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勢不兩立

待煙霧漸漸淡去,他們已被武裝部隊團團包圍住。

“獄方的人馬?還是幕後主謀的人馬?”

“好象都不是,瞧!站在車子前後那兩個都是熟面孔呢!”站在車前的是一陣子不見的Max,車尾的是邪煞。

“車尾那個人是誰?”南宮烈腦海中警鈴頻頻作響。

看樣子這就是令他一直心緒不寧的理由。

“老約翰所說的獄中第一號危險人物邪煞。”雷君凡道。

“那傢伙和Max大叔是一夥的?”向以農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好象是這樣沒錯。”安凱臣已經作好反擊的準備。

展令揚卻示意他暫緩行動,要曲希瑞看看莫扎特的情況。

曲希瑞診察後,沉沉的據實以告:“情況不太妙,再不快點全力搶救只怕就來不及了。”

“這可不行,貝多芬老爺爺會哭的。”展令揚一句話讓五個好夥伴心情更加沉甸甸,他們之中,誰也不希望讓貝多芬再一次白髮送黑髮。

南宮烈不妙的預感愈來愈強烈,臉色駭人地攫緊展令揚的臂膀:“我可警告你,不準亂來!”

車前的Max偏選在此際強行插播:“令揚,你們這次的監獄之行還算愉快吧?我的首領邪煞是個很棒的男人吧?”

展令揚放下車窗,探出頭笑容迷人地道:“邪老兄確實是個比大叔你還棒的男人!不但比你年輕一點、帥一點,也比你不惹人嫌了一點,比起你來確實是個很棒的男人,當你的副手實在太委屈邪老兄了,你不覺得你這個”狂影“首領當得有點心虛汗顏、有點對不起邪老兄嗎?”

Max啐掉嘴邊的煙,舉高手上的槍,冷笑道:“你不必挑撥,我不會上當的。如果你不想讓你的死黨和莫扎特因你喪命,就立刻下車。” wWW▪ TтkΛ n▪ CΟ

展令揚聞言旋即欲行下車,南宮烈、雷君凡和向以農卻死命制止他:“不準下車!”

葉清也緊緊地抱住他的手,“揚!”

展令揚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們少安勿躁:“別緊張,我自有妙計,乖乖待在車上等我的暗號,隨時準備行動。”

經他這麼一說,他們才肯鬆手放行。

展令揚下車後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對Max笑道:“我說大叔,你明明已經氣得兩排毛毛蟲眉毛挑得老高,又何必死要臉的說自己不在意?我又不會笑你小心眼沒風度,因爲從我認識你至今,你一直都是這副小家子氣樣的嘛!”

Max簡直會給他那副“一切我瞭解”的可惡神情氣得抓狂。不過他不是那種會因動氣就誤了正事的男人,冷哼兩聲便言歸正傳地命令:“過來,否則邪煞手上的火箭炮就會炸碎你親愛的好夥伴!”

“別催啦!所以說上了年紀的大叔就是修養不夠、超沒耐性的,就算再想念我也不差這一、兩秒嘛!”展令揚很乾脆地走向他。

“揚,回來,你這個大騙子!”葉清後悔莫及,她不該放手的!

“別過來!”難得展令揚會厲聲說話,頓時把他們都唬住不動。

見效果極佳,展令揚才滿意的放柔語調笑道:“別讓貝多芬老爺爺哭,我沒事的。”

他安撫同伴時,Max已用手銬將他的雙手反銬在背後,並用槍抵緊他的太陽穴。而展令揚從頭到尾都很合作,完全沒有反抗。

六人因他的話而呆愕,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前是死黨被抓,身邊的是瀕臨死亡的莫扎特,浮現腦海的是老淚縱橫的貝多芬,他們完全陷入強烈矛盾之中。

心理戰術本來就是展令揚的看家本領,尤其對象是他們時,他更是運用自如。

“別哭喪着臉,快把莫扎特老兄送到安全的地方急救,還得儘快找出幕後主謀。等該辦的正事辦完後,別忘了扮演英雄前來營救我這個被壞心巫婆囚困的美人公主哪!”到了這個時候,展令揚還是自在寫意的談笑風生。

“令揚——”他們可沒他那種幽默感,一個個如喪考妣。

展令揚依然若無其事地笑着對駕駛座上的安凱臣下令:“凱臣,開車,立刻!”

安凱臣完全沒有動靜。

Max見狀,撥了一通電話,高聲道:“州立監獄嗎?有人逃獄,位置是——”Max話未竟,展令揚已用力踢飛他手上的行動電話。

“快走!”展令揚對安凱臣厲聲催促。

“你們快走!”葉清也說話了。

五人看向她,爲什麼她這麼說?難道?

葉清接下來的動作證實了他們心中所想——

絲帶由袖口飛出,不偏不倚的纏在了MAX所坐的車上,然後葉清就踏着絲帶像凌波微步般的來到了MAX的面前,把指着展令揚的槍撥到自己的額頭。

看到這一幕,每個人都怔住了。

東邦是擔心她的安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MAX這邊的人則是驚訝,佩服,原來這個女人一直深藏不露,怪不的展令揚他們一直把她當成寶貝!

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安凱臣知道事態嚴重,只能把心一橫,踩足油門呼嘯而去。

車裡的另外四個同伴沒有一人吭聲,也沒有人阻止安凱臣,只是都瞪大一雙矛盾難捨的眼睛,瞬也不瞬地鎖住展令揚那與平常無異的一○一號笑臉。那熟悉的笑容此刻彷佛化成一把鋒利的冰錐,錐痛了每個人的心,痛得他們眼前泛起氤氳,模糊了視線。

令揚……清……別走……回來……五個同伴都想如此放聲吶喊,然而卻沒有一個赴諸行動,因爲聲音早已被無奈的別離奪走吞噬。

“清,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展令揚略帶指責的說。

MAX終於看到這個小子出了笑臉以外的表情了。

葉清對他嫣然一笑,“當然是陪你嘍。”

展令揚面對她的堅持,一時沒了話說,清……

上了Max和邪煞的車的展令揚,一路上都很安靜,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和一直在和邪煞喋喋不休的葉清產生了強烈的對比。

Max不禁好奇的主動開口:“怎麼這麼安靜?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還不都是因爲大叔你的臉無趣得讓我提不起說話的興致,與其和你無趣的老臉默默相對,不如躺在邪老兄的懷裡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來得有意思些。”說着,就理所當然地把邪煞當成大靠枕,也沒徵求人家的意願就大剌剌地倒躺下去。

意外地,討厭和人碰觸的邪煞並未抗拒,還任他予取予求。

Max輕輕搖首,拿他沒轍的說:“這時候你還睡得着?不怕我對你不利?”不過他就是喜歡他這副即使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調調。

“反正不管我睡不睡,你還是會按照你的想法行事,我又何必杞人憂天?好了,別吵我了。”當真闔上雙眼。

“揚,你就這麼睡了?那人家怎麼辦?”葉清眼巴巴的看着展令揚,只見展令揚挪了一下身體,把邪神的一隻腳空出來,“小清清也睡一覺嘍。”葉清這才滿意的躺下。

邪煞一愣神,但也沒有拒絕。

可是Max似乎纏定他,捏緊他的下巴不讓他以睡覺拒絕對談:“你看見我和邪煞一齊出現時,應該就已經明白這一切都是我爲了抓你而設下的圈套,爲什麼一句話也不問、一句話也不說?”

