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天目山,皇甫逸依舊鐵青着臉,王豐看見,急忙安慰道:“人各有志,個人的私事只要沒有影響到別人,那就隨他去吧。皇甫兄不必太過在意。”
皇甫逸嘆道:“唉,仙道艱難,可是在難也不能像九哥這樣自暴自棄啊。要是讓妗母知道了,不知該會有多傷心。”
王豐聞言,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是啊,這種事情固然是你情我願,外人不好干涉,但最難過的恐怕該是各自的父母了。
二人各懷心事地往前走,到了天黑時候,遙望前方路旁有一間民居,於是前去借宿。
開門的卻是一個老婦人,見了王豐等人,問明原因之後,連聲道:“我這裡房屋窄小,不宿外人,你們走吧。前方三十里就有一個鎮子,裡面有旅店。你們可以去那裡住店。”
王豐道:“大娘,我們不白住,你只要給我騰一間房子就好,明早起來自然會給你錢的。你也說了那鎮子在三十里外,這天都黑了,哪還趕得過去?你就行行好,留我們住一晚吧!總不能叫我們露宿野外吧?”
那老婦人聞言,道:“野外更不安全。實話告訴你們,這一帶有妖怪,晚上常常出來吃人。你們還是加緊一點,點着火把早點趕到鎮上去吧!”
王豐聞言一愣,隨即道:“若真有妖怪,大娘你怎麼不搬家?我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只有你一家人,住着也不方便啊!”
老婦人聞言面色一變,喝道:“聽你這後生的意思,我好心叫你們走,你反倒懷疑我居心不良了?好、好,你們就住進來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晚上蒙着被子好好睡覺,聽見什麼動靜也別管。”
說着老婦人打開大門放王豐等人進去了。
院子裡除去廚房、廁所之外,就只有一間臥室和一間四處漏風的柴房空着了。王豐等人便要了那間臥室,王豐、皇甫逸和兩個僕役打橫了睡,就像睡大通鋪一樣。畲姬則依舊化爲小蛇,藏在了王豐的袖子裡。
過了小半個時辰,忽然又聽外面鬧哄哄的,又有一羣人前來借宿,老婦人先時仍然不允,但來人硬要入住,老婦人不得已,只得領着他們去了柴房,這一羣人都是行商,雖然覺得柴房不好,但也知道只有這個條件,於是也不挑剔,都去了柴房打地鋪。
王豐仔細聆聽,分辨出了來人一共四個,趕着兩輛驢車,看樣子不像是壞人,於是便又倒下睡覺。
到了三更時分,王豐在迷糊之中忽然感覺耳朵後面涼涼的,睜開眼睛一看,卻是畲姬吐着信子在自己眼前晃悠,看見王豐醒來,畲姬小聲地道:“外面有動靜。”
王豐此時也感覺識海之中的靈鏡在抖動示警,於是將心神沉入靈境之中一掃,就見院子外面果然有一團漆黑的妖氣,那團妖氣到了近處,靈鏡之中現出了妖怪的身影,卻是一隻綠髮紅眼,面如樹皮,巨口如盆,牙長三寸,舌頭如勾,耳尖如刀,肋生骨翼,行走之前一蹲一蹲的怪物。
那怪物來到院子前面,輕輕地推開了柵欄,緩緩走了進來,左右望了望,隨後躡手躡腳地往柴房而去。
“這是木魃!”王豐的耳邊響起了皇甫逸緊張的聲音。王豐轉頭一看,就見皇甫逸面色極爲難看,眼神之中蘊藏着絲絲恐懼。
王豐不由問道:“它很厲害麼?”
