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地毯,真皮的沙發,鑲嵌水鑽的高腳杯,四角包着金邊的桌子,實木黃花梨酒櫃,佔據整面牆的超大液晶顯示屏,天花板上一個碩大的五彩斑斕水晶燈。四個身着制服長,從長相到氣質都不亞於明星的包房服務員。
秦風砸了砸舌,“皇宮大概也就這個樣子吧”。
山貓也是看得眼花繚亂,小眼珠亂轉,掩飾不住驚歎的神色。
“我早就說過,跟着山民哥,絕對有酒喝”。
秦風半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使勁兒壓了壓,“真舒服”!!
接着又是一臉的感慨,“今晚得花多少錢啊,山民哥買個兩百塊手機都要討價還價,今天怎麼突然這麼豪爽,請我們到這麼高檔的地方消費”。
山貓咳嗽一聲,拍了拍秦風寬厚的肩膀,“矜持點,山民哥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不同於往日,別還像個土農民一驚一乍,給他丟臉”。
秦風趕緊端正坐好,小聲說道,“陸總監那裡頭都快大了,山民哥還敢頂風奢侈浪費,要是讓她知道,估計又得大發雷霆”。
山貓朝阮玉努了努嘴,“沒看見阮總也在嗎,山民哥聰明得很,現在咱們這夥兒人中也就阮總能壓上陸總監一頭”。
陸山民手裡拿着服務員遞過來的單子,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胸口一陣發疼,差點印得舊傷復發。撇了眼身前彎腰低頭、畢恭畢敬的服務員,揉了揉隱隱發疼的胸口,指了指一旁的阮玉,示意服務員找她點單。
阮玉只是淡淡的瞟了眼單子,朝服務員揮了揮手,“不必看了,按照最貴的上就行了”。
服務員高興的連連點頭,彎着腰朝後退去,轉身很快的出了包房。
陸山民胸口又是一陣心痛,看着阮玉,咧了咧嘴,沒有說出話來。
阮玉笑了笑,“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裝也要裝全套嘛,最豪華的包房,不來點最貴的酒水,不但起不到預料中的作用,反而讓人家看笑話”。
陸山民咬了咬牙,“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兩個身材高挑,長相漂亮,氣質優雅的女子踏進了皇朝ktv的大門。特別是當先一人,就連精挑細選出來的迎賓小姐都感到無地自容。
“下里巴人永遠是下里巴人,有了點小錢就開始得意忘形,還至尊豪華包房。照我看,他也就是個暴發戶的命,很難再向前邁出一步”。莫小元癟了癟嘴說道。
柳依依眉頭微皺,“我更在意的是,他爲什麼選擇皇朝ktv,這可是陳然的地盤,陸山民這小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顯擺唄”,莫小元不屑的說道。
對於柳依依這樣的豪門子弟來說,什麼樣的氣派場面沒見過,這間豪華包房引不起她絲毫的關注。
陸山民微笑着站起身來,“歡迎柳小姐大駕光臨”。
柳依依笑着和陸山民握了握手,瞟了一眼在座的另外三人,秦風她見過,山貓並無特別之處,目光劃過阮玉的時候不自覺多停留了幾秒鐘,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大美女,能入得了她眼的女人本就不多。
落座之後,陸山民挨個給柳依依介紹了一遍三人。
柳依依打趣的笑道,“我以爲你對曾雅倩一心一意,沒想到你也是個多情的人”。
不待陸山民說話,阮玉已經率先開口,“柳小姐誤會了,我是山民哥的妹妹”?
柳依依玩味兒一笑,“親妹妹還是情妹妹”?
阮玉呵呵一笑,緊緊盯着柳依依漂亮的大眼睛,緩緩的說道,“柳小姐該不是以己度人,當別人的情妹妹當多了吧”。
不待柳依依說話,莫小元狡黠一笑,“陸山民姓陸,阮小姐姓阮,親妹妹肯定是不可能,不知道是乾妹妹還是乾妹妹呢”?
阮玉只是淡淡的撇了莫小元一眼,笑着對柳依依的說道,“你這丫鬟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柳依依笑了笑,“她也是我妹妹”。
阮玉秀美微蹙,笑道:“也是乾妹妹”?
