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開張大吉,醋坊內已經都佈置好了,待白錦和暮雲深來到醋坊後,他們便同僱來的幫工開始忙碌。
他們先是將醋坊內的幾個大醋缸搬到醋坊外,並排放着,而後又在醋坊門前放了四張方桌,桌旁放着長凳,而桌上則放着幾個封起來的醋罈子,每個桌上則放着幾疊碗。
待他們準備好這一切後,已接近巳時,街上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當他們路過醋坊時,見醋坊如此擺設,頓時便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來觀看。
白錦和暮雲深朝外一看,見外雖有百姓,但是因爲時辰還不到,是以百姓並不多,便給百姓一些好奇,他們還需多準備一些東西。
半個時辰後,就見賈成貴帶着一隊人,還有一頂轎子來到醋坊。
那轎子既豔麗又華麗,一看便是姑娘所坐的轎子。
待那隨行的丫鬟嫁給轎簾掀開,便見一名面帶白色紗巾蒙面的女子,緩步從轎子內走出來,進入醋坊內。
這姑娘身着一襲桃粉色襦裙,身子窈窕,走路婀娜帶風,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情,而跟在她身後的兩名丫鬟,一名扶着她,一名丫鬟則抱着一張琴跟着女子。
“這不就是那醉春風樓內的清倌小蝶姑娘嗎?”
“是啊!小蝶姑娘可是醉春風樓內身價最高的清倌,還彈的一手好琴,她怎會來這醋坊?難道這醋坊的醋果真這麼好吃?就連名動羅商縣的小蝶姑娘也喜歡吃?”
因爲有了小蝶姑娘的出現,醋坊外面圍着的百姓便更加多了。
彼時,醋坊內,當小蝶姑娘來時,白錦便上前請她入座。
小蝶姑娘自出現在醉春風后,便一直以面紗示人,是以從不揭下面紗,而白錦她們已不打算看小蝶姑娘的真容,更不以她的真容來吸引客人,而是以彈琴助興,周身神秘感來吸引客人。
小蝶姑娘既是醉春風的清倌,一般只有大戶人家纔會請小蝶姑娘入府彈奏助興,那些也只是附庸風雅之輩,然像如今這般爲恭賀醋坊開張而請小蝶姑娘出場的,還真是第一次。
實則在白錦提出這個意見時,趙英和賈成貴是有些猶豫的。
尤其是賈成貴,他只道小蝶即使是個清倌,那也是個青樓女子,而他們這裡是醋坊,是做生意的地方,怎能請一個青樓女子?
更何況,小蝶出場費用及高,賈成貴認爲不值得。
白錦便解釋一番,只道正是因爲小蝶姑娘名氣在這裡,纔會請她。
醋坊開張,既然要一鳴驚人,不僅得醋好,還得需要打出名氣。
而醉春風的小蝶姑娘是最好的人選。
暮雲深並未因爲白錦這種驚世駭俗的做法而阻撓,他反而很贊成白錦的做法,趙英亦是如此,是以最終,賈成貴的犯規不成功。
如此,他們便用重金請到了小蝶姑娘。
小蝶姑娘既能享譽整個羅商縣,不止她神秘的容貌,還有她絕好的琴技。
這不,小蝶姑娘坐下,白錦簡單介紹一番,就聽小蝶姑娘擡眸望着白錦姑娘,那雙露出的美眸,好奇的盯着白錦,問道:“白姑娘,我很好奇,你怎願意花重金請我,你不嫌棄我的身份?”
白錦聞言,溫聲道;“怎會?小蝶姑娘乃是羅商縣出了名的琴師,能請到小蝶姑娘捧場,我們高興還來不及。”
小蝶秀眉微蹙,緩緩道;“可你們這裡畢竟是做生意的,而我是個青樓女子,你便不怕給你們醋坊帶來流言?”
