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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悍在甘寧的保駕護航下,從復陽登船,秘密前往下邳時,此行的目標人物——呂布,正與曹、劉聯軍生死激戰。
在經過數次中小規模的試探性攻擊之後,呂布決意玩一把大的。
五月初,呂布留陳宮、張遼、魏續、曹豹守城,親率高順、成廉、侯成、宋憲、曹性,將兵五千出戰曹軍。這是下邳被圍以來,呂布進行的最大規模、也是最後一次反擊。
曹操與呂布可謂是老對手了,深悉此人之能,困獸猶鬥,況乎虓虎?爲達一戰而重創呂布的目的,曹操也豁出老本,拿出手頭所有能動用的本錢,以一萬五千大軍,迎戰呂布。
兩軍於下邳城西南二十里處展開對決。
呂布、成廉、曹性率步騎二千居中,高順率陷陣營及一部輔兵爲左翼,侯成、宋憲各領一營,爲右翼,擺出一個宜攻宜守的品字形大陣。
曹操自領三千步騎爲中軍,程昱、荀彧兩大謀主侍立左右,校尉典韋背插雙戟,手持長刀,有若門神;曹洪、許褚爲中軍裨將,隨時待命出擊;前方兩個步軍方陣,各有三千兵力,左陣爲于禁、路招。右陣爲劉備、關羽、張飛;曹仁、史渙率步騎三千爲左翼斜陣,夏侯淵、朱靈率步騎三千爲右翼斜陣。兩翼如鉤彎回,嚴密護住中軍。
這陣容,當真是下了血本。
曹軍擺出的,是一個鉤形陣。鉤形陣正面是一到兩個方陣。兩翼向後彎曲成鉤形,保護側翼的安全,防止敵人迂迴攻擊後方指揮金鼓之所在。這是一個攻防兼備,但防禦大於攻擊的陣形。之所以擺這樣一個陣形,緣於曹操深知幷州鐵騎之威,他對此早有領教並記憶深刻——他的右掌至今還有一塊明顯的燒傷疤痕。那是兗州之戰時,因被幷州鐵騎突擊,青州兵四散,他這個主帥驚逃時墜馬,手掌磕碰到起火的木車所致。
從這個陣形來看。曹操對於此戰的目的清醒而明確,那就是防守反擊,扼制住呂布的瘋狂反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防住了、頂住了,就是勝利。
曹操,三國兵法大家。
呂布,三國一流戰將。
這將是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惡戰。
鼓角震天。旆旗蔽日,矛戟如林,萬軍如牆。兩軍排兵列陣完畢。鼓角暫歇,空曠的戰場上出現一陣短暫的沉寂。一般在這個時候,兩軍會各派使者,於陣前宣戰。內容無非是本軍代表天意,討伐(反抗)逆賊,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勿執迷不悟,止戈受降(退兵)。切莫自誤云云。
這一套,當初曹、呂兗州之戰時。玩了近一年,早膩味了。這兩人,一個不拘小節,一個出身草莽,都不是袁氏兄弟及陶謙、劉備那種自矜身份,拿腔捏調之人。說幹就幹,來實的,不玩虛的,讓這一套前戲見鬼去。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呂布軍。
成廉先驅馬近前,請示道:“主公,是否耀陣?”
呂布想了想,搖頭:“看那旗號,曹賊此次動用了麾下諸多大將,其中不乏萬人敵之猛士,如典韋之輩。便是劉備那兩個兄弟,也不是好相與的。不可。”
呂布與劉關張頗爲熟稔,在徐州時甚至還曾因張飛搶軍馬之事,差點與之單挑。他知道這二人都不好對付,自己出馬沒問題,但成廉肯定不是對手。只不過,身爲一軍之帥,他當然不能幹陣前鬥將這種事。
至於典韋,呂布與曹操在兗州最後一戰時,親眼見過此人身披二重甲,夾十數短戟,冒着箭雨投戟,生生擊潰自己的鐵騎,印象深刻。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這樣的猛人同樣不是成廉能對付得了的。呂布這時還不知道,曹操身旁的哼哈二將,除了典韋,還有一個能力拽奔牛,實力與之不相上下的虎癡許褚。成廉若當真耀陣,結果只會被碾成渣渣。
既然不耀陣,那就直接開打。開打當然不是成廉,他是呂布的扈從騎將,伴隨主公左右。主公出戰,他一馬當先,主公後撤,他匹馬斷後。象指揮大軍出擊這種事,自然由別將負責。
隨着中軍傳令騎兵持令旗飛馳入右陣,騎督宋憲奉命出擊。
宋憲所指揮的是步兵營,除了有一什扈從騎兵,其餘八百軍士皆爲步卒。其實說起來呂布麾下八健將都擅長指揮騎兵,高順更是步騎皆雄,只可惜這裡不是幷州,一匹普通戰馬都是死貴死貴的,而且還是有價無市。所以象宋憲這樣的騎將,也只能指揮步卒作戰了。
由於兵卒太少,宋憲的步兵營無正、輔之分,以一百多老卒爲骨架子,帶領全營衝鋒。宋憲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爲全軍試探,打勝了最好,打敗了問題也不大,但絕不能敗得太難看,這個度,得把握好。
當宋字大旗移動時,曹操遠遠看到,笑對程昱、荀彧道:“是宋憲。仲德、文若,你們看派誰出戰好?”