“要我讚美你嗎?好吧!你很厲害,好了不起哦!還買一送一!行了沒?”完全是缺乏誠意的敷衍,順便誇張地打了一個大呵欠。

Max冷哼數聲,一針見血地道破真正的關鍵:“我的推斷果然沒錯,你這小子並不是沒有弱點的。相反的,你有個足以致命的弱點,就是你的死黨。”

“你還漏了一個。”

“日裔不良幫派藍影的頭頭伊藤忍嗎?”Max早就把他的交友情況調查得一清二楚。

展令揚還未做任何反應,邪煞已趁其不備在他頸側打了一針。

於是,展令揚便像只溫馴的小貓沉沉睡去。

“喂!你們對揚做了什麼?!”葉清緊張的抱住展令揚。

“只是讓他睡一會而已。不用緊張。”

“你們要是敢傷害他,我會讓你們付出雙倍的代價!”葉清狠狠地警告道。

MAX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照這麼看起來,你似乎纔是最厲害的一個。”

沒等他說完話,葉清就擡起右手,抓住了邪煞拿着針筒的手,冷冷的說:“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傷到我嗎?”

MAX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邪煞也是震驚不已,他知道她不簡單,但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厲害!

“那麼他呢?”MAX用下巴指了指沉睡的展令揚,葉清警惕的問,“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既然我們傷不了你,那麼他呢?”話中的意思最明顯不過。葉清冷冰冰的說,“你們威脅我。”

“算是吧,那你接受嗎?”

該死的……她該怎麼辦……如果現在揚醒着,這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是……葉清思考片刻,鬆開了右手,任邪煞一針打在她的頸上,然後,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晚安。”

失去同伴的東邦五個夥伴輾轉回到異人館,把莫扎特安置好便立刻和被他們放鴿子的老約翰聯絡,要他暗中安排醫生救治莫札待,東邦的專屬醫生曲希瑞則負責陪行。

雷君凡一直悶不吭聲地埋首於揪出陷害莫扎特的幕後主謀的謎團中。

南宮烈窩在會議桌一隅,眉頭深鎖地一次又一次反覆以各種占卜術不停的占卜推揣展令揚可能的下落。

安凱臣把自己關進地下室,裝備各種武器和作戰配備。向以農在一旁異常安靜的幫忙準備。

不知過了多久,曲希瑞拖着沉重的步伐重返異人館報佳音。

“莫扎特已經脫離險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雷君凡正巧按下鼠標鍵,開始Print分析的資料,順道平板的公佈另一個喜訊:“找出幕後主謀了,是財務部長和國家安全顧問聯手搞的鬼。”

得知曲希瑞回來而回到會議室會合的安凱臣和向以農不約而同地去拿電話,最後是由安凱臣撥給老約翰,告知他雷君凡查出來的真相。

如此一來,莫扎特的事就可以交給老約翰、國防部長和CIA局長三巨頭去全權處理,不必他們再多加費心。

剩下的便是最令他們扼腕錐心的事——令揚被伏,清也成爲了人質。

南宮烈重重地把撲克牌擲了一地,忿忿不平的低吼:“該死!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Max那傢伙的陰謀,他要抓令揚的陰謀!”他該早點發現的!現在不但令揚被抓,連清也……

“此話當真?”殺氣涌現向以農的胸口。

“當然當真。一定是他先對白宮傳出曖mei不明的假訊息,讓白宮認定那八億五千萬元之所以會不翼而飛,是因爲白宮有內奸和犯人共謀的結果。如此一來,真正涉及當年那八億五千萬美金案件的人便會萬分緊張,因爲自己正是最具說服力的頭號嫌疑犯,因此他們便急着找替死鬼爲自己脫罪,洗清罪嫌。”雷君凡綜合所有信息推論。

“而冰鑽緊急行動小組的最高指揮官莫扎特就是最佳的替死鬼。”向以農一點即通的接續道:“Max那傢伙就是算準一旦莫扎特被害入獄,我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所以刻意寄了光盤片來提醒我們莫扎特被害入獄的消息。”

安凱臣接着推演:“另一方面,Max又安排自己的人馬邪煞早我們一步入獄埋伏,好監視我們的行動,最後再和Max來個裡應外合,趁火打劫的迫使令揚就範。”

“我該早點發現的!我爲什麼不早一點發現?我明明早就有不妙的預感,爲什麼——”南宮烈自責地猛踹柱子。

“不是你的錯,是我!丟下令揚的是我!是我!結果連清也賠了進去!”負責開車的安凱臣腦海裡一直盤旋着展令揚被伏的模樣,揮之不去。

“不,不是這樣的,是我的錯。當邪煞這號人物出現時,我早該警覺狂影的副首領外號就叫邪煞,是我的錯,我早該想起來的!”雷君凡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

“是我不好!如果我再爭氣一點,在獄中就能先給予莫扎特適當的治療就沒事了,都是我的錯!”曲希瑞真恨自己的無能。

“不,都不對,是我的責任。我明明覺得邪煞很可疑,我明明覺得邪煞對令揚和清的態度很詭異不尋常,可是我竟然沒有加以警覺。是我的過失,是我——”如果能重來一次,向以農發誓他一定會在獄中就先打斷邪煞的狗腿。

“你們通通該死!把令揚還給我!爲什麼丟下他自己回來?爲什麼!?”伊藤忍不知何持衝進異人館的會議室,對五個東邦人亂槍掃射。

東邦五人對於伊藤忍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進異人館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爲異人館的防衛系統從一開始就把伊藤忍列入可以自由出入異人館的名單之中。

只是一直以來,伊藤忍從未來過異人館,今天是初次大駕光臨。

“不要不說話,別以爲我不會殺你們,我不是令揚,絕對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快說!”伊藤忍雖然滿腔濃烈的憎恨,但子彈沒有一顆是瞄準東邦五人掃射的。

東邦五人也對伊藤忍的心態瞭然於心。

他很痛恨他們、恨不得殺光他們、希望他們從地球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但伊藤忍因爲顧忌展令揚而始終未曾真正對他們不利也是不爭的事實。

