強的一定是帶頭衝鋒的。彷彿法國的聖女在戰場上舉起戰旗,二戰時號手吹響衝鋒號,所有人都將跟在旗幟後衝鋒。而不同的是,最強者死去的時候,斷然沒有弱者還活着的道理。而戰線上剩下的,就只剩下還想前進的敵人。
身可以死,戰卻不休。
下一秒,銀色的哈雷摩托在騎手的控制下衝進了槍林彈雨裡,如銀光入陣,在高速中摩托扭出了滑稽的弧線,躲開迎面而來的子彈。龐大而狂暴的哈雷摩托在騎手手下卻像是傳說中通靈的神馬,恍如邁動自己的兩條腿一樣,他輕巧的避過了寸寸殺機。林陽甚至聽見了對方的咆哮。
騎手在咆哮,他在慘叫,他說——
“讓開啊啊啊啊啊——”
……啥?
林陽縱橫江湖多年。等到他從一個正常人的心態裡蹦出來,就一頭扎入了混血種的奇葩世界。他從來沒有見過面前的一幕。
就彷彿北極熊雙持阿爾蒂馬克斯機槍在冰上跳着華爾茲對着正義的魔法少女開無雙衝鋒,衝着衝着魔法少女決定自爆了,北極熊哀嚎啊啊啊啊我不是這個意思然後脫下頭套……露出一隻兔子?
哈雷摩托猛地一扭,整個車身橫飛起來,它斜斜的在學生們面前切出一條橫線。在慣性的作用下車身帶着騎手繼續往外飛,直衝林陽而來。
只是眨眼的一瞬間,哈雷摩托飛了出去,撞倒一片灌木叢後最終翻到了人工湖裡去。林陽保持着側過身躲避‘飛來橫禍’的姿勢,他眼角抽搐的低下頭,及時從車上翻身而下沒一起陣亡的騎手此刻摔出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的姿勢。
按道理林陽應該果斷補上一刀然後退場。但是就像是那些呆滯住了的學生們一樣,林陽也愣住了。因爲他看到了半張壓在泥土上的側臉。
他很清楚這張臉屬於誰——老唐,他的美國好網友。
美國好網友哼哼唧唧的把自己從泥巴里拔了出來,他抹了抹臉上的土和草汁,擡起頭看到林陽的時候也愣住了。
“明明?”
得,不用確認了,林陽只覺得無語問蒼天。他握了握袖子裡的軍刺,略輕的質感讓他覺得很不順手。林陽琢磨着等今天的事兒結束了,他要找個機會把這把武器送去檢查一下……習慣了多線操作的林陽嘴上卻沒停。
“你跑來我學校幹嘛?”
“實不相瞞接了個大單子明明你也知道我最近手頭有點兒緊……”老唐下意識說了真話,然後才反應過來,指着林陽:“你居然在這個黑心實驗基地讀大學?!”
“喂喂什麼叫黑心實驗基地,卡塞爾是正規名牌大學好嗎!”
“我應該先吐槽正規還是名牌?”老唐呸出一口土渣:“等我先跑了路回頭電話你講解真相救你脫離苦海!”
“你居然還想跑路?”林陽吐槽道:“求生欲很強啊,拒馬樁的機關都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