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說動就動,沒有絲毫準備,彷彿隨性而起的就離開了書院,而他要做的,就是去斬殺一位神通詭異的半聖。
這一幕自然落入了許多人的眼中,當衆人從姜小曇口中得知,周昂是去斬殺南洋神君時,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而且大家都還有些期待起來。
畢竟周昂很快就要與普渡慈航交鋒,此時斬殺南洋神君,倒也可以驗證周昂如今的實力。
南洋諸島如今還是一片混亂,不久前周昂將數十座大山丟進了南海,那一場海嘯讓這些島嶼至今都還沒恢復。
南洋神君的神廟,破碎的廟宇也沒有完全修復,不過相比於那些毀壞的民房,這裡依舊雄偉莊嚴。
當週昂的念頭出現在神廟上空時,他沒有任何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甚至將氣勢完全釋放,那無數的念頭在蒼穹之上組成他的臉龐。
南洋百姓和神廟神僕都驚恐的看向頭頂蒼穹,當看到周昂那張明顯帶有憤怒的臉龐時,心中無不生出畏懼。
“南洋神君,當日你暗算我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周昂的聲音從蒼穹之上落下,直接落入神廟之中,而普通人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百姓和神僕們更加驚恐,沒想到竟然有人來找神君的麻煩,這些人紛紛朝着神廟跪下,似乎都在等待着神君降下神罰怒火。
南洋神君沒有迴應周昂,似乎他根本不在神廟之中,周昂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念頭涌動,那無數的念頭閃爍,彷彿天地在呼吸一般。
而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開始發生在南洋諸島上,只見在南洋諸島上的諸多生靈,無論是那些百姓還是牲畜動物,竟然都在瞬間定格了起來,而後從頭到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起來。
只不過數個呼吸之間,南洋大大小小上百個島嶼,數百萬人口加上無數的生靈,頃刻間都成了一座座雕像。
然而僅僅如此還不夠,之間周昂那些念頭繼續閃爍,籠罩在蒼穹的念頭閃爍間就好像是這個世界在呼吸。
而後那還之中再次掀起巨大的海嘯,南洋諸島劇烈的搖晃起來,海嘯瞬間淹沒無數的小島,那些大的島嶼也逐漸被海水吞噬,原本露出海面的島嶼紛紛下沉,曾經無數生靈生活的南洋諸島,頃刻間就沉入了海底,那一座座城市和石化的雕像,好像一個被封印的世界靜靜的埋藏在深海之中。
南海龍宮也伴隨着搖晃不止,南海龍王敖欽也是嚇得渾身直哆嗦,他不僅是一位半聖,更是執掌南海的龍王,因此也更加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這變化的不同尋常。
因爲敖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什麼大神通偉力,就砸剛纔他察覺到這竟然是世界意志的干擾。
也就是說無論是這場海嘯還是那些變成雕像的生靈,都是世界意志造成的,不是將它們變成這個樣子,而是世界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南洋諸島瞬間成爲歷史,茫茫南海之上只有那座神廟還露出海面,而此時周昂的念頭也再度變化,飄飄蕩蕩的落在神廟前,匯聚成周昂的樣子。
身後就是一片茫茫大海,周昂擡步走上了神廟,在神廟的深處,南洋神君坐在神座之上,臉上依舊帶着惡鬼面具,正靜靜的看着周昂一步步走來。
周昂走近空曠幽暗的神殿,他一邊走向南洋神君,口中一邊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個時代遺留下來的,不過到了今日便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聽到周昂的話,南洋神君緩緩站起身來,他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伸手從自己的臉上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同樣邪惡陰沉的臉,而且正是那個曾經出現在祭壇上的冥王的樣貌。
“一個個時代在終結,每一個時代都演變出完全不同的文明,這個世界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干擾着它的發展,你以爲稱雄於這個時代,就算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了嗎?”南洋神君或者話說另一個時代的冥王有些譏諷的對周昂說道,他深知自己已經不是周昂的對手了,不過在他看來周昂和他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周昂目光顯得有些興趣了,他也微微有些意外冥王會說出這些話來,看來這位冥王已經洞悉到了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根本秘密。