伊藤忍像這回這樣凶神惡煞地直接找上他們並不是第一次,但只有這次他們完全沒有反抗,任伊藤忍攻擊泄恨,因爲他們對他的指控斥責全然無言以對。

伊藤忍並未因爲他們的沉默、不反抗而淡化怒氣與恨意。

“爲什麼不阻止令揚?爲什麼任他跑到監獄裡去胡搞?爲什麼眼睜睜任狂影的渾蛋邪煞接近令揚?爲什麼!?”打從監獄裡的手下知會他在監獄裡看見令揚,而且還是和國際恐怖組織狂影的副首領邪煞關在一起、走得很近時,他就心生不妙,沒想到惡耗真的傳來了。

伊藤忍毀天滅地的發泄過後,整個會議室也已滿目瘡痍。

室內變成一片死寂。六個人各據一方,誰也未曾出聲,氣氛沉鬱窒礙得幾乎令人窒息。

缺乏人氣的冷凝,終於被充滿駭人氣勢的聲音劃破——“我們會救出他們的,一定!”向以農用力的狠咬下脣,自脣上沁出的鮮紅血絲彷佛是他誓言的見證。

“別隻會說大話,真的不怕死就跟我來!”伊藤忍冷酷的旋身,不屑一顧地筆直離去。他不可以失去令揚,但是那個葉清,他也希望可以趁這次機會除掉她。

東邦五人面面相覷,瞬間達成共識,齊步追上伊藤忍。

儘管他們和伊藤忍一直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但在救人這一點上卻是一致的。

正是這個唯一的交集,促成了這個“不可能的組合”!

逸滿幽香的落地窗前,除了啁啾鳥囀伴着琤琮澗泉,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除了展令揚沉穩的氣息。

邪煞淡凝展令揚俊逸的睡顏半晌,才悄聲離開輕輕闔上門去會見狂影的首領Max.

“那小子情況如何?”Max把玩着漆亮的手槍對方進門的副首領邪煞問道。

“已經打完針沉睡了。”邪煞以慣有的淡漠回答。

“那那個女人呢?”

“已經安排了。”

“他們一定會來!”Max目露獪黠的邪光,篤定地道:“那些小鬼一定會找上門來的。”

邪煞鼻息間吐透着森冷的寒氣,冰冰的凝視遠方冷笑:“他們最好趕快來,我已經等不及想看一場精采好戲。”

是夜,東邦五人和伊藤忍果然前來夜襲。

坐在監視器前欣賞他們六人行動的Max和邪煞,表情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詭譎笑意。

“來了。”Max雙眸泛滿亢奮的光采。

“那就把他們引到中庭去。”邪煞在密密麻麻的面板上敲了幾個鍵。

“我們也該過去觀戰了。”Max已經迫不及待。

邪煞脣邊逸泄的森邪寒氣不覺又加深幾分。

進入中庭後,安凱臣愈想愈不對勁,忍不住悄聲和身旁的伊藤忍交換意見:“不覺得一切進行得太過順利了嗎?”

“意料中的事,這就是那兩個見不得人的傢伙想要的。”伊藤忍一點也不爲所動。

“說的是。”雖然雙方格格不入,但一路走來倒是英雄所見皆同,行動一致。

“噓!有人來了!”南宮烈提醒大夥。

“是該出現了。”向以農早就想大幹一場。

“烈,希瑞,你們兩個準備好,等一打暗號你們就快去找令揚,我們會負責掩護你們。”雷君凡低低的耳語。

“知道了。”曲希瑞已進入全面行動狀態。

“等等!那個人是——”隨着敵人漸漸逼近,南宮烈的臉色跟着刷白。

當大夥兒看清前來敵人的臉時,更是個個呆愣錯愕不已。

“入侵者殺無赦!”展令揚的笑容和昔日一樣魅惑人心,讓人印象深刻。他手上那把在月光下閃爍着銀白色光輝的長軟劍也一樣那麼地適合他,在他的巧妙操控下收放自如。

然而,他的眼神和表情卻是如此陌生,彷佛他們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

“令揚?”向以農激動的低叫。

“看來你們認識我。”展令揚的表情沒有訝異,只有一點感興趣。

“令揚!”向以農再也按捺不住,大聲的吼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令揚居然用看陌生人,不,是看敵人的眼神看他們!?那麼清呢?“令揚!清呢?!她在哪裡?”

展令揚深凝向以農一眼,笑意更加深刻地道:“好吧!就從你開始,或者你們要一起上也可以。”談笑間,已擺好了戰鬥的架勢。

“令揚!?”向以農一行人受到的創擊可想而知。

伊藤忍一言不發,冷不防地衝上前,橫擋在深受打擊呆楞不動的向以農前面,氣勢駭人的瞪視着展令揚道:“我先來!”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安凱臣和雷君凡搶着和伊藤忍爭。

“不如一起上吧!”南宮烈也加入戰鬥陣營。

“我贊成。”曲希瑞也從震愕中重新振作,向展令揚宣戰。

向以農也抑扼滿腔激憤的祭出戰鬥架勢:“就這麼辦!無論如何要打倒這小子!”然後把他帶回去!這就是他們六人此刻不言而喻的共同意念。

展令揚氣定神閒的側頭淺笑:“決定一起上了?那就來吧!”當閃爍着金屬光輝的長軟劍劃破夜空之際,一場激烈的戰鬥便隨之揭幕。

在一旁做壁上觀的邪煞不禁感興趣的對身旁的Max問道:“令揚手上的是什麼武器?”打從展令揚從腰間抽出那把奇異的金屬武器時,他的眼睛就未曾自展令揚身上移開。

他一直以爲那只是一條普通的腰帶哩!

Max吞吐着煙霧道:“那是一種中國武器,叫做長軟劍,威力少說比鞭子強上百倍。”

“看!那小子真是令人不知怎麼形容,居然連在那麼激烈的對決中都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笑臉。”Max激賞得不住低呼。

邪煞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激賞,語調高亢的追問:“那小子一直是這樣子的嗎?”愈是和那個愛笑的小子接觸,他愈能深刻明白Max爲什麼會對那小子那麼執着,費盡心血也想把那小子弄到手。因爲他想要那小子的yu望也在強烈的激增中。

“從我認識他之初,他就是那副調調。看!好漂亮的一招!”Max簡直就像正在觀看精彩足球賽的瘋狂球迷。

邪煞也是標準的當局者迷,只是他的感情較Max內斂,喜怒哀樂不會很明顯的顯現於形。

激戰間,伊藤忍和南宮烈同時發現了Max和邪煞的身影,於是兩人便不約而同的攻過去。

曲希瑞和向以農也尾隨上前,只留下雷君凡與安凱臣繼續和展令揚交手。

曲希瑞和向以農一卯上邪煞便恨意泉涌的打得不可開交。

“你這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王八蛋,我早該在監獄時就殺了你纔對,不過現在也不遲!”向以農咬牙切齒的不停咒罵邪煞。

“只怕你沒這個能耐!”邪煞雖這麼說,心裡卻爲這兩個小鬼可怕的實力感到詫異。

果然是令揚的死黨,一樣都是些不容小覷的難纏角色,不是普通小鬼。

曲希瑞也是一派想置邪煞於死地的氣勢:“你們對令揚做了什麼?深度催眠暗示是不是?”

