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守賣完鬆慄蘑之後有一千九百二十兩現銀,只花了區區一百兩買天地和春大交歡圖。這隻能說是開胃小菜,餐前酒。
剩下的一千多兩銀子還是要做點正經生意的,以穿越者的見識,不能平地生錢,十倍厚利,穿個屁!
以前那是沒條件,買條鮁魚還要被封建主義的行會專賣制度暴捶一頓。如今洪大守有條件了,還那麼廢就真的對不起各位了。
古往今來那麼多,根本數不盡的發財故事,加上洪大守傍上的閔廷爀這麼大的保護傘,什麼生意不好做。
而且洪大守連天地和春大交歡圖都賣了,底線再突破一點也沒什麼嘛。
大不了回國以後,找個小個的菩薩,給他再塑金身不就好了。一克黃金可以敲兩平米的金箔,如今就算沒這技術,敲半平米的金箔問題總不大吧。給菩薩貼金身花不了幾兩金子。
如今燕京的書鋪裡面可不光是賣彩繪插圖,還賣話本。當然此話本非彼話本,如今的話本那必須得帶美妙插圖啊!
清代流行版本的《西廂記》、《金瓶梅》、《西遊記》這些書,你們以爲是閹割版的?以爲是那種素素淨淨,清清爽爽的中小學生古典名著讀物?
可能嗎?
別以爲只有什麼“大郎,喝藥了!”
類似於什麼盤絲洞蜘蛛精大戰孫悟空,李瓶兒月下幽會西門慶,什麼小紅娘棋盤月夜送張生。
不乾不淨,看了高興。
加上還有各種插圖,哎呦!那個滋味,不提了好吧。咱們洪大守是正經讀書人,這不是爲了學習天朝上國先進小說文化嘛。
這些書不僅小市民愛看,崇德年間,黃臺吉親自下詔書。要求翻譯《話本西廂記》、《話本金瓶梅》等古典名著小說給八旗親貴閱讀。以當時那些韃子的文化水平,洪大守敢保證肯定是插圖版的。
到是順治五年以後,假正經起來了,禁止傳播小說了。可實際上也沒怎麼管,畢竟市場在這,想看小說娛樂的大有人在。
乾隆時代那麼誇張的XX獄,都不能把小說給消滅掉,反而還越來越興旺。
但是還是要說一句。
寫小說是要充軍的!
寫小說是要抄家的!
寫小說是要砍頭的!
寫小說除了不掙錢,還有生命危險,太難了!
洪大守還好沒有穿滿清,穿的是李朝。李朝對於小說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呢?社會上小說的大環境又如何呢?
用正宗大王時宰相蔡濟恭【注1】的原話就是:“竊觀近世閨閤之競以爲能事者,惟稗說是崇。日加月增,千百其種,儈家以是淨寫,凡有借覽,輒收其直以爲利。婦女無見識,或賣釵釧,或求債銅,爭相貰來,以消永日,不知有酒食之議,組紃之責者往往皆是。”
這位蔡宰相估計是家裡的某位婦女,沉迷小說無法自拔,然後憤而上書。當時還是吏曹參議、左副承旨的金祖淳因此還和他大撕了一場。
誰叫金祖淳自己也寫小說啊!(小說《五臺劍俠傳》)
十九世紀的李朝的確是小說極爲盛行的時期,漢文讀解能力不高的女性與平民是諺文小說的主要讀者。
當時流行的也主要是漢文小說轉譯爲諺文的故事,純諺文創作的故事雖也存在,但數量並不是那麼多,例如《興夫傳》、《春香傳》這類從盤索裡而來的故事。當時普遍的是通過手抄的形式進行流通。
由於書店到十九世紀晚期纔在李朝出現,在這之前的書籍流通,主要是通過名爲“貰冊房”的店鋪進行,即早期的租書屋。同時,在書籍交易中還活躍着名爲“書儈”的遊走於買家與賣家之間的書籍中介商。
洪大守自然是準備把能買到的小說話本,以及各種戲劇的劇本打包帶回李朝。都不用翻譯,到漢陽找書儈,人家自然會自己翻譯。
弄上幾十上百部,尤其是那種帶美妙插圖的小說話本回去。不求能暴富,混個四五倍的利潤完全沒問題。
與其把這個錢讓給別人賺,洪大守幹嘛不去自己賺。
這都是歷史上寫明瞭能發財的路子,洪大守不去做就是傻的。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不趁此機會多多汲取養分,這三千里路豈不是白走了。
先把天地和春大交歡圖們好好地整理在一個書箱內,統共加起來不到三十斤。太輕了,再想想他們的價格,實在是美滋滋。
然後就是小說話本了,這些書只要各自買上兩套就好了。一套收藏自己打發時間以及備用,另一套呢就拿去交給書儈們兜售。
書籍這個東西到了清代真的不是什麼太昂貴的東西了,由於印刷技術的不斷提升,造紙水平的提高,以及紙產量的增加。幾十套書也要不了百十兩銀子,打包買肯定還有打折。
尤其重要的是把那些插圖的雕版帶回去,這個玩意兒價格就要貴上不少,而且洪大守一時還真不一定能買到。
人家印書坊吃飯的傢伙,不過一塊梨木雕的版,至多也就一禮拜就能雕好。要不是因爲雕的是美妙的插圖,指不定更快。
不過雕版比書籍而言,重的多的多。不過就算再重也要帶,沒有那些不乾不淨的插圖,看小說的樂趣可就少了一大半。
如此這般算來,這些東西就要三四百斤。洪大守兩匹馬肯定馱不完,還要去買兩頭騾子。
爲什麼洪大守明明在花錢,卻感覺自己這麼快樂呢?
【注1】:蔡濟恭(1720-1799),字伯規,號樊巖。英祖十九年(1743)廷試文科及第,當時即爲世孫講讀經史,乃是正祖之老師。正祖即位後,深得信任,爲正祖頗爲倚重的心腹重臣,歷任兵曹判書、奎章閣提學、水原留守、左議政等要職,多次出使北京。
重點是此人雖然是實際執掌朝政的宰相,且也認爲天主教爲邪學。但他由於相對開明和包容的品德,不僅在實際上保護了天主教的教徒,實際上還推動了西洋科學在李朝的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