三個女人一臺戲,陸山民夾在中間一陣頭大,咳嗽了一聲。
“我和柳小姐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朋友,今天的主題是慶祝搬到常贊,目的是讓大家玩兒得高興,大家就不必糾結在妹妹上了”。
莫小元哼了一聲,雙手環胸置氣的靠在沙發上。
柳依依含笑看了看一臉淡然的阮玉,對陸山民說道:“你這妹妹挺有意思”。
兩個服務員拿着四瓶紅酒走進了包房。
柳依依撇了一眼,呵呵一笑,“86年的chateau mouton、95年的chateau vandraud、1997年的romane conti、98年的petrus。”
“陸山民,沒想到你這麼大方”。
陸山民心裡在滴血,不過臉上笑容依舊,“柳小姐是我的財神爺,又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哪怕是打腫臉充胖子,也不能掃了你的興致”。
張瑩瑩火急火燎的跑到陳然辦公室,進門就說:
“陸山民來了”。
陳然淡淡一笑,悠然的說道:“來了就來了唄,你這麼慌張幹嘛。告訴他我不在,讓他等着”。
張瑩瑩癟了癟嘴,“你就別往自己身上貼金了,人家壓根兒就不是來找你的”。
“什麼意思”?陳然眉頭微皺。“不是來找我難道是來唱歌的不成”。
張瑩瑩揶揄的說道:“你說對了,人家不僅是來唱歌的,還開了最豪華的包房,叫了最貴的酒,如今正在包房裡推杯換盞不亦樂乎,還讓人家等着,人家可沒把你放在眼裡”。
陳然石化般愣愣的盯着張瑩瑩,過了半晌,道:“這小子要幹啥”?
張瑩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幹啥?來示威唄,難道是來示好不成。”
張瑩瑩冷笑一聲,“這小子還挺記仇,真想不到區區五萬塊錢,引發了這麼大的麻煩”。
陳然冷哼一聲,“小兔崽子,還真把自己當個角兒了,要不是青姐壓着,老子早就廢了他”。
張瑩瑩淡淡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我今天和卓爺的秘書通了個電話,卓爺現在對你的表現很不滿”。
陳然眉頭緊皺,他就像一頭上了枷鎖的老虎,陸山民就像一隻討厭的蚊子。
百匯區的開發海天集團是勢在必得,各個層面早已進行了佈局,打死他也想不到在最簡單最容易的環節出紕漏。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誰”?陳然咬着牙問道。
“說了你別生氣”,張瑩瑩盯着陳然冷冷的面孔,“還有柳依依”。
雖然是ktv包房,但是沒有人唱歌。
秦風像喝飲料一樣一口一杯喝着紅酒,喝得陸山民心裡直滴血。
山貓人如其名,靜靜的坐在角落,像一頭潛伏的山貓,默默的觀察着包房裡的一切。
阮玉和莫小元繼續有意無意的脣槍舌戰。
柳依依優雅的抿着紅酒,陸山民端着酒杯一口沒喝。
“這可是好酒,喝一瓶少一瓶,怎麼不喝”?柳依依笑着問道。
陸山民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不喜歡喝紅酒”。
柳依依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陸山民的心思,“是不喜歡喝,還是喝着心疼”?
陸山民輕笑一聲,“柳小姐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當然不知道窮人的艱辛”。
柳依依呵呵一笑,沒有再言語,陸山民到底有多少家底她一清二楚。常贊倒臺,要整合常贊在直港大道的產業,不是一筆小數目。陸山民想借着百匯區的開發飛起來,又是一筆不小的投資。可以說如今的他,只是虛有其表,兜裡窮得跟乞丐沒什麼區別。
來之前她就想過,陸山民這次請她過來,多半就是因爲錢的事情。對於她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當然,陸山民不先開口,她是不會主動提及的。幾千萬她還是能做得了主,但也要看這幾千萬能獲取多大的利益,陸山民不是傻瓜,不會輕易的完全成爲她的一條狗,這種時候,當然要抓住時機擡一下砝碼。她相信陸山民早晚會提出來,而且就是在今晚,就在這個包房。
談判嘛,跟談戀愛一樣,講求後發制人,先發反而制於人。誰先開口,誰就會處於下風。
所以她一點也不着急。
包房裡的氣氛很冷淡,甚至有些略顯尷尬。
秦風砸了砸嘴,覺得這酒還挺不錯,雖然剛入口的時候有些苦澀,但喝完之後滿嘴留香回味無窮。
秦風牛飲一般的喝法,喝得陸山民不住的揉胸口,按照他這樣的進度,四瓶紅酒哪裡夠。陸山民一把抓住秦風正準備再次倒酒的手腕。
“秦風,別光顧着喝酒,這裡是ktv,去唱兩首歌助助興”。
秦風臉色一下變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爲酒喝多了的原因還是有別的隱情。
“山民哥,我不會唱歌”。
“一首都不會唱”?陸山民疑惑的問道。
秦風肯定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會唱國歌,要不、、、我去唱一首”。
陸山民皺着眉頭擺了擺手,要是唱國歌的話,大家都得站起來,更何況這種環境確實也不太合適。
“山貓會唱,我聽他哼過歌”。秦風趕緊說道,生怕陸山民真的讓他唱國歌。
陸山民朝山貓招了招手。
山貓從角落裡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山民哥,有什麼事嗎”?
“你覺不覺得氣氛有些低沉”?