邪煞很大方的據實相告:“沒錯!就是深度催眠暗示。有本事就解開暗示,不過只怕對你而言永遠只是天方夜譚。”他差點忘了眼前這小子和他一樣是催眠與醫術高手。

不過他是國際職業級的,而這小鬼只是業餘高手,差得遠哪!

和Max對打的伊藤忍和南宮烈也是殺氣沖天。

Max一面和他們交手,一面道:“我看這樣吧!你們也都到我的麾下來,我保證會讓你們和令揚回到從前,如何?”他就是喜歡有實力的人。

“不必!只要宰了你便成!”南宮烈怒火狂燃的賞他一記火辣辣的鐵板。

伊藤忍更是殺氣騰騰,儼然是索命死神的化身:“令揚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你,你別癡心妄想。我一定會把令揚帶回去,相信我,我會拿你的血來發誓!”

Max輕笑兩聲,深具玩味地對着伊藤忍詭笑:“你的眼神不對!你真的只把令揚當成朋友嗎?”

伊藤忍殺氣更炙,森邪陰冷的獰道:“輪不到你來干涉我和令揚的事!”

Max愈說愈熱烈、愈說愈亢奮:“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獨佔那小子?難道你一點也不羨慕獨佔令揚的我?”

“你去死!”伊藤忍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南宮烈提醒愈來愈激動的伊藤忍:“別上他的當!他是存心激你的。”

“我纔不會上這白癡的當!”伊藤忍不屑的吼道。

正和展令揚纏鬥不休的雷君凡突地心生一計,對身旁的安凱臣悄言:“這樣下去不行,必需出奇制勝才成。待會兒我掩護你,你趁隙瞄準Max和邪煞那兩個傢伙各賞他們一槍,我會趁令揚被槍聲影響分神時點他穴道,然後我們就診亂撤退。至於清……還是等令揚變回來再想辦法吧。”現在這種情況,能救一個是一個。

“好,就這麼辦。”安凱臣一口應允。

原本這該是招極可能反敗爲勝的奇計,偏偏天不從人願,他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令揚雖忘了他們,但令揚神機妙算的本事可是一點也沒有減退。

因此,安凱臣雖然照計劃瞄準了Max,也準確無誤的射擊,但射中的卻是在千鈞一髮之際,衝過去替Max擋槍的展令揚。

“令揚——”面對意外的衝擊,安凱臣震愕得完全呆楞,連手中的槍掉落地面也無知無感。

伊藤忍不由分說,轉身就舉槍瞄準安凱臣的心口扣下扳機。

“住手,忍——”展令揚熟悉的叫喚震鬆了伊藤忍即將扣下扳機的手指。

“令揚!?”

此際,震愕的不只東邦五人和伊藤忍,還包括Max和邪煞。

“頭……我的頭好痛……”展令揚突地垂下臉,雙手緊緊抱頭沉吟。

邪煞趁機將展令揚摟進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針筒和藥劑,動作俐落迅速、毫不含糊地在展令揚頸項紮了一針,展令揚旋即在他懷中昏迷不醒人事。

“住手,你做什麼——”向以農話還沒吼完,就被同伴強行拖離。

Max和邪煞似乎也無意留人,任東邦五人和伊藤忍消失在他們視界中。

寧謐的深夜,一直傳出反覆的對話。

邪煞對着深陷催眠狀態的展令揚重複暗示着:“你是Max和我的忠實手下,你不認識伊藤忍、雷君凡、安凱臣、南宮烈、向以農和曲希瑞,他們是敵人,是想對Max和我不利的敵人,所以也是你的敵人。”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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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不是……忍和君凡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不對,他們是敵人,你不認識他們,他們是敵人!”

“不……”

邪煞雙眸逸泄令人不寒而顫的森冷恨意,又在展令揚的身上紮了一針。然後,他又不厭其煩地做強烈的深度催眠。

“伊藤忍、雷君凡、安凱臣、南宮烈、向以農和曲希瑞是敵人,陌生的敵人,不是你的朋友!”

“不是……是朋友……”

“是敵人!”

“不……”

如此強迫中獎的深度催眠暗示、抗拒、加強劑量……重複的動作徹夜持續進行着,直至曙光乍現才宣告終止——“伊藤忍、雷君凡、安凱臣、南宮烈、向以農和曲希瑞是你的什麼人?”

“……敵人……”

“沒錯,是你的敵人!”邪煞冷漠的脣瓣這才勾勒出滿意的勝利笑意。

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Max無聲無息的靠近,輕輕托起展令揚缺乏血色的臉,語氣複雜的問道:“爲什麼替我擋槍?”

展令揚淺淺淡笑:“別問我理所當然的事……”

接着,展令揚便沉沉昏睡。

折騰了一夜,肩膀又負傷,他是該累了,很累很累。

邪煞把展令揚抱回房間,小心翼翼地將他置於牀上,十分溫柔的替他蓋上羽被,輕輕地撥了撥他額前的頭髮,斜坐在牀沿靜靜地深凝着展令揚俊逸的睡顏,許久都不曾有進一步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邪煞漸漸地有了下一步動作。

他若有所思的輕執起展令揚略嫌冰涼的手,內心十分激盪澎湃的沉吟:“別走……留在這裡就好,令揚……”

昨夜的事件,加深了他對這個不可思議的俊美少年強烈的執着。

他已經決定把這個少年佔爲己有,不論用任何手段!

邪煞又靜靜端詳他半晌,才悄聲帶上門離去。

Max斜靠在門外的迴廊上等他,因此邪煞一走出門便和Max打了照面。

“令揚的情況如何?”

“沒事了。”邪煞和Max並肩斜倚在牆邊。

“好個意志力超強的頑強小鬼呢!”

“說的是。這小鬼絕對是我所見過的人之中,意志力最強、最難被催眠暗示成功的可怕傢伙。”邪煞打心坎裡爲展令揚的堅強意志力折服。

正因爲難於馴服,所以愈想要、愈志在必得!

“現在呢?”Max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展令揚爲他挨槍的那一幕,以及展令揚那一句:別問我理所當然的事!