程昱、荀彧互望一眼,齊道:“便依明公之意即可。”
三人誰都沒說出派誰,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應當讓誰出戰。
“二弟,三弟,做好出戰準備。”曹軍右陣將旗下,劉備突然對兩個義弟說道。
張飛訝然回首張望:“沒見中軍發來將令啊……咦,真的來了。大哥真是料事如神。”
劉備對此只是淡淡一笑,兩位謀士孫乾、簡雍交換眼色,默然無語。
劉備被張遼、高順驅出小沛時。連妻女都丟下了,除了扈從白毦兵護衛出逃之外,身邊根本就沒剩多少兵馬。這三千步卒基本上都是得曹操的授權,在豫州招募的新兵——畢竟曹操封了他一個豫州剌史的頭銜,不給點兵也說不過去。
用這樣的新兵與宋憲交戰。即便三千對八百,也沒有勝算。
劉備戎馬半生,戰陣經驗豐富,略加沉吟,便有了對策。當下招來關羽、張飛,一番低語。二將領命而去。
三通鼓過後,關羽、張飛各率八百步卒,迎戰宋憲。
這支豫州新兵裡,有一小部分是流寇、潰兵,無處可去。又重新當兵吃糧。這部分是有點戰陣經驗、見過血的,但大部分還是從流民中招募的剛放下鋤頭的農夫。這些新兵只經過極短時間的列陣訓練,連排個簡單的方陣都要弄好久,其戰力無論敵我雙方都不看好。不過,至少有一點還好,那就是人多,比敵人多一倍,這才使得豫州兵有膽子向敵人發動衝鋒。
張飛邊驅趕士卒邊用他那獅子吼大叫:“等會一聲令下。都給爺爺向前衝,拿首級來報功,一顆腦袋換一石谷。兩顆腦袋換一頭羊。若從頭到尾手上都沒沾過一滴血,爺爺就要抽得你渾身是血!”
張三爺對士卒的酷烈是出了名的,動輒得咎,他說要抽你渾身是血,那就必定連腳板底都不會放過。士卒們無不面帶恐懼,就象被一頭猛獸驅逐的羊羣。亂哄哄衝向敵人。
關羽那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關羽手持大刀。身披鱗甲,騎着一匹棗紅馬。身先士卒,與十餘從騎衝在隊伍最前。無須只言,主將當先,士卒莫不景從。
一千六百豫州兵,舉矛揮戟,捲起一團團黃塵,發出顫慄地叫喊,掩殺而來。
宋憲這邊的士兵有點慌亂,畢竟兵力懸殊,在隊尾的好幾個士卒假裝崴腳,直接坐在地上想溜號。不想身後一陣急遽的蹄聲響起,隨之而來的幾聲鳴鏑,每個人後背都插了好幾支箭矢,哀號仆倒。
宋憲聞聲回首,卻見曹性與數名從騎舉弓向他大叫:“奉主公令,爲你督戰。”
宋憲還能說什麼,當下綽矛在手,對士卒大喊:“前進死裡求活,後退欲活反死!想活的,跟我衝!”
三支大軍挾着漫天黃塵,狠狠撞在一起。開始還涇渭分明,不多一會,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後來,場面已是渾亂不堪,陣不成陣。許多士卒被人潮裹脅着,如漲退潮一般,一時涌上前,一時壓向後,一不留神被擠到前面,擡頭就是從天而降的戟戈……
在這生死關頭,比較聰明的就是一些老卒,三五人、十餘人抱團蝟聚,背靠着背,兵器向外。只要有人接近,若不認識,不管敵我,一概擊殺。
亂哄哄的場面沒持續一會,曹軍右陣突然衝出三十餘騎,人人綽弓在手,當先一人,正是劉備。
白毦兵不多,卻是身經百戰的精銳,飛騎殺至,箭如飛蝗,瞬間將宋憲軍側後部殺出一個缺口,令敵人產生一個前後受擊的錯覺,頓時恐慌蔓延。
這時關羽、張飛各驅騎揮兵,專朝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老卒衝殺而去。大刀旋風,長矛如電,三兩下就擊破數支老卒隊。老卒是一支軍隊的脊樑,脊樑一被打斷,軍隊就散了。
宋憲正拼命約束軍隊,想聚集一隊力量做最後掙扎,卻見那長矛揮舞如風的張飛一路殺來,身後趟出一條血路。四目一對,張飛丈八長矛一指,聲若霹靂,全場皆聞:“宋憲,休走,與某一戰!”
張飛不喊還好,這一嗓子等於提醒宋憲——不跑纔怪!
宋憲膽落,立即撥轉馬頭,在十餘從騎護衛下,掉頭而逃。至於敗得是不是難看,也顧不得了。
數百士兵,如熱鍋上的螞蟻,四下亂竄,有些跟着主將往回逃,更多的,是逃離戰場,最終成爲潰兵。戰場上丟下幾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以及輾轉哀鳴的傷兵……
激戰結束,豫州兵人人牛喘,有人不顧一地血肉,一屁股坐地上,面面相覷,不敢置信自己竟打勝了。片刻寂靜之後,歡呼聲響成一片。
曹操遠遠見了,讚許點頭,喟左右曰:“劉玄德果然善戰。”
程昱卻道:“唯其善戰,主公更須留心,以免尾大不掉。”
曹操卻笑道:“吾可將將,何懼善戰?”
程、荀二人對視一線,不再多言。
而對面的呂布卻是臉色難看。劉備出擊之時,他也曾想派騎兵攔截,只是宋憲敗得太快,接應不及。
“侯成、曹性,步騎齊出,攻擊右翼夏侯淵部。”呂布朝高順的陷陣營方向看了一眼,臉上現出一抹諷誚笑意,“曹操,你不是一心提防我的鐵騎麼?我就給你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