山貓點了點頭,“是有些低沉”。
“去唱首歌活躍下氣氛”。陸山民淡淡道。
山貓愣了一下,一臉苦逼的說道,“山民哥,我們幾個裡面,就阮總最會活躍氣氛,要不讓阮總帶領大家玩兒幾個遊戲”。
陸山民搖了搖頭,“你沒看見她們正在掐嗎,趕緊的”。
“山民哥,我是真的不會唱歌啊”。
“別扯淡,秦風說聽你哼過歌”。
山貓狠狠的瞪了秦風一眼,滿臉欲哭無淚。
於是,皇朝ktv最豪華的包房內,響起了一首思戀婉轉歌聲,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柳依依搖晃着手裡的紅酒杯,“你手下的人挺有趣嘛”。
陸山民淡淡道:“他們大多和我一樣都來自於農村,老實本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有滿腦子的彎彎繞和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柳小姐這樣的豪門大小姐自然看不上眼”。
柳依依嫣然一笑,略帶委屈的說道:“這你可就冤枉我了,自從第一次在金帝會所見面,我可是一直都對你溫柔體貼禮遇有加,從沒有給你一絲一毫的臉色看,我可是沒有半點瞧不起你的意思”。
陸山民淡淡一笑,“柳小姐好像不只是對我一個人和顏悅色吧,在我的印象中,你對每一個人都是笑臉相迎、和和氣氣,你是我見過最有涵養的女子”。
說着頓了頓,轉頭看向柳依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表裡如一”。
柳依依一臉的委屈幽怨,撫弄了一下長髮,“陸山民,我好像沒怎麼得罪過你吧,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還是我出手相助,我怎麼覺得自打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對我不冷不熱,難道是因爲我長得不夠漂亮”?
“非要我說得那麼明顯嗎”?陸山民面色變得有些冷漠。
“我們是合作伙伴,更要坦誠相待,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柳依依一副可憐的小女子模樣,看得讓人我見猶憐。
如果不是曾雅倩和左丘事先分析過柳依依,陸山民說不定還真會被眼前這個貌美如花楚楚動人的女子給矇蔽,不過現在,他不會有絲毫動容。
陸山民冷冷道:“昨天孟浩君找了個高手伏擊我”。
“什麼?你沒事吧”?柳依依趕緊關切的問道。
陸山民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女人長得貌若天仙,臉皮竟然比城牆還厚,都說得這麼明顯了,她還在裝。
“柳小姐不覺得這事兒跟你有關係嗎”?
柳依依思索了片刻,帶着歉意的語氣說道:“這事兒確實和我有關係,孟浩君一直在追求我,我知道他是個小心眼兒的人,所以一直沒有同意。但是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心眼兒會小到這個地步,竟然會幹出這麼齷蹉的事情,虧他們孟家還自稱是詩書禮儀之家”。
“是真沒想到還是故意而爲你心裡有數”。
柳依依着急的辯解道:“我們是合作伙伴,還指望着你助我一臂之力,你要是出事了,對我百害而無一利”。
陸山民緊緊的盯着柳依依,眼神凌冽,“那要是孟浩君出事了呢”?
柳依依愣了一下,“孟家是東海第一個支持我們柳家的家族,我怎麼可能算計孟家的人”。
陸山民冷冷一笑,“你算準了孟浩君一個不得寵的紈絝子弟不是我的對手,反倒是希望我出於激憤狠狠的修理一番他,然後就可以逼得孟家對我出手,接下來雅倩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在曾家又要掀起一番驚濤駭浪,柳小姐,翹起地球只需要一個支點,你好算計啊”。
柳依依秀美微蹙,陸山民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她的想法,不過她自認爲已經做的非常隱蔽,沒想到陸山民竟然能從細微之處看到這一層。
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剛出山一年的人洞察世事人心能達到這個程度,其實上一次陸山民上門興師問罪之後,她就一直懷疑陸山民身後有高人指點,不過幾番打探,發現他周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人。
柳依依只詫異了片刻,開玩笑的說道,“你的腦洞也太大了吧,你要是去寫小說,一定能大火”。
陸山民淡淡一笑,來之前本來打算把柳依依發給曾雅倩那條短信說出來,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是合作,有些事也不能挑得太明,總得留塊遮羞布,否則什麼都說明了,以後就不好相處了。適可而止,相信剛纔的一番對話,對她已經形成足夠的心理攻勢。
陳然辦公室一片狼藉,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砸掉了辦公室的電腦,這麼多年來僅有的兩次雷霆震怒,都是因陸山民而起。
張瑩瑩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待陳然發泄完畢,說道:“現在發火也沒用,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看這架勢,這兩人估計還要進一步進行深層次的合作”。
見陳然坐在老闆椅上喘着粗氣,張瑩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陳然淡淡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張瑩瑩深吸一口氣,“然哥,陸山民的野心很大,他不會止步於眼前的所得,他與柳依依進一步合作,估計也是想更進一步。柳依依給的,我們也能給”。
張瑩瑩鼓起勇氣盯着陳然,“然哥,低低頭、彎彎腰吧”。
陳然一下虎目圓瞪,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什麼!我堂堂青姐手下四大金剛,縱橫東海江湖這麼多年,刀山火海都躺過,你竟然要我給一個毛的沒長齊的鄉下土癟低頭彎腰,青姐會怎麼看我,手下的兄弟以後還怎麼服我,集團裡的其他人該怎麼笑話我,我以後還怎麼在海天集團立足,怎麼在東海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