“沒問題了。”

“那就殺了那六個礙眼的小鬼。”Max下定決心。

當獵物只有一個,覬覦者卻超過一個時,得到獵物最穩當的方法就是殺光其它的覬覦者。

“就這麼辦。”邪煞眸底迸逸的殺氣和Max一樣濃烈。

“現在該去看看暗室裡的那位大美人了。”

話音剛落,邪煞就攔住了MAX的去路,“不準動她!”

MAX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撥開他的手走了出去。

邪煞打開了暗室的門,名爲暗室,裡面當然是昏暗一片,少許光線透過打開的門照射進去,讓他看清了裡面的人的模樣。在暗室的四面鐵壁上衍生出四根合金鏈,分別鎖住中央人兒的四肢,上面鐵壁的鏈條則禁錮了她的脖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是啊,就像天使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地獄。

許久,邪煞纔開口,“這樣也能睡着。”

聽到聲音,葉清緩緩地擡起頭,帶些玩昧的語氣說,“邪哥哥來了。”然後伸伸懶腰,鏈子被她的動作帶動發出“鏗鏗”的摩擦聲,她抱怨一聲,“真刺耳!真不明白,人家只是一個小女生,有必要把人家鎖成這樣嗎?真不懂憐香惜玉!”

“邪哥哥。”葉清接着說,“人家口渴了。想喝檸檬汁。”

“等着。”話一說出來,邪煞才察覺,他爲什麼會這麼說!還沒等他想明白,人已經往外走去準備檸檬汁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晚飯想吃什麼?”

葉清想了想,說:“人家不想吃飯……人家想吃蛋糕唉。”

“好。”

葉清又提醒道,“人家要好多好多水果的那種,別忘了。”

沒多久,邪煞就拿着水果蛋糕和檸檬汁進來了,“你要的東西。”放下東西他就要走,不料被葉清叫住,“邪哥哥就這麼走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

葉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束縛,委屈的說,“人家這個樣子怎麼吃啊……”言外之意就是:餵我。

本來邪煞並不想理會她,因爲他爲她已經破足了例,但是看看她身上的五條鏈子……他重新走到她身邊,舀了一勺蛋糕遞到她的嘴邊。葉清這才滿意的張開嘴。

“不問我令揚的情況嗎?”

“人家問了你會說嗎?”她反問道。

“當然。”他淡淡的說。

葉清燦爛的笑了起來,“可人家現在不想知道噯。我要那塊水蜜桃!”

邪煞不由分說的插起水蜜桃塊送到她的嘴裡,他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的,而他自己,爲什麼會這麼遷就她。

葉清替他解答了第一個問題,“揚現在的情況有兩種,一是他很好,那人人家就沒必要擔心,二嘛就是他不好,我不想知道他不好,如果他真的受傷了。”說到這裡,一道寒光從她的眼睛的迸出,語調也轉成冷調子,“我不會放過你們。”

邪煞回覆一貫冷淡的樣子,“威脅嗎?”

“是警告。”稍後,葉清又變回原來的笑臉,催促道,“檸檬汁啦,快點。”

邪煞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將吸管遞過去,突然發現她的脖子被鏈條磨破了點皮,而四肢也是,已經被磨出了一道道的紅印,他的心跟着莫名的緊張起來。

葉清彷彿看到了他的緊張,便挑剔的說,“這條破鏈子的做工真差,把人家弄的好疼。”

邪煞沒有再說話……

在相同的光子擁抱下,東邦五人和伊藤忍之間的氣氛卻陷入冰河時期。

“殺了我!你一直想殺了我的不是嗎?快殺了我!”安凱臣不停地挑釁冷着一張夜叉臉的伊藤忍。若不是雷君凡點了他的穴令他動彈不得,他早就自己動手斃了自己了,纔不會像現在這樣費盡脣舌的挑釁伊藤忍。

“我不會殺你的。讓你活着比殺了你更能令你痛不欲生、令我痛快寫意,我爲什麼要殺你?”伊藤忍的聲音充斥露骨的深沉恨意。

其實他的本意絕非如此,他是真的想把安凱臣大卸八塊。

可是,令揚的話像咒語般深深的鐫鏤在他的腦海、心坎,令他無法下手。

所以他只能如此。

“殺了我!”安凱臣也明白伊藤忍真正的心態,但還是不死心的挑釁。

因爲他知道其它四個同伴更不可能達成他的心願。

“別孬種了好不好?”南宮烈忍無可忍的岔道:“現在不是討論殺不殺、死不死的時候,令揚變成這個樣子,清也生死未卜,無論如何,我只想把令揚和清搶回來,聽到沒?”

南宮烈一番話讓原本沉浸在沮喪頹廢中的大夥,一個個重新振作起來。

向以農激動地吼嚷:“烈說的對!與其在這兒自責沮喪,不如快點想辦法。”

“不!得先讓令揚恢復正常才行,否則我們絕對無法在不傷令揚一分一毫的情況下將他搶回來。”雷君凡指出真正的關鍵所在。“而且,我們連清的面都沒見到,我擔心清是不是……”這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安凱臣也不再顧着自責,氣勢駭人的表態:“希瑞,你說該怎麼辦?怎樣才能解開令揚身上的深度催眠暗示?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幹!”

“這話輪不到你來說!”伊藤忍倨傲冷然地道。

曲希瑞在衆人望穿秋水下沉重的表示:“替令揚施以深度催眠暗示的人絕對是邪煞那個傢伙,而且他還是個國際級、萬中選一的職業級催眠高手,想破解他所下的催眠暗示只怕沒那麼容易——”

“你是說——”

“先聽我說完。”曲希瑞先發制人的制止騷動繼續說:“不過情況並不是完全對我們不利的。”

“快說下去!”

“邪煞之所以要隨身攜帶藥劑隨時給令揚注射,而且令揚在那麼強烈的深度催眠暗示下,居然在受到槍傷的瞬間還能恢復短暫的意識,導致引發劇烈的頭痛,這些都顯示令揚的意志力堅強得過人,連邪煞本身似乎也沒想到令揚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短暫的回覆意識——”

“邪煞那傢伙的確大大的錯愕一番,Max那傢伙也是,我看得很清楚。”向以農強烈肯定曲希瑞的說法。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是有勝算,就是令揚過人的超強意志力!?”安凱臣喜出望外的急着確認。

“對。”

“不對,恐怕沒那麼樂觀!”南宮烈否定曲希瑞的論調。

“說說看。”

“我們會發現這一點,邪煞和Max一樣會發現這一點,所以他們一定會先下手爲強,只怕會對令揚施以更強烈的深度催眠暗示,徹底摧毀令揚的心防和意志力。”南宮烈的一席話極具說服力,說得大夥無言以對。

雷君凡蹙緊眉頭咬咬下脣才硬擠出話來:“這麼一來只剩下最爛卻是唯一的方法……再結令揚一槍,或者開車撞他,反正就是再讓他受一次嚴重的身體衝擊——”

確實是最爛,但也是唯一的方法。問題是——誰去做這件事?

