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賞賜日重。謝謝趙無恤2014,雖無棒棒糖,勝似棒棒糖。同謝孤舟垂釣、大愛蛋黃、噬日魔的票票支持)
夕陽斜照,半江映紅,遠山飛瀑,碧空流虹。
就在這如畫桐柏山下,馬悍、賈詡、張繡、甘寧,重新席地坐定。隨從忙忙碌碌,溫酒炙肉。
當張繡將自己的身份道出時,甘寧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宛城張文敬!久仰大名,那方纔與我交手的胡將……”
“胡車兒。”
甘寧哈哈大笑:“猛獸胡車兒,我知道、我知道!”邊笑邊向在山坡上警戒的胡車兒打招呼。
胡車兒不明裡就,但對這個打敗自己,而且還留手的甘興霸也是佩服得緊,別人笑臉相迎,他自然也就拱手還禮。
張繡在南陽的身份是很敏感的,他出現在宛城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會引起荊州系將領的高度警惕,所以張繡在自曝身份時,很注意看了甘寧的神情,沒有發現除了驚喜之外的異常表情,這才安心不少。
然後就是賈詡自我介紹。賈詡在西涼軍系統裡很有名望,但在荊州就得兩說了。若是在一年前,甘寧還真不知他是何許人也。不過時至今日,賈詡在雒陽權柄日重,以尚書丞行尚書令事,儼然與三公分庭抗禮,實權猶有過之,中外知名,連甘寧這樣不太關注朝廷之事的小官吏都知道。
得知是賈軍師(將軍),甘寧滿臉驚異。趕緊端正身姿,恭恭敬敬施禮。甘寧出身豪強,一旦認真起來,這禮儀風範還是無可挑剔的。
當他的目光轉到馬悍臉上時,腦海裡閃過方纔賈詡恭敬之狀,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知道足下何人了!”
馬悍笑吟吟道:“嗯,我比賈軍師出名一點點,想必你也能猜到。”
甘寧盯住他,一字一頓:“遼東天駒。馬驚龍!”
馬悍拱手:“不才正是。”
甘寧終於心理平衡了,長吁一口氣:“原以爲敗在無名小卒手裡,委實鬱悶,卻原來是遼東天駒——甘寧拜見驃騎將軍,望將軍宥恕寧先前之冒犯。”所執之禮,更甚參拜賈詡。
馬悍起身,上前,雙手扶住甘寧雙臂,笑道:“若早知興霸在此。我早就來南陽了。”一句話,激賞之意,表露無餘。
甘寧此時不過一無名之輩,亦無人賞識。怎都想不到,堂堂驃騎將軍,天子親近,竟如此看重自己。一時吃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馬悍身爲主公,只能點到爲止,接下來招攬的話。得別人來說,比如賈詡。
賈詡從來都是見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對甘寧這樣的豪傑,他說出的話,也是直白乾脆:“主公興於遼東,盛於中原,入主雒陽,官拜驃騎,整兵修戈,銳意進取。天下羣雄不可勝數,唯主公執之牛耳。興霸人中之雄,豈側身佐吏,碌碌無爲?今吾主盛邀,文敬來朝,有此表率,甘君何不效法,與我等共攘盛舉,不負平生之志。”
不得不說,賈詡一番話,說到甘寧心坎上了。
同在南陽,如果說,諸葛需三顧茅廬,是個受;那甘寧就是三尋明主,絕對攻。
第一次,千里迢迢,從巴蜀投靠劉表,卻被投閒置散,壯志難酬。如果沒有遇到馬悍,甘寧會在明年棄表南向,投奔江夏的黃祖,並且在黃祖與孫權之戰中,射殺凌操,立下大功。但縱然如此,也因其爲客將,未得黃祖信重,反而對其猜忌。令人暗中離散、收買他的部下,致使甘寧麾下日漸稀少。甘寧二次尋主,依然以失敗告終。
第三次,甘寧依舊主動出擊,在聽聞江東孫權設“招賢館”,招攬四方賢才後,竟不顧自己曾射殺孫權愛將,是否會被其嫌惡,毅然衝破重重阻撓。在黃祖部將蘇飛的幫助下,明裡出任邾縣長,暗中出逃到江東,最終投入孫權帳下,得遂平生之志。
如此具有強烈尋明主、建功業意識的人物,整個三國都不多見。可以說,只要馬悍的表現能得到甘寧的認可,即使並未親至,只需派人招呼一聲,甘寧就會率一幫兄弟主動北上歸附,都不用給路費……
那麼,馬悍的表現,能得到甘寧的認可麼?