白錦一笑道:“既是流言,管他作甚,然而,小蝶姑娘今日一曲,卻是驚爲天人,必會爲我們醋坊帶來很多人氣,我們該感謝小蝶姑娘。”
這一次,小蝶卻是認認真真的望着白錦,那眸中目光有些複雜。
“你不嫌我的身份?”小蝶又重複的問了一句。
她既是青樓女子,過往恩客不少,自是一眼便能看穿那些人心中的意思。
然,這一次,小蝶卻是看不透白錦的心思。
白錦笑了笑,神色坦然而敬佩,道:“爲何要嫌棄?小蝶姑娘同我們一般,都是討生活的人。”
“……討生活的人。”小蝶喃喃自語,重複了一邊白錦的話,神色怔怔。
說來她作爲青樓女子,雖名氣極大,但她知曉,在外面那些人眼中,其實是看不起如她這把身份的女子的。
一個青樓女子,便似貶低了她的身份,讓她低人一等,平日裡她逛街時,見到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尤其是女人,那羞辱她的話極爲難聽。
然,她今日竟從一個女子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一句讓小蝶心底感嘆又感動的話。
是啊,她們都不過是在討生活罷了。
小蝶緩緩站起身,擡眸望着白錦,溫聲道:“白姑娘,你很特別,我願意同你做個朋友。”
若是旁人聽到小蝶的話,怕是會嫌棄出言羞辱幾句,然白錦聽後,卻笑着點頭道:“榮幸之至。”
小蝶也笑了笑,而後就見她緩緩伸手,將蒙在面上的紗巾緩緩摘下。
醋坊內幾人沒有想到小蝶會突然將會面紗摘下,待看到她的真容後,幾人除卻暮雲深,還是看的愣了愣。
小蝶福身行禮道:“白姑娘,既是交朋友,自當真容相見,真誠相交。”
小蝶雖是青樓中人,但她這幾句話,卻顯露出她的不同之處。
白錦望着小蝶真容,感嘆道;“小蝶姑娘,果然不同一般。”頓了頓,又道:“小蝶姑娘很美。”
小蝶並無扭捏之色,只見她笑了生,溫聲道;“白姑娘也不差,若是在我們醉春風……”
說道這裡,小蝶忽然停下,她忙看向白錦,道:“白姑娘,我並非那個意思……”
白錦卻並未在意,她笑着道;“我明白,小蝶,我們既是朋友,日後便不必在拘禮。”
小蝶見白錦落落大方,並不似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心中更爲喜歡白錦。
一旁趙英看着小蝶,亦是感嘆道;“小蝶,你長得可真美,這般容貌,爲何要以面紗遮住呢?好可惜。”
小蝶轉眸,幽幽道:“世人皆愛容貌皮相,然我偏偏將容貌折起來,如此,才能抓住他們的心,讓他們時刻寢食難安,放不下。”
說完,小蝶兀自笑了生道:“不說這些,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子,我便不說這些了,時辰可到了?”
白錦和趙英是真心結交,更未看輕小蝶,幾人倒是聊的投機。
聞言,白錦看了看時辰,點點頭道:“差不多了。”
小蝶將面紗帶起,笑着道;“那便準備開始吧。”
“等一下。”白錦笑着道:“彆着急,我們還未準備好。”
小蝶一陣好奇,問道:“準備?我已經準備好了,琴在這裡。”
白錦笑着搖頭道:“還有其他。”
這時,賈成貴從外面走進醋坊內,笑着道;“已經都準備好了。”
白錦笑着點頭。
一旁小蝶卻奇怪的看向白錦,問道:“還需準備什麼?”
白錦笑着道;“一會兒,你便會知道,跟我走。”
小蝶見白錦竟不是帶她出去,而是朝着後屋走去,心中雖疑惑,卻也示意丫鬟同她跟着白錦離開。
而此時,醋坊外都已經準備好,因爲有了小蝶姑娘的前來,前來醋坊圍觀的百姓是越來越多了。
“這是在做什麼?擺這麼大的陣仗?”
“不知道啊,我看就是一家醋坊而已,外面擺這麼多桌子,凳子幹啥?”
“不僅如此呢,我還看見醉春風的小蝶姑娘來了這家醋坊”
“啥?小蝶姑娘,那不是青樓女子,怎會來醋坊?”
人羣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而就在這時,忽聽一道清脆動聽的琴音響起,一時間,衆人皆住了嘴,不在說話。
衆人全部豎起耳朵,聽這琴音是從何而來。
有一道琴音傳來,這一次,衆人聽得一清二楚,衆人連忙擡頭,在看到眼前景象後,衆人皆張大嘴巴,驚豔的望着上方情急。
只見醋坊屋頂上方不知何時設了一方臺子,這臺子四周都以銅絲桎住,將那一方臺子牢固的建在那裡。
而此時,那臺子四面都有白紗遮擋,當琴音響起時,四周竟是有風襲來,緊接着,便見那白紗被風吹起,隱隱約約露出臺子內的景象。
只見那方臺子內,一人身着一襲豔麗的桃紅襦裙,面帶白紗,雙手緩緩彈奏着古琴,琴音嫋嫋,繞樑而來,直讓人沉醉不已。
尤其在加上那方神秘的臺子,微風襲來,白紗緩緩流動,時而將臺子內的美人遮住,時而露出美人的倩影,在加上那麼優美的琴音,直接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心。
此時,就連那附近坐在茶樓內喝酒吃茶的人都忍不住朝醋坊看來,衆人都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欣賞着眼前這一美景。
一曲罷,只見那美人竟是從臺內緩緩走出。
緊接着便見美人緩步踏入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木板臺子,臺子緩緩降落,美人也漸漸落入人羣面前。
當美人兒走出後,早有人將琴放在几上準備好,女子朝着衆人福身一拜,再次開始彈奏。
這一次,琴音不在緩慢,而變的鏗鏘有力,似有萬人敲鑼打鼓而來,只爲恭賀醋坊開張。
氣憤愈加熱烈,眼前百姓更是看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而就在此時,醋坊內走出白錦等人。
他們踏着琴音的節奏,將桌上早已準備好的碗中倒了醋,而後一個一個嫁給碗遞給圍觀的百姓。
“這是我們醋坊新釀的醋,其味純正,請大家品嚐。”
既是賣醋,那量自不會多。
但有免費的,誰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