“我做!”伊藤忍斬釘截鐵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道:“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就要毀了它,別人休想要!”

這話是針對Max和邪煞說的,但未嘗不是對東邦五人的宣告。

四周頓時又靜寂無聲。

忽地,東邦五人腕上的手錶型通訊器幾乎同時出現訊息。

這是——伊藤忍的手機稍後也急促作響,是“藍影”的手下打來的緊急電話:“老大,剛剛收到令揚不知從那裡傳來的訊息——”

“快傳到我的手機來,立刻!”伊藤忍幾乎是用吼的。

結果,東邦五人和伊藤忍收到的是相同的訊息:別耽心,我們沒事,我會再和你們聯絡。切記:別再來找我了。

令揚六個人心情都一樣的激動、波濤洶涌,以致於剎那間都說不出話來。

少頃,六個人才稍事平靜,重新面對問題討論起來。

“真的是令揚傳給我們的嗎?”

“如果是,爲什麼令揚會這麼說?難道令揚已經不打算回來了?”

“不是的,令揚是怕我們又去涉險。他不是說會再和我們聯絡嗎?”

“如果這份訊息根本不是出自令楊之手,而是Max和邪煞設下的陷阱呢?”

“極有可能!他們都能讓令揚忘了我們,想套到令揚和我們連繫的方式就更不是難事。”

“那——”

在六人心中重燃的希望火花又逐漸轉趨暗淡,再一次陷入充滿不安與不確定的漩渦之中。

今晨的朝陽和往昔一樣的燦爛,但對他們六個人而言,卻顯得格外刺眼。

Max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辦公室遭人入侵,旋即帶着槍跳下牀。

在迴廊轉彎時和一樣聞訊趕至的邪煞相遇,兩個人便一齊行動,火速趕往辦公室殲滅入侵者。

重重踹開門後,映入眼簾的卻出乎Max和邪煞的意料。

“嗨!你們這兩隻睡蟲終於醒啦?果然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體力終究是沒辦法和年輕可愛的我相比。”展令揚坐在計算機主機前,以一○一號笑容取笑一臉錯愕狐疑的Max和邪煞。

“令揚!?”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睡飽嗎?所以說老頭子就是老頭子,還死不服老,唉唉唉——”

眼看展令揚的反應幾乎和未被催眠暗示前一模一樣,Max和邪煞不禁面面相覷,提高警覺。

邪煞不動聲色地欺近展令揚,神情比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惡鬼更令人生懼,力道適中的託高展令揚的下巴。

“幹嘛?愛上我了不成?”展令揚不改愛捉弄人的本性,但也沒有抗拒邪煞的奇怪舉止,滿不在乎的隨他去,雙眸盡是促狹的笑意。

邪煞幾乎是死瞪住他令人迷惑的臉,企圖從中找出端倪。

“頭還痛不痛?”他輕摸展令揚的額頭,凌厲的視線未曾放過展令揚任何細微的表情與動作。

“不痛了。”展令揚依然是一副隨時都想使壞的神態。

“肩膀呢?”邪煞的戒心一點也不鬆懈。

“馬馬虎虎。怎麼?這麼關心我,真的愛上我啦?不要吧!我可沒那種興趣。”展令揚誇張的促狹。

邪煞終於確信深度催眠暗示徹底成功了。

他旋即和Max交換眼色,再一次注視展令揚的眼神已放柔許多,表情也跟着輕鬆許多。

“誰愛上你了?臭美!”一直像冰塊一樣冷冷冰冰的邪煞難得會和人開玩笑。

“你這個小鬼覺不睡,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幹嘛?”Max已經走過來,狀甚親暱的俯身從身後圈抱住展令揚的胸頸,一派大哥哥的口吻問道。

展令揚並未抗拒,反而樂得往Max懷裡倒躺撒懶:“當然是辦正經事囉!我又不像某兩個老頭子,成天只會吃、喝、拉、撒、睡,什麼正經事都幹不來。”他這個人似乎一天不損人就會覺得生活無趣。

“誰是老頭子?誰又成天不幹正經事?”Max就是忍不住和他擡槓。

“我又沒指名道姓,大叔何必自己對號入座?”展令揚極其無辜的用鼻子笑他。

“你這小子——”

“Max,你瞧!”邪煞滿眼激賞的示意Max注意屏幕畫面的內容。

Max定睛一看,雙眼旋即發亮,注意力愈來愈集中。

“令揚,這是——”

老天!這正是他和邪煞這半年來積極策劃、汲汲於付諸行動的計劃呢!

這小子居然——“我把狂影目前的優劣勢都分析過了。以狂影目前的情況而言,全力去取得莫斯科一帶的地盤助益最大,你們以爲如何?”展令揚就算談再正經八百的事,也是吊兒啷噹的調調。

Max顯得非常亢奮激動:“就是這樣沒錯。我和Brian確實正準備積極奪取莫斯科一帶的地盤,不過——”

“不過另一個國際恐怖組織也和我們一樣覬覦莫斯科一帶的勢力。”邪煞指出他和Max的顧忌。

“你是說哈雷?以狂影和哈雷目前的實力和條件看來,我們狂影比較佔優勢哦!”展令揚篤定的道。

“這麼篤定?”邪煞和Max都被他的自信挑起濃厚的興趣。

“當然,因爲哈雷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實力雄厚,事實上根本就是外強中乾,內部派系之間的爭權奪利鬧得正熾,如此一來實力必定大大削弱,哪!這些就是證據。”展令揚隨手遞給他們一疊文件。

Max和邪煞愈看愈是對展令揚驚人的才能讚賞不已——好個天才小鬼!居然點破了他們半年來未曾注意到的盲點,讓他們轉眼就取得最有力的優勢。

“如果兩位老人家同意我的看法,那咱們就開始討論奪取莫斯科的大計囉!”