皇甫逸道:“此怪修煉應該不算久,沒有傳說中那些大怪那麼厲害,但也已經十分難纏了。我那妗母就是木魃所傷。木魃屬於屍怪的一類,身處陰陽兩界之間,不入輪迴,也不服天帝、人皇管轄,乃是最不受規則束縛的一類異物。”
王豐點了點頭,察覺到那木魃鑽進了柴房,正俯身在幾名行商的鼻子前面,準備吸人精氣,王豐當即喝了一聲,縱身而起,一躍到了院子裡面,腳下猛踢,一塊石頭頓時飛起,往木魃打去。
那木魃見露了行藏,當即側身避開石頭,速度居然十分敏捷。只見他舍了幾個行商,長爪一伸一縮地往王豐咆哮而來,十分兇惡。
王豐當即抽出分光劍往木魃刺去,那木魃看見劍上帶了電光,知道厲害,腳下一蹬,居然避了開去。王豐揮劍連刺,居然劍劍落空,沒有一劍刺到木魃身上。
反倒有幾劍心急之下用力過猛,劍勢用老,回防不及之下,差點被木魃靠近過來,那漆黑的爪子僅差毫釐就能抓到王豐的身體了。
王豐急忙凝神應戰,不敢再有絲毫疏忽。
這邊拼鬥之聲大作,房間內睡覺的衆人都被驚醒了,紛紛站在門後驚懼地觀看。只有皇甫逸咬了咬牙,取了一柄古樸的鐵劍也來助戰,王豐的壓力頓時大減。
又戰了片刻,那木魃仗着身法迅捷,居然越戰越勇,皇甫逸尚未築基,幾次都差點被木魃所傷,幸虧王豐相救才能化險爲夷。王豐見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正準備施展五雷符,就聽纏在手臂上的畲姬道:“哥哥,放我出去。”
王豐於是抽空將袖子一展,畲姬從袖口上電射而出。那木魃卻果然十分敏捷,身形一轉便讓了過去。畲姬飛上屋頂,化作人形,回手一揚,一顆金珠頓時飛出,急如流星一般劃過半空,正中木魃肩胛骨,打的撲倒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王豐急忙搶上前去揮劍照準木魃的腦袋就砍。然而那木魃在地上翻了一下,這一劍只砍中了木魃的手臂,發出一聲如擊敗革的聲音。不過劍上帶着的電光卻對木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那木魃痛苦地在地上嚎叫翻滾起來。
王豐看見,正要繼續下手殺掉它,就見那房東老婦人忽然撲了過來,抱住王豐的手臂哀求道:“不要殺他。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被這麼一耽擱,那木魃頓時緩過了勁兒,掙扎着爬了起來,手腳並用,敏捷地越過院牆,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王豐大覺可惜,喝問老婦人道:“你爲何要救那妖怪,莫非真與它是一夥的?”
老婦人癱倒在地,哭泣了許久,這才道:“它其實是我那苦命的兒子!三年前,我兒子新娶媳婦兒,一家人本來過得和和美美,可是想不到一天村中的惡霸賈天豪路過我家,看上了我兒媳婦兒,硬要強搶。我兒子前去阻攔,被他一棒子打死,推入了村中的枯井之中。媳婦兒被他搶去,不堪受辱,也於當夜自殺了。我兒子咽不下這口氣,死後不入地府,居然依靠着井邊的大槐樹精氣死而復生,化爲木魃,殺了賈天豪全家報仇。我勸他說,既然報了仇,那就轉世投胎去吧。可他卻不,說是拜了名師,學得了本領,能夠吸人生魂修煉,只要練成本事,便能闖入地府,找回媳婦兒的魂魄,從此做一對長久的夫妻。我苦勸不住,也只得隨他去了。”
王豐嘆道:“他固然可憐,但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報了仇又何必再妄殺人命?老人家,你兒子殺人,你雖然心有不忍,但卻沒有揭發,反而收容過客,雖說是不情不願,但總歸也方便了他下手。我勸你一句,若想日後有個好結局,就早早讓你兒子收手,否則你救得了它今日,絕對救不了它明日。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王豐招呼皇甫逸和僕役們回房繼續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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