不過周昂也僅僅是有些許意外,而後他又變得神色如常,同時右手輕輕一握,神劍餘鸞便自動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把劍曾經終結了強大的天族,你應該對天族也有些瞭解,今日我也用這把劍來抹去你的存在。”周昂緩緩擡起餘鸞,彷彿說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到神劍餘鸞,冥王本能的心中一緊,不過下一刻餘鸞已經脫手而出,一道劍光閃過,直接從冥王的胸前穿過。
冥王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洞穿的胸膛,他想過許多種與周昂交手的可能,但從周昂出現的那一刻,無論是將南洋諸島生靈化爲雕像,還是沉沒上百島嶼,這些都超出了他的預料,至於自己會如此輕易的被殺,他更是沒有想到的。
被餘鸞穿胸而過,冥王的身體開始慢慢虛化,最後好像變成一縷縷稀薄的念頭,又融入到天地之間。
看着空曠寂靜的神殿,周昂又向前走了幾步,同時口中還莫名其妙的說道:“原本此事也不必如此麻煩的,不過你我曾經也有同桌共飲之情,加上你三番五次想置我於死地,所以還是親自來見見你吧。”
周昂一邊走一邊說,好像在喃喃自語,又好像在對着旁人說,只是這神殿之中並無第三人。
“你已如此強大了,你也說我們曾有同桌共飲之情,不如你就放過我好了,我保證以後絕不踏出此地一步,求周聖饒我一命。”就在周昂話音落下的時候,神座後一個明顯有些慌張和膽怯的聲音響起。
接着一個人影從神座後跑出,遠遠的就朝着周昂跪下,那人不斷地對周昂磕着頭,竟然是已經許久沒有露面的朱爾旦。
當年十王殿中,周昂喝了朱爾旦幾杯酒,後來一天夜裡周昂又親自到朱家拜訪,與朱爾旦和陸判有了同桌共飲之事。
只是後來的事情讓朱爾旦對周昂懷恨在心,一步步走到了與周昂不死不休的對立面,當年天孫夜玄被周昂的萬丈紅塵斬殺後,朱爾旦便投靠了南洋神君。
“你也是聰明人,我今日都親自來了,你覺得我有可能放過你嗎?”周昂沒有立刻動手,倒是對朱爾旦說了一句。
“你都已經是聖人了,爲何如此咄咄相逼,聖人不是應該以德報怨嗎?放過我吧,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朱爾旦聞言心中一沉,也是大感不妙,不過他還不想放棄,於是連忙哀求了起來。
“哈哈哈哈,好一個聖人就該以德報怨,那若今日高高在上的是你,可能做到以德報怨?你三番五次想要置我於死地,那時可曾有過一絲的猶豫?別以爲我不知道,不久前我赴任修文縣的路上,那些半路劫殺的魑魅魍魎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就算我是聖人,這卻不是放過你的理由!”周昂聞言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看向朱爾旦的神色也越發鄙夷。
其實原本週昂並不在意朱爾旦的,當年鬼市之戰朱爾旦逃走之後,周昂其實也沒有非要深究的意思,可是朱爾旦卻越發變本加厲,只要周昂露出一點破綻,朱爾旦就會像蒼蠅一般撲上來。
朱爾旦此刻的表現,完全代表了深藏在人們心底的自私自利,這就是一副活脫脫的‘我弱小我有理,我弱小就該被原諒’的醜陋嘴臉。
聽到周昂如此回答,朱爾旦心知自己今日難逃一死了,而後他竟然心一橫,猛然站起身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吼道:“這南洋數百萬黎民,還有那無數的生靈,它們可曾對你不敬?而你竟然頃刻間剝奪他們的性命,你枉爲聖人,你纔是天地間最大的魔頭。”
朱爾旦忽然畫風突變,周昂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打的什麼主意,無外乎就是想要死之前擾亂周昂道心。
“聖人這個稱號,可不是讓你們胡作非爲的枷鎖,若連自己心中所想都不能去做,那樣的聖人還有什麼意思?也不過是被供起來的一尊傀儡罷了。”出乎意料的,周昂此刻竟然與朱爾旦辯論了起來。
朱爾旦只是想擾亂周昂道心,可從未想過這些問題,一時間更找不到反駁周昂的話。
而下一刻周昂卻繼續說道:“當年在志公寺時,我看着清水和尚在我眼前自殺,那時我便對素娘說過一句話,‘救人易,救心難’。而這個世上有些人的心早已無可救藥,所以律法的存在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光明正大的誅殺那些無可救藥的人,可以讓聖人不被道德所綁架,而我現在心中想的就是殺了你。”
“不.....不要......聖人應該是寬宏大量的,可以渡盡世間所有人的,你應該渡化我,你不能殺我。”朱爾旦神色一片死灰,而他本能的求生欲,還讓他繼續詭辯,妄圖抓住不可能的機會。
周昂看着朱爾旦醜陋的樣子,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這一幕是連周昂也沒想到的,不過在周昂看來,這又是卑劣之人應有的表現。
“呵呵呵呵,可惜啊!我不是你口中那樣的聖人......”周昂最後對着朱爾旦說了一句,說完之後他卻沒有用餘鸞殺死朱爾旦,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朱爾旦。
下一刻朱爾旦的身體也開始迅速石化,頃刻間也變成了一尊雕像,臉上還保持着朱爾旦最後一刻的神態。
張狂,怨毒,不甘,卻沒有一絲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