展令揚無論身在何處都是使喚人的天才。

Max和邪煞一下子就熱中地投入,三個人很快便熱絡的商討起來。

對Max和邪煞而言,展令揚就像一塊意外獲得的瑰寶,舉世無雙,令他們欣喜若狂、愛不釋手。

經過一整天的討論,計劃幾乎以光速推進發展,讓Max和邪煞愈幹愈來勁。

“好了,今天就到此爲止,該去吃飯休息了。”Max和邪煞對展令揚喚道,卻未獲任何響應。

“令揚?”兩人定神一瞧,才發覺展令揚已經倚在沙發上睡着。

兩個大人不禁相視莞爾,眼中流泄着毫不掩飾的寵愛。

邪煞走過去坐在展令揚身邊,輕輕喚醒他:“令揚,醒醒,先吃飯再睡。”

“別吵!”展令揚索性賴在邪煞懷裡繼續睡。

邪煞沒轍的輕吐一口氣,寵愛的調整了坐姿好讓懷裡的賴皮鬼睡得更舒服。

連邪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他明明最排斥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可是這小子無論怎麼黏他、賴他他都不會反感,更不覺得討厭排斥,反而很喜歡這小子對他撒賴地予取予求。

不過無論日子過得如何順心愉快,邪煞都不會忘記最重要的事。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針筒和藥劑,低聲對展令揚道:“不管你想睡或先吃飯都行,但針一定得打。”

“那就快一點。”展令揚倒是很配合。

對於他的溫馴合作,Max和邪煞自是最開心的。

當藥效發作,展令揚沉沉睡去後,Max和邪煞不約而同的想起相同的要事——“對付那六個小鬼的事怎麼辦?”邪煞不會忘記眼前的幸福是有潛在阻礙者的,只有徹底拔除才能確保永遠的歡樂。

這一點Max自然也銘記於心。

“先把莫斯科的事搞定再回頭來對付那六個小鬼吧!”

“我也正有此意。”邪煞微揚嘴角。

對他們兩人而言,和展令揚一起搞莫斯科佔領計劃的吸引力遠勝於去對付那六個小鬼。

反正那六個小鬼遲早都會死在他們手上,而他們和令揚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暫時不會回來了,所以他們根本不怕那六個小鬼找上門來。

像現在這樣的日子實在太令人欣喜滿意了,所以那些煩人的事就暫且擱下,不必急着破壞眼前的幸福。

“看到了嗎?”MAX關掉了電腦屏幕。

“你們對揚做了什麼?!”葉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她認識的揚……她真想衝上去給他一腳,可是苦於手腳上的束縛,“如果他流了一滴血,我會血洗整個狂影!”

“就憑你現在的樣子?”MAX不屑的看她一眼。

葉清狠狠地看着他,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恐怕這個MAX早就已經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了。

這種眼神……MAX不禁想到了一個人。

king。

一個擁有絕對勢力的統治者。

一想起他那嗜血的眼神,MAX像被置身在零下幾百度的地方,只要一瞬間,就會被冰凍全身,然後身體徹底粉碎……

他是個魔鬼!

不,他是一個連魔鬼見了都會卻步的人。

……

MAX投也不回的離去了。

留下葉清一個人在那裡吐口水:“你給我回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你們要是敢傷害揚,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聽到了沒有!”葉清狠狠地甩了一下手上的合金鏈,金屬摩擦的聲音在這件暗室裡聽起來顯得十分刺耳。

沒有清和展令揚的日子,對東邦五個同伴而言是無味且缺乏生氣的。

他們五個人雖然還是天天在一起朝夕相處,彼此間的感情依舊如昔,可是卻少了最重要的感覺。五個人誰也說不上來那份感覺究竟是什麼,但就是覺得像是失去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般,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無法串起令揚和清在時那份難以言喻的感覺。

“現在,我只想盡快把清和令揚搶回來!”安凱臣握緊雙拳激憤地道。

“我想伊藤忍一定也想奪回令揚。”曲希瑞一語雙關的說。

伊藤忍的確想搶回令揚。

從Max和邪煞手上搶回,從東邦身邊奪回!

他最大的願望是和令揚兩個人再回到從前,回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歡樂時光中。

但眼前他最想做的事是——宰了Max和邪煞,把令揚帶回自己的世界來!

“可是……清……現在生死未卜……”

一句話,讓五人的心情更加跌落谷底。

“你們怎麼還不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有計劃!”

離紐約最近的公海上——一艘氣派豪華的私人郵輪正徜佯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船艙裡熱鬧非凡。

因爲今天歐洲最有名的兩個國際恐怖組織狂影和哈雷的領導級人物全齊聚一堂,將爲雙方在莫斯科勢力的爭奪戰做最關鍵性與決定性的全面性談判。

“狂影”的首領Max、副首領“邪煞”和展令揚趁着正式談判前的閒暇,待在豪華的私人船艙裡品酒閒聊。

“沒想到哈雷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整合完成,而且有空降部隊相助,一下子人才輩出起來,整個組織的實力轉眼就追上我們。”Max輕嘆一聲。

“沒錯!哈雷實在太幸運了,否則莫斯科早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邪煞也有所感。

“是我不好,我錯估了哈雷的整合能力,所以才——”

展令揚話還沒說完,Max和邪煞就爭着表態:“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完全無懈可擊。哈雷能及時得到貴人相助是他們的運氣,根本就不是身爲外人的我們所能控制,不許自扛責任!”

“況且,我們目前還是佔優勢的,因爲哈雷沒有你!”Max和邪煞又不約而同地道。

見展令揚不說話,Max和邪煞又搶着說:“其實我們現在只是必須比原訂計劃多花上一些時間罷了,但莫斯科的地盤最後還是會落入我們手中的。相信我們,也相信你自己。”

兩人齊向他敬酒。

展令揚很有默契的舉杯響應。

當狂影和哈雷的領導級人物分別坐上談判桌後,雙方的談判也隨之正式展開。

哈雷的首領先發制人地說:“在正式進入談判之前,請容我先實現一個私人承諾。”

在Max和邪煞不反對之下,哈雷的首領便對身後六個空降奇兵道:“好了,我們之間的契約結束了。我會遵守我的承諾放人,直升機在那邊,你們可以走了。”

“夠乾脆!”哈雷首領身後六個年輕人就是讓哈雷以最短的時間重新整合、追上狂影的生力軍、大功臣。

Max和邪煞一知道哈雷的生力軍竟是傭兵部隊,而且契約又在談判前的此刻到期,皆心中大喜,深信贏定了。

沒想到事情卻往他們始料未及的方向發展——“令揚,咱們走吧!”六個哈雷生力軍竟異口同聲的道。

“嗯!是該走了。”展令揚一個翻身,趁Max和邪煞尚處於錯愕狀態時,加入了哈雷六個生力軍的行列。

當六個哈雷生力軍一齊撕下假面具時,Max和邪煞更加震愕——居然是那六個該死的小鬼!?

待他們回神,七個年輕人早已如脫兔般奔向哈雷首領爲他們準備好的直升機。

Max和邪煞立刻氣急敗壞地追上去。

“回來,令揚,否則我就開槍!”邪煞的氣勢尤其駭人,殺氣沖天。

展令揚七個人卻依然故我的上了直升機。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邪煞霎時頓悟,臉色丕變的吼嚷:“從那次槍傷後,你就不曾受到催眠暗示控制了是不是?”

