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陸山民遠沒有左丘想的那麼豁達。只是基於獵人冷靜的本能,強行理智的去對待。
生長在山林,從沒有過別人口中所說的夢想與目標,從來也沒想過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與目的何在。
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普通人,也一直按照普通人的方式去生活。沒有男兒志在四方的遠大志向,也沒有浪遏飛舟的激情澎湃。
有的只是在十萬大山中養育出的自由與灑脫,所作所爲不外乎‘心到行到’四個字而已。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悲的是,從一開始,命運就在別人的安排之中還不自知。
他沒有怨恨爺爺,也沒有怪老黃和老神棍。
埋隱山林二十載,他們默默的付出,不求回報,他們都是可敬可親的老人。
如果當初不下山,自己將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情,就和其他村民一樣老死山中。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終於明白爺爺遺言中所說,選擇了的路,千萬不要回頭。
不是不能回頭,是已經回不了頭。
回不了頭,就只有走下去。
太多的疑惑變成了千百個心結,他恨不得立馬解開這些結,但爺爺還不想讓他知道,老黃和老神棍也不想讓他現在知道。
他明白,爺爺臨死都不說出來,一定是因爲自己現在還不能知道。
什麼時候才能知道?
不用左丘說,他也明白,那就是變得強大,強大到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人流熙熙攘攘,車流川流不息,看上去很熱鬧。
來往的行人匆匆忙忙、目光呆滯,哪怕是花草樹木也會看一眼,但是面對活生生的人,相互之間,沒有人在乎誰的存在。
很熱鬧,也很安靜。
在浩浩蕩蕩的人羣中,每一個人都顯得那麼渺小。
但在每一個人那方獨立的世界中,都應該有着相對於他自己很重要的事情,這些事情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其他千千萬萬的人。
我,既是宇宙。
這裡面又有着多少各自不同的令人唏噓和動人心魄的故事。
既渺小,也唯一。
“先生,買個戒指吧”,一聲清脆的喊聲打斷了陸山民的思緒。
“是你”?
“是你,先生你還記得我”,一年不見,小女孩兒長高了許多,可能是長期在外的緣故,臉蛋曬得黑乎乎的,一臉興奮的看着陸山民。
“記得,去年我在你這裡買了一枚戒指”。
“我也記得你,那天你是唯一買我戒指的客人”。
陸山民笑了笑,“你還在這一帶賣戒指,不上學嗎”?
“上啊,現在是暑假嘛”。小女孩兒笑得很燦爛。
陸山民指了指小女孩兒手裡的盤子,“還是老價格嗎”?
小女孩兒做了個鬼臉,“你是老顧客了,給你打折,你隨便選,我給你打八折”。
陸山民笑了笑,再次選擇了一枚一支箭穿過兩顆心的戒指。去年買的那枚已經送給了雅倩。
“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小女孩兒咦了一聲,笑着問道:“找到女朋友了”。
陸山民笑了笑,“多虧了你的戒指”。
“呵呵呵”小女孩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再送一個,她會更喜歡你”。
陸山民點了點頭,放好戒指,“你現在正當讀書的年紀,出來體驗一下生活就行了,還是要以學習爲重”。
小女孩兒黑黑的臉蛋笑容燦爛,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打零工不是體驗生活,就是爲了生活啊”。
見陸山民詫異的眼神,小女孩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指了指腦袋:“我很聰明,晚上擠點時間就能把作業做完”。
陸山民知道小女孩兒家裡條件應該不好,但從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嘴裡說出‘爲了生活’幾個字,還是感到一陣心酸。
特別是小女孩兒還帶着燦爛的笑容,以很是自然的口吻說出來。
小女孩兒歪着腦袋,仰着頭打量了陸山民一番,“大哥哥,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陸山民不置可否,只是抿嘴苦笑了一下。
小女孩兒咯咯一笑,說着指着自己的臉頰,“跟我學”。
小女孩兒咧着嘴露出快樂的笑容,兩個小酒窩看起來特別調皮。
陸山民被小女孩兒天真無邪的樣子逗得呵呵笑了起來。
小女孩兒得意說道:“我爸說我是開心果兒,呵呵”。
想到小女孩兒這麼小就出來打工,陸山民不禁對她的 父親有些好奇,隨口問道:“你爸呢”?
“我爸出車禍雙腿沒了,坐在輪椅上,不方便出來”,提前她爸爸,小女孩兒沒有半點難過,反而充滿了崇敬之色。
“那你媽媽呢”?