馬悍、賈詡、張繡三人的目光齊聚於甘寧身上,馬悍心裡更是帶着一絲緊張。因爲如果甘寧拒絕,爲了不暴露行藏,以及爲張繡安危考慮,他只有一個選擇:拿下甘寧,全殲其隨從……這將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甘寧的回答,遠比馬悍想象中爽快:“要我歸附也行,只需將軍答應我一個條件。”
馬悍肅然道:“你說。”
三人原本以爲是什麼嚴苛的條款,沒想到,甘寧一張口,差點令人跪倒。
“聽聞將軍箭術,冠絕天下,胡人尊爲‘貪狼神射’。甘寧不才,於弓弩一道亦有小成,願與將軍一較。”
馬悍差點笑出聲來,這個甘寧,也太好勝了。陸上打不過,拉到水下打,水下打不贏,就想以箭術挽回。回首山坡之上,那用箭矢射出的“甘寧”二字,在夕陽下白羽飄飄,隨風輕搖,賞心悅目,的確堪稱一絕。無怪乎信心滿滿,再度挑戰。
馬悍也不多言,招手道:“取我弓來。”
甘寧也振奮起來,騰地站起,回首對隨從道:“拿我的金龍弓來,對,就是石數最高的那張弓……”
弓囊取來了,馬悍抽出魔瞳弓的瞬間,血眸閃動,所有看到這張奇弓的西涼卒與甘寧的隨從,無不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胡車兒與幾個胡卒甚至鄭重其事的向這傳說中的血眸弓參拜。
甘寧的眼光一下被吸引住:“這是……”
“這是鮮卑人供奉的血角弓。”馬悍將弓遞給甘寧,淡笑道,“興霸要不要先試試?”
甘寧也是好弓之人,見狀大喜:“多謝。”一接過血弓就愣住了,怎麼有兩個圓角(滑輪)?弓把處莫名多了一根橫杆(護弦杆),乖乖,怎麼是三根弦?要勾哪一根?還是一把抓?
馬悍笑着向甘寧勾勾指頭,示意他把弓還來,然後套上指韘,用大拇指勾起一根金絲絃,緩緩拉開。滑輪在轉動,弓臂在彎屈,在輕微的咯吱吱響聲中,引弓如滿月,弦如金,輪如血,雙臂如抱月,別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美感。
胡車兒與胡卒們本已站起,見狀又參拜下去。
“好弓!堪稱天下一絕!”甘寧讚不絕口,隨從已經將他的弓囊取來,但甘寧卻按住不打開——實在拿不出手啊。
馬悍緩緩將弓弦復位,轉交甘寧。
甘寧愛不釋手把玩一陣,卻聽得馬悍笑道:“若興霸能自如開合此弓,我願贈之與兄。”
甘寧驚喜交集:“當真!”
馬悍頷首:“絕無虛言。”
甘寧大喜,當即握弓、勾弦、引弓……但在下一刻,他的臉色變了。看馬悍開弓輕鬆自如,但輪到自己才感覺不對——正應了那句老話“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步步歇”。
甘寧真是的“步步歇”,一拉一頓,兩臂血管暴脹,額頭青筋凸突。當弓拉成滿月時,一張古銅色的臉膛,已經與被夕陽渲染的江水同一色了。
原本有些隨從已準備大聲喝彩,但看到少主臉色不對,乖乖閉嘴。
甘寧將弓弦復位之後,深吸一口氣,雙手捧弓高舉過頂,單膝跪地:“甘寧奉還主公神弓!”
馬悍與賈詡、張繡等人相視而笑。
當夜,馬悍一行就宿於桐柏山下的一處甘寧所置別莊中,衆人秉燭夜談,商議日後行止。根據馬悍的建議,賈詡的籌謀,決定張繡、甘寧俱原位不動,保持目前狀況,等待時機。一旦馬悍騰出手,龍狼南下,二將立即易幟,南北呼應,南陽指日可下。
在甘寧的提議下,他與張繡二人俱以割肉刀劃破手掌,互握血誓,潛伏待機,等候召喚。
馬悍伸手合住二人手背,肅容道:“終有一日,二君不鳴則已,一鳴驚天下!”
甘寧聽得熱血上涌,扭頭大叫:“拿酒來,今夜我要與諸君同飲,一醉方休。”
酒酣耳熱之時,有護衛送來緊急情報,賈詡接過,看了一眼,笑顧馬悍:“第五縱隊已經啓程。”
第五縱隊是個代號,意指那枚暗子。這個代號是馬悍起的,包括賈詡在內,都不明白爲何叫“第五縱隊”這麼個怪名。不過,人家是主公,就可以這麼任性。
馬悍還真不是任性,因爲這個代號是有來歷的。
二戰前夕,西班牙叛軍首領佛朗哥在納粹德國的支持下進攻馬德里。當記者問佛朗哥哪支部隊會首先攻佔馬德里時,他手下一位司令得意地說是“第五縱隊”。其實他當時只有四個縱隊的兵力,“第五縱隊”指的是潛伏於馬德里市區的內線。此後,“第五縱隊”便成爲內線的代名詞。
明白這代號的起源,就知道以此稱呼那枚暗子,是何等貼切。
馬悍接過情報,欣然而笑,目光從甘寧、張繡臉上掃過——其實,又何止是這枚暗子。南陽甘、張,臥虎藏龍,他們,又何嘗不是第五縱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