展令揚這纔回眸對他淺笑,算是默認他的推論。

“再見了,邪老兄、Max大叔。這些日子很有意思,咱們後會有期了。”

眼看直升機已經起飛,追到船攔邊的邪煞高舉手上的槍,瞄準直升機威脅道:“回來,令揚,否則我就開槍!回來!”

然而,展令揚響應他的卻是令他百看不厭的一○一號笑容和瀟灑的揮別。

“回來——”邪煞就是不肯死心。“你別忘了,清還在我的手裡!你今天要是走了,我馬上殺了她!”

話音剛落,只見一條絲帶朝直升機飛去——

然後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想殺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清!你來晚了。”直升機上的六人無奈的看着她,唉……女生都愛美,每次出場都這麼顯擺……

“壓軸的人家當然要最後出場了。”葉清衝他們笑笑。

邪煞顯得過於激動了,“不可能!沒有密碼和鑰匙,你不可能出來!絕對不可能!”

“就那幾根破鏈子和幾道破鎖就想關住我,會不會太兒戲了?!”葉清吊在直升機下對他們說再見,“我早說過,你們是傷不了我的。親愛的邪哥哥,人家走嘍,拜拜!”

然後展令揚他們就把葉清拉了上去,六個人緊緊地抱住她久久不放……

“回來——”

Max終於上前制止情緒失控的邪煞:“好了,Brian,別這樣,來日方長。”

邪煞纔想反駁,Max便又搶白道:“我曾經失去令揚,但這回我又得到了令揚,現在只是又暫時失去。我深信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再得到他,我有這個自信。”

Max絕不是會輕易死心的男人,這回輸了,下次他就會再想辦法贏回來!

邪煞一直是個和Max旗鼓相當的強勢男人,因此也很快冷靜下來,重燃鬥志地微揚脣角道:“說的是。來日方長!”他一定要得到令揚和清!一定!!

當直升機將八個凱旋而歸的人載回美國海岸後,他們便在沙灘上大演久別重逢的戲碼。

但在東邦五人和伊藤忍還沒來得及開口時,展令揚已先行背對他們,凝視着無垠的大海難得認真地道:“在慶功之前先揍我吧!”雖然是受到催眠暗示之故,但他曾忘記他們、把他們當成敵人、對他們兵刃相向卻是抹不去的事實,所以他無法當做沒有這回事的輕易原諒自己。

東邦其它五個夥伴和伊藤忍完全明白他的心思,更明白他不是個會輕易被說服的人,於是便聯合起來,冷不防地用力將他推進海里去。

“這樣你滿意了吧?”

展令揚在海中靜待了數秒,才緩緩起身,沒轍又心慰的再一次旋身面對知己,展露他的招牌笑容。

一見他那熟悉的神態,便知已雨過天青,於是不約而同地合力把他拉上岸。

然後六人一齊看向葉清,他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逃脫的。

葉清笑臉如花,“那就要謝謝邪哥哥心腸太軟了。”

啊?

“哎呀,人家回來了不就行了?!”

是啊,回來就好。

看見此情此景,伊藤忍默默的獨自離去。不過,展令揚卻上前纏住他道:“忍,別走得那麼急,留下來多陪我一下囉!”

“放手,反正又不差我一個。”伊藤忍纔不屑和那幾個傢伙同席而坐。

這陣子和他們破例合作地爲哈雷效命,全是爲了搶回令揚,現在既已奪回令揚,他就沒理由再繼續忍受那幾個奪走令揚的該死傢伙。

展令揚卻賴皮到底的更用力抓緊伊藤忍道:“小忍忍,你是不肯原諒我才故意說這種話來氣我嗎?”

“我纔不是!”這小子想哪兒去了!?他明知道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可能生他的氣。

“那就是要留下來囉?”展令揚一副正中下懷的表情,賊兮兮地朝他猛笑。

伊藤忍沒轍,只好順了展令揚的意,再一次破例任他把自己拉回去和東邦其它人同樂。

氣氛在展令揚的帶領下一下子便熱絡起來,開始手舞足蹈地滔滔不絕——“我們剛開始還不敢確信那訊息是真是假,直到那天晚上清的出現,將一份計劃書帶來,而且是一份十分完整又有趣的計劃書之後,我們纔敢確信你們真的沒事。”向以農哇啦個不停。

曲希瑞不讓向以農專美於前的搶着說:“你這小子居然會想到以夷制夷的妙招來,真有你的!”

“是啊!自己繼續假裝受控於催眠暗示撤除Max和邪煞的防心,然後又用莫斯科的事來引開他們對我們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又要我們六個易容去向哈雷首領毛遂自薦,並且要以最短的時間把哈雷的實力一口氣提升到和狂影勢均力敵的程度,好讓哈雷能對狂影產生牽制作用。”

“我看狂影未來的日子裡都得爲了爭得莫斯科的最後勝利,和哈雷纏鬥好一陣子,不會再有多餘的閒暇來打我們的主意了。”

“不過Max和邪煞似乎都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傢伙,如果他們又來了怎麼辦?”南宮烈突然一本正經的問。

“那我們就再通力合作一次,務必把令揚再搶回來!”伊藤忍居然會和他最討厭的傢伙英雄所見略同,這令伊藤忍十分不悅。

伊藤忍立刻重申立場:“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們合作,這回要不是因爲要奪回令揚,我纔不屑和你們一齊爲哈雷那羣笨蛋效力,我可是情非得已,聽見沒?”

“彼此彼此。”東邦五個同伴不甘示弱的回敬他。

展令揚始終在一旁負責笑,一面和葉清“談情說愛”,順便享受夥伴們提供給他的免費娛樂。

而東邦和伊藤忍雙方都心知肚明——像這樣暫時放下彼此成見齊聚一堂的時光不會再有第二次,今天的聚首,只是一連串的特殊事件下所激盪出來的意外小插曲。

過了今天,他們依然是勢不兩立的兩方,不會再有任何交集——除了令揚!

是夜,邪煞靜靜倚在牀前,掬起第一次爲展令揚做深度催眠暗示時,從展令揚胸前取下的項鍊,上面鐫刻着: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恆,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

向浩瀚星空許下諾言,讓年輕的心永不改變!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恆,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

用所有熱情換回時間,讓年輕的夢沒有終點!

看着想着,邪煞不禁望向滿天的繁星暗忖:這就是你所希望的青春嗎?令揚!

適巧劃過星空的流星,彷佛在響應他的話般格外璀璨耀眼。

不知怎的,他來到了關葉清的那間暗室,拾起躺在地上合金鏈,他突然發現上面貼了一張小字條,內容是:

親愛的邪哥哥,當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人家已經在異人館裡舒服的睡下了,不過,人家能出去,還得謝謝邪哥哥呢,要不是你心疼人家把鏈子調鬆了,人家也不可能離開,謝謝啦。

人見人愛的小清清

看完,邪煞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確實,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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