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城頭的周昂已經埋頭畫了半炷香的時間,半炷香之後,他放下手中畫筆,滿意的點頭笑了笑。
看到周昂的神情,伊稚邪等人也是一臉期待,雖然雙方是敵對狀態,但這並不妨礙戰爭以外的其它事情。
而且作爲教宗身邊的紅人,伊稚邪也很想見識一下,這個被教宗推崇備至的周子,究竟會作出怎樣驚豔的畫作?
周昂伸手拿起畫紙,輕輕的託在掌中,而後將手伸出城牆,接着輕輕一抖,畫紙便輕飄飄的落下,正好朝着蓋伊圖飄去。
畫紙在空中翻飛,還看不清上面具體畫的什麼。
等到畫紙落在蓋伊圖手中時,這位雪狼大將卻是瞬間臉色大變。
就連伊稚邪大主教也好奇的看向畫紙,然而這畫上的東西,讓這位大主教也是眉頭緊皺。
只見這畫上畫着一個大腹便便,看起來頗爲滑稽的男子,那形象可以用憨態可掬來形容,只是從畫中之人的服飾來看,確實畫的是蓋伊圖。
而且在蓋伊圖的旁白,還畫了一隻看起來有些蠢萌的雪白小狼狗。
這幅畫根本不像是出自大家手筆,倒像是一個孩童的戲作,這分明就是這調侃蓋伊圖這位雪狼大將。
“你欺人太甚!”蓋伊圖雙目噴火,將手中畫紙震碎。
“哈哈哈哈,難道大將軍是覺得我畫的雪狼不夠可愛嗎?”周昂站在城頭哈哈大笑,只不過他的聲音完全大變,口中傳出的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伊稚邪和蓋伊圖臉色陰沉,已經知道自己被騙了,真正的周昂恐怕早就離開了慶陽。
下一刻周昂搖身一變,卻是姜小曇出現在城樓上。
“我家夫君請諸位轉告教宗,他在西北要塞恭候教宗大駕。”姜小曇一副笑臉盈盈的樣子,不過這話落在伊稚邪和蓋伊圖耳中,聽到的卻是赤裸裸的挑釁。
“在去西北要塞之前,本座先殺了你。”伊稚邪目光緊緊的盯着姜小曇,說話之時身軀緩緩升起,懸浮在了慶陽城前。
就在伊稚邪懸浮之時,黑暗瞬間籠罩天地,接着一輪明月出現在漆黑的天幕中,那明月之中一個身着異域服飾的曼妙女子從中款款走出。
“偉大的月亮女神,請將您的光輝,賜予這些異教徒。”伊稚邪躬身對着虛空中的異族女神一拜,口中吟誦着薩滿教對神靈的讚美之詞。
這個從明月中走出的異族女神,便是北狄崇拜的月亮女神。
看到這個月亮女神,姜小曇神情也明顯變得嚴肅起來,至少她也自認不是這個北狄神靈的對手。
不過姜小曇本就沒打算與這些人糾纏,此刻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早就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不陪你們玩了,我先走了。”姜小曇丟下一句話,而後身形一閃,便化作一道流光遠遁而去。
雖然姜小曇化作遁光轉瞬即逝,但虛空之中的月亮女神依舊目光鎖定着她,同時手中不知何時凝聚出了一柄璀璨的長弓。
月亮女神伸手拉動弓弦,而後一根由明月光輝匯聚的箭矢出現在弓弦上。
“嗖.....”月亮女神鬆開手指,月華箭矢應聲而出,快若閃電的射向姜小曇的遁光。
姜小曇感受到身後瞬息而至的箭矢,一圈圈時空漣漪在身上激盪開來,她所過之處彷彿時空都變得緩慢起來,但是她身化的遁光卻比先前更快。
月華箭矢射入那一層層空間漣漪之中,明顯速度也變慢不少,就好像射入了水中一般。
月亮女神見狀目光之中本能的閃過一絲疑惑,而後再次彎弓搭箭,不過這一次長弓之上多出了三支箭矢。
下一刻三支箭矢瞬間而出,而後三支箭矢在空中糾纏融合,變成一支更大的箭矢,其速度比先前那一支也明顯快了許多。
這支箭矢後發先至,反倒距離姜小曇越來越近。
“這麼厲害?”姜小曇感受到身後的威脅越來越近,也是心中一驚。
隨即姜小曇遁光大炙,速度也比先前快了三分,數息之後衝出了那籠罩天地的黑暗。
這一遁已是百里,擺脫了月亮女神的暗黑結界,那些箭矢也無法再鎖定姜小曇,直接融入到黑暗之中。
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暗黑世界,姜小曇快速向着西安方向而去。
她的心中倒也無比慶幸,還好遇到的只是大主教伊稚邪,要是哪位神秘教宗出現,自己恐怕走得不會如此輕鬆了。
姜小曇一路遁光,很快便返回了西安,遠遠的她就看到無比震撼的景象,如今的西安城或者說西北要塞,與她離開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完全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拋開西北要塞上空那濃烈的人道氣運,單單是那巍峨的城牆,還有密密麻麻的士兵和軍械,就讓人感覺這是一座爲戰爭而準備的要塞。
城中百姓雖然生活井然有序,但所做的一切其實也與戰爭息息相關,這數以百萬計的黎民百姓,纔是真正支撐這場戰爭的後盾。
所有的後勤保障,甚至是兵器鎧甲的生產,都是來自這些普通的百姓,他們每一個人的作用對於西北要塞微乎其微,但就是這些不起眼的百姓,讓這座史無前例的要塞聳立在西北。
姜小曇落入布政司衙門後院,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周昂,因爲她看到周昂此刻正在衙門大堂之中。
