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覺舒坦露了來歷,他和尼特羅之間倒是多了許多話題,每天晚上湊在一起說說各自的世界,時間到了就各自休息,沈覺舒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不願意出門,尼特羅對於地球的歷史很感興趣,而沈覺舒作爲一個老師講起歷史來也頗爲引人,一開始還是兩人互相說話,到了後來就成了沈覺舒講解,尼特羅偶爾提問了,也算滿足了沈覺舒的上課欲。
尼特羅倒是很理解沈覺舒不願意出門的心情,畢竟他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太和平了,有個殺人犯什麼的都是震驚事件,而在這裡,屠城纔算做是大事吧,沈覺舒不願出門就不出門吧,反正他尼特羅養個人還是很簡單的,而他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強,會成爲獵人,到時候自然更能護得沈覺舒周全。
尼特羅沒有發現,現在即使不用他的直覺提醒沈覺舒此人不能不管,他也很自覺的將這個同居者劃入自己的生活範圍了。
說也奇怪,自從瞭解了沈覺舒的來歷之後,尼特羅的進步突然就增快了許多,以至於又是半年之後,正午的時候他就能打完一萬次正拳了,他當然是不肯耽誤整個下午的時光的,又開始了別的訓練,不過中午會回到房子裡和沈覺舒共用午餐。
以這樣的進步速度,再有一年他就能夠去考獵人了。
其實尼特羅現在的水平去考獵人也已經夠水準了,但是他不想在獵人考試就經歷失敗,爲了一次就能成功,他決定再等一年,再在這個小鎮居住一年,可惜,中途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尼特羅和沈覺舒搬離了這個小鎮。
某天早上,尼特羅照舊早早起來準備去訓練,沈覺舒早就養成了宅男賴牀的習慣此刻正縮在自己的房間睡的正香,尼特羅退開房門,就覺得小鎮的氣氛有些不對,不遠處的酒館方向傳出喧譁的聲響,站在自家門口模糊的還能聽到一些,似乎是一夥從森林出來的人得到了什麼好東西此刻正在炫耀。
如果真的是很好的東西的話,大概會有麻煩了。腦子裡猛然間出現沈覺舒那張臉,尼特羅轉身回到房間,給沈覺舒留下一張字條,纔出門鍛鍊,希望是他多心。
原本要睡到十一點左右的沈覺舒今天起早了,被外面突然的一聲巨響吵醒的,看了看鬧鐘也不算早了,於是爬起牀,優哉遊哉的洗漱了一下,便走下樓開始準備午餐,恩啊,今天做什麼好呢,尼特羅很愛吃的烤羊排吧!
“不要出門”
沈覺舒從餐桌上發現了這樣只寫着四個字的字條,雖然沒怎麼見過,沈覺舒還是能夠肯定這是尼特羅的筆跡,不要出門,他一向是不出門的,爲什麼要留下字條特意提醒他,發生了什麼事嗎?沈覺舒走到窗邊,掀起厚厚的窗簾,猛然放大了瞳孔,外面的小鎮仍然平靜,可是街道上卻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看上去就讓他作嘔,到底是怎麼了?
還沒等他想到什麼,房門外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然後是大門被粗暴打開的聲響,沈覺舒下意識的閃身躲進了櫥櫃裡。
“老大,消息可不可信啊,這種小地方真的會有個美人?”
外面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和亂糟糟的腳步聲,大概有四五個人的樣子已經走進了餐廳,沈覺舒屏住了呼吸,努力當自己不存在。
“這種小地方會出多麼了不起的美人啊,還是不要太期望的好,頂多也就是比普通強些罷了!”接着是男人不屑的聲音。
“廢話那麼多,見見不就知道了。”接着是一人這樣說,其他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沈覺舒的心臟怦怦直跳,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外面靜了下來,當他以爲那些人找不到人已經走了的時候,櫥櫃的門被打開,縮在櫥櫃中的沈覺舒震驚的看着站在餐廳中的四個男人,他忽略了那些人的長相,眼中只有他們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呦,還真是個小極品。”
沈覺舒只聽見爲首的那個男人這樣說了一句,然後粗暴的抓住自己的胳膊,將他整個人從櫥櫃中拽了出來,丟到餐桌上,背脊觸碰堅硬的木板疼的他想要尖叫!
“你們要做什麼!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私闖民宅,這是在犯罪!”
那羣人用好笑的表情看着倒在餐桌上叫嚷的沈覺舒,對於他驚恐的提問露出理所當然的樣子,然後爲首的男人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摘掉了他已經歪歪斜斜的眼睛,“真是漂亮啊,這麼漂亮的人呆在這種小地方實在是,太可惜了,能值不少錢呢!”
被捏住下巴的沈覺舒渾身僵硬,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剛纔的問話在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幼稚可笑,那首領話裡的意思更是讓他驚恐,值錢,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賦予這樣的一個詞語,他努力瞭解這個世界,但同時也努力的逃避這個世界,以至於他驚歎於新聞中奴隸存在的時候,忘記自己的樣子本身對於那些可以稱作奴隸販子的人來說,是怎樣的一筆財富。
被男人帶着繭子的手觸碰身體的感覺,讓沈覺舒噁心的幾乎暈過去。沈覺舒長的很好看,可是在這個房子裡和尼特羅相處一年多,在沒有人提醒讚美的情況下,他已經將這一點忘記的差不多了。
“很熱鬧啊!”
冷淡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幾個圍在沈覺舒身邊的人一瞬間變成了冷靜警惕的樣子,一個全身黑色的男子倚靠在餐廳的門框上,身後揹着一把和他體型極不相符的巨型鐮刀,抓着沈覺舒下巴的首領並沒有放手,沈覺舒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這讓他看到了獲救的希望,於是努力用求助的眼神看那個鐮刀男。
“你是誰?”
“你們不需要知道,交出你們得到的彩色卵,我留你們全屍。”
“狂妄!”一個站在沈覺舒身邊的男人大喊一聲,抽出兵器就迎了上去。
門口的男人表情絲毫沒有變化,抽出身後的鐮刀簡單一揮,那個健壯的男人就變成了兩截,散落在地的是破碎的內臟,鮮血濺到臉上,沈覺舒不可抑制的尖叫起來,然後被甩了一巴掌,可是他已經沒有疼的意識了。
真實的鮮血和屍體,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場景。
原來這就是這個他一直逃避接觸的世界。
這一次,沈覺舒終於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