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王黨保守派中心大臣李書九不是被洪景來給丟去清國謝恩了嘛,當時洪景來就沒提過開港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提前預料就安排人來噁心洪景來。
至於李尚憲,雖然也是保王黨保守派大臣,可他持的是與洪景來和睦併合作的態度,只要八道天下還是老李家的,然後他自己的富貴能保全,那根本不可能和洪景來作對。畢竟他一個二等靖社功臣,不可能再進一步了,再進一步就是那張寶座,他沒這個野心。
其他的保守派大臣,三瓜兩棗的,要麼就是上不得檯面,要麼就是不掌握實權。稍微段位高一點的,都被洪景來想辦法支使出漢陽了。
連小趙的親爹和叔叔都被迫隱居在家,洪景來怎麼可能給他們機會。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亙古不變的。
這麼想來,要麼是被逐出京城的安東金氏或者潘南樸氏的在野分子主使,要麼就是進京趕考的士人自發行爲。
兩種可能都有,一時還真不好分辨清楚!
現在先用這個一文錢的懸賞“羞辱”一下他們,但是這一小撮異見分子,肯定是要想辦法排除的。洪景來不反感反對派,你站在明面上反對,就事說事,該咋樣就咋樣,公開的表達你的不滿。李書九當初站在宮門口罵洪景來,現在不照樣管着宗親,做着高官。
站在陰暗的角落裡,寫大字報算什麼東西?真是又慫又無能,這種對手洪景來甚至覺得自己出手了都髒了自己的手。
事情總歸要處理的哇,洪景來這便把李在朝、李濟初、韓三石、韓五石全部找來,動員他們各自軍中親信骨幹的人手,協助趙萬永調查。尤其是李在朝所在的捕盜廳,本身就有捉捕盜匪,維持市面的職責。
只要大軍不開進漢陽,等閒來幾個捕盜兵都是小事。除此之外也要留意城外,畢竟城外草市以及城郭下的那些聚居區官府的力量相對更薄弱一些。混亂龐雜的街道也給了許多人隱藏躲避的機會,現在就當是整頓城外市容了唄。
幾人已經知道了揭帖的事情,又得知了洪景來那個一文錢的懸賞,都笑話那些宵小不自量力。金士龍容不得別人污衊洪景來,他們幾人自然也是不允許的,若果不是洪景來下令,怕是李在朝已經調動捕盜兵在城內大索了。
處理到這一步,洪景來也覺得差不多了,畢竟整個朝鮮人口千萬,地方三千里,旦夕間需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可能爲了這麼一張小小的揭帖大動干戈,洪景來是個會記仇的俗人不錯,但是同時洪景來還是個知道要辦事的,不會爲了私情就耽擱了朝廷的事情。
照常登殿,照常上值,在殿上李甚至還問了問這事,畢竟揭帖貼在了漢陽街道上,李雖然身在宮中,但是外面的宗親肯定會把消息傳進宮來。洪景來也不拘束李的自由,只要不是出城,在城內活動的話都不會說什麼。
現在宮廷和外朝一團和氣,李對於這樣污衊國家執政的事情也很不滿。畢竟罵執政,也等於在某種程度上暗諷李這位君王不會用人,沒有選拔名望高深,持身嚴正的清流名士出來擔當國家的重任。
他也說一旦捉捕到“兇徒”,必定要遠流三千里,送他去濟州島喝海帶湯!
洪景來到是無所謂流放不流放的,洪景來只希望他們在臺面上嗶嗶,聽聽反對意見,尤其是那種沒有半點殺傷力的反對意見還挺好的。起碼能隨時警醒自己,還有人在蹦躂,不要鬆懈了,不要自大了。
兩人正談着,外面小碎步挪進來一名內官,帶着喜色,向李稟報。說是之前書寫並張貼揭帖的儒生自首了,現在人已經到了漢陽府,趙萬永已經急忙趕去對他初審。
這倒是讓洪景來有些稀奇,只敢在半夜裡貼大字報的人,居然會自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應該啊,難道不是聽到風聲,就遠遁他鄉,避一避風頭什麼的嗎?
難道是覺得現在自首,能夠搏一場大名?
李那也是一路政治鬥爭外加軍事鬥爭才繼位的“人傑”,一時間也沒摸透這個寫揭帖的人的想法。現在出來自首,不是直接撞在洪景來的槍口上嘛。眼下就算洪景來不處理他,李也會下令把這人給流放濟州島的啊。
既然人已經自首了,這大小也算一個政治事件,便去瞧瞧吧。洪景來這便告退,準備去漢陽府瞧瞧趙萬永是怎麼審理此案的。不想李也有想法,他也準備去瞧瞧,畢竟宰相們之間互噴那見的多了,一個白衣儒生敢於罵執政的機會不多見。
人家開了口,洪景來也沒什麼理由拒絕,反正也不現身,就是在後堂旁聽而已。李這便換了一身常服,洪景來也將公服脫了,換上道袍大帽,護衛着李一道騎馬去漢陽府。
漢陽府的公人那都是眼神明快的妙人,只是看到洪景來的那些從騎,便立刻迎了上來,又見洪景來居然還護着一名二十歲上下的貴公子,更是不露聲色,只是悄悄把人往衙門裡面請。洪景來自然吩咐他不要聲張,只管把人引到後堂旁聽即可。
那公人百般殷勤伺候,把人引來安坐,又是熱茶又是點心的,還派了人去知會趙萬永,告訴他洪景來在後堂旁聽。
大堂上的趙萬永也只是剛剛開始,畢竟他剛剛任了吏曹判書,事務繁雜。只不過這邊漢陽府的基本盤不捨得丟,趙家經營幾十年的陣地,現在交給趙原永還有些爲時過早。
堂下的儒生正在自報家門,洪景來聽得不甚清楚,這人的漢語有些外地腔調,像是全羅道或者慶尚道地方出身。朝鮮士人兩班雖然都說漢語,但是連清國自己都帶方言,朝鮮當然也是如此,漢陽的漢語和外地還差別挺大。
不待趙萬永開問,堂外突然鼓譟起來。竟有百十人皆自稱是揭帖的作者,前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