今日堂中除了西安原本的那些文武官員外,還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這些多是從沿線撤下來的各府縣官員還有邊鎮遊擊。
看樣子周昂正在召集要塞中的文武官員,做着大戰前的最後部署。
“從今日起,西北要塞所有糧草物資的調度,全部經良工之手,其他人只需全力禦敵便可。”周昂一條條的部署起來,首先就將戰時的後勤全部交給了葛良工。
堂中文武盡皆躬身,沒有任何人提出反倒,時至今日周昂在西北的威望已經達到了頂峰,或許在這裡他這位布政使的命令,將會比聖旨更有效。
而如今西北要塞百姓超過百萬,可戰之兵也有十萬,使得這座城池的人口一躍超越了京都,成爲了九州人口最多的城池。
“使君,王指揮使回來了。”在周昂部署的間隙,有人前來通報,王晉元也順利從漢中撤回了西安。
周昂擡頭看向堂外,便看到王晉生一身鎧甲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此刻他只是孤身一人,陳婉兒倒沒有同來。
“屬下不負使命,已將漢中沿線百姓全部撤入要塞,特來向主公覆命。”王晉生走入大堂,向着周昂單膝跪拜,口中擲地有聲的說道。
當着滿堂文武的面,王晉生這位堂堂朝廷從二品大員,毫無顧忌的對周昂口稱主公。
“辛苦了,起來說話吧。”周昂神色肅然,此時大戰一觸即發,說起話來也讓人感覺一股肅殺之氣。
“報.....探子來報,定西侯重傷,他的親衛營死傷過半,如今距離要塞尚有百里,西域聯軍緊追不放。”忽然又有人前來報告,這次帶來的卻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周昂聞言豁然起身,而後沉聲問道:“定西侯武道修爲通天,什麼人能夠將他重傷?”
看到周昂一臉關切的神色,堂中許多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世人都知道周昂與周元讓素有嫌隙,上次周昂送給了烽煙軍二十萬石糧食,旁人也都以爲是以此來換取周元讓防守安定的代價。
按理說周元讓重傷或者死去,周昂應該高興纔對,可此刻他的神情不像作僞,這就讓旁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準備迎敵,本君親自去接應他們。”周昂衣袖一甩,大步走出大堂。
很快西北要塞之中號角連綿,龐大的要塞瞬間如一隻巨獸甦醒,一隊隊整齊的士兵登上城樓,那些巨型弩車開始調轉方向,無數的絞盤轉動,鐵鏈聲不絕於耳。
城中百姓同樣出現在各自的位置上,有搬運石木的隊伍,有運送箭矢的隊伍,還有擡着擔架準備收治傷員的隊伍。
原本大堂之中的文武官員也各自散去,武將出現在城牆的不同位置上,文官也出現在城中各處,每一個人都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要塞西門緩緩打開,這裡是原本西安城的西門安定門。
安定門中周昂一馬當先,他的身後跟着三十親衛,另外還有一支隸屬於布政使的衛隊,這支衛隊只有五百餘人,平日裡就是做警衛儀仗之用,戰鬥力與一般的府兵差不多。
周昂之所以只帶這麼點人去接應周元讓,是因爲他知道,能夠將周元讓打成重傷的,至少都是接近真仙的高手,面對這種人普通的軍隊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按理說作爲整個西北的最高統帥,周昂不該親自出城,但因爲對方是周元讓,他又不得不親自出城。
一來周元讓是因公負傷,周昂如此做不僅能給世人留下一個公私分明的好名聲,更能讓烽煙軍對他心悅誠服,畢竟如今西北的主力還是這四五萬烽煙軍。
再說確定了自己與周元讓沒有絲毫關係後,周昂反而沒了一絲恨意,相反自己在定西侯府生活了幾年,說起來也欠下了周元讓一份恩情。
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周昂都有理由救周元讓。
周昂疾馳而行,一刻鐘後就看到天地間有一支騎兵隊伍朝着自己涌來,這些騎兵約有千人,旗幟上是特有的烽火狼煙圖案。
看到僅餘千人的烽煙軍精銳,周昂的眉頭也深鎖起來。
要知道周元讓這七千親衛軍,可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面對十倍於己的敵軍,也能從容而退,可如今七千人只剩一千餘人,可見這一路上是何等慘烈。
周昂駐馬而立,看到在烽煙軍背後有漫天黃沙形成的龍捲風,還有許多長着翅膀的飛蛇呼嘯而來。
從這黃沙和飛蛇來看,周昂知道這是精絕神廟兩大白袍祭司的手段,同時他也感受到在天地的另一端,兩道強大的氣息正在朝自己靠近。
但是周昂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因爲僅憑這兩位白袍祭司,還不可能將周元讓重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