“以前爸爸對我說媽媽去外省打工去了,很快就回來。不過我現在知道,她不會回來了”。提到媽媽,小女孩兒露出一絲思戀和沮喪的神色。
不過她很快就笑着說道:“沒關係,我能照顧好爸爸”。
小女孩兒從容自信的笑臉在陸山民腦海中久久沒有消散,她是不幸的,同時也是幸運的。
幸與不幸,原來不在乎遭遇了什麼,而只在一念之間。
望着小女孩兒的遠去的背影,隱隱間還能聽到她哼着小曲兒,很動聽的小曲兒。
陸山民笑了,輕鬆的笑了。
南北拳館,柳依依含笑站在遠處,雙手環胸,看着場中陸山民和洪軍對打。
這個身形上一點不像外家拳高手的男子,擁有着足以比擬外家拳搬山境中期的體魄。看上去瘦瘦的,脫了衣服之後,身上全是均勻流暢的腱子肉。
有着這樣的身體素質,又練習過散打,他的進展很快。
才短短一個星期,已經能頂住洪軍的全力進攻。雖然更多的是靠着強悍的身體硬抗,但相信用不了一個月,洪軍將會反過來被他全面壓制。
“看不出這小子身材還挺好的”。
站在一旁的女子看了看遠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嘖嘖,身上的肉,多一絲嫌多,少一絲嫌少,比那些男模身材還好,你看他的力量,還在洪教練之上,是個猛男。比那些銀樣鑞槍頭的男模強悍多了”。
щшш⊙ttκa n⊙C〇 說着朝柳依依擠了擠眼睛:“不僅好看,肯定也很好吃,柳總,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柳依依呵呵一笑,她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爲了愛情尋死覓活的女孩兒,在她眼裡,那些女孩兒丟盡了所有女人的臉。
一向自視甚高的她,在牛津大學商學院四年,更是堅定了利益至上的原則。這個世界上什麼感情都靠不住,哪怕是家族中的親情,爲了利益的時候一樣靠不住,更別說是虛無縹緲的愛情。
永恆不變的,只有利益。
“莫小元,想吃自己去吃,再亂嚼舌根,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莫小元嘿嘿一笑,趕緊摸了摸舌頭,聳了聳肩。“算了吧,他可是養着曾雅倩那頭母老虎,不等我張開嘴,估計那頭老虎就把我給吃了”。
柳依依撇了她一眼,莫小元的父親莫成棟,算得上是家族中的元老,在宏圖安保的發展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
這次把莫小元帶過來當她的助手,一方面是因爲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關係很好,而且很有能力;但更重要的是要把莫成棟拉上自己的戰車。
外家拳高手達到搬山境中期,肌肉密度會遠遠超過正常水平,雖然大大增強了力量和抗擊打能力,但到了晚年會留下一身的傷病,老子說:‘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就是這個道理。爺爺這幾年被反噬得越來越嚴重,恐怕是活不了幾年了。
家族中權力的更替就在這幾年,能夠得到莫成棟的支持,將大大提高她接手集團的機率。
“情況覈實得怎麼樣”?
莫小元收起了調笑,兩人在生活中像普通的閨蜜一樣,但在工作上,都是很認真嚴肅的人。莫小元一本正經的說道:“覈實了,李萬林被他整垮了,就連清風茶館都沒能保住”。
柳依依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去萬匯酒店訂一桌最好的飯菜,晚上我請他吃飯”。
莫小元皺了皺眉,“這麼快就跟他攤牌,是不是再看看更穩妥一點”?
柳依依淡淡一笑,“做生意與打仗一樣,分秒必爭,我們能看中他,自然別人也能看中他,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莫小元正準備離去,突然折回,問道:“今晚你不是答應與孟浩君吃飯嗎,他那邊怎麼交代”。
柳依依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他要是來拳館找我,你就告訴他我和陸山民吃飯去了”。
莫小元愣了一下,“柳總,你這是在給陸山民挖坑啊”。
“呵呵,孟家和曾家的關係因爲曾雅倩的原因,已經變得有些微妙。曾雅倩又是個發起橫了六親不認的主兒,這是個不錯的突破點”。
莫小元點了點頭,“這坑可就有點大了”。
柳依依含笑平視前方,“只是大而已,坑還淺得很。這些人都是人精,沒那麼容易被一坑掩埋,我只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莫小元笑了笑,“其實我挺佩服曾雅倩,那種‘雖千萬人吾往以’的大氣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你知道她與海東青的差距在哪裡嗎?女人,陷入了情網,就註定已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