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燈光的明亮而四散到各自的酒桌前坐下的男男女女,李二狗能夠根據自己不太豐富的經驗判斷出來,這些人都是出來花錢買歡、和爲了掙錢賣歡的野鴛鴦。
靠牆的四周,擺了十一、二張玻璃小圓桌,每張桌子前都坐了二至三、五不等的人,這些人的衣衫膚色、高矮胖瘦、年紀大小都不盡相同,但他們的眼裡卻有一種共同的東西,與李二狗在春熙路快活林前見到的黑白兩色以屁會友的那兩條野狗,眼裡的東西十分相似!
嘎嘎旁邊的一張桌前,坐了五人,正中一人手臂上紋了兩條張牙舞爪的龍,半敞的胸口也有紋身,隱隱約約好像是米老鼠的頭部,鼻樑上掛了一副大號墨鏡,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另外四人長得都很剽悍,露出幾條絕對可以與嘎嘎媲美的胳膊,見他們的神態應該是大墨鏡的小弟。
李二狗身旁的一張桌子,只坐了兩個人。李二狗一見他們,饒是他進過嚴格的訓練有過硬的心裡素質,還是差點笑了出來。這兩人的年紀應該不算很大,六十不到五十有餘,一個瘦子一個禿頂,瘦子身穿紅色短袖像一隻纔出蒸鍋的大蝦,禿頂的白色背心上懸掛着一串黃果蘭!
李二狗的眼力極佳,距離他們最遠的角落裡,一張桌前的兩人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那二人相貌普通,一個圓臉一個方臉,服飾也很普通,走在大街上,隨便就能抓一把出來,而且一轉身之後,很快就會忘記他們長什麼樣。李二狗總覺得他們有些與衆不同,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
人羣散去,舞池的中間露出很大的一塊空地,在射燈的照耀之下,一個留着長髮、身穿花T恤、面白無鬚性別難辨的人,露出一張除了李二狗有點茫然人人都明白的曖昧十足的笑容,手持話筒大聲說道:“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感謝各位光臨‘誘吧’,現在又到了激動人心血脈噴涌的誘人時刻——選妃!”
剛回到座位上的人們,聽了這話之後腎上腺素風起雲涌、膀胱裡尿意十足,興奮地大叫起來:“選妃!選妃!”,嘎嘎那沙啞的聲音也加入到羣狼的嚎叫之中。
“選妃?”這個並不難理解的詞語,出現在這樣一個氣味複雜燈光莫名的場所,出自於一個半男不女的口中,讓李二狗更加的莫名其妙,悄悄扯了一把喝了大半杯伏特加臉色黑裡透紅的嘎嘎,用一種彷彿才從幼稚園畢業的純真眼神看着他。
二狗兄弟,第一次來吧?我第一次被朋友帶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麼是選妃,等一會兒你就明白了!嘎嘎的心思沒在李二狗這個結義兄弟身上,將噴着伏特加酒氣的嘴湊在李二狗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後,又專注地看着場子的中央。
站在空地上的那人,拿着話筒笑容滿面地環視了桌前的所有人一眼,尖聲說道:“選妃的規矩大傢伙都知道,即便是新來的朋友沒有親自經歷,但一定也有所耳聞,我就不再囉嗦了!”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李二狗這邊,很快就移到了別處。
李二狗暗罵道,又不是你妹妹出嫁,搞得神神秘秘的,老子就不知道,也沒有耳聞!
拿話筒的人清理了一下嗓子,繼續說道:“按照選妃的程序,本吧的極品佳麗,根據各位出價的高低,來決定她們伴誰侍寢!但是,今天有一件大事發生,這個規矩要改一改!”
李二狗身邊的瘦子挺了挺腰,看了禿子一眼,二人都不說話,無限期待地看着前方。
嘎嘎身邊的那一桌不安分了:“郎官,你他媽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囉哩囉嗦,別耽誤洪哥進洞房!”
叫郎官的人淡淡地笑道:“別急,我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因爲我們的老闆今天生日,雖然他不能親自前來,但我們卻不能不有所表示!我剛纔與‘誘吧’所有的人商議了一下,他們都同意用特別的方式爲老闆祝壽!”
整個大廳都安靜了,墨鏡的那一桌也沒有再發雜音。‘誘吧’膽敢公然作這樣的生意,是有一位背景複雜的老闆!雖然在座的人沒人認識老闆是何妨神聖,但是關於他的各種傳說都有所耳聞,此時郎官將老闆的名號擡了出來,自然沒人再說話,誰也不想與神秘老闆作對!
郎官滿意地看了大家一眼,微笑着用依然尖細的聲音說道:“爲了祝福老闆生日快樂,也爲了回報在座各位新老朋友的捧場,今天的規矩是,由‘誘吧’的佳麗,根據她們的喜好來挑選各位,而且一旦被挑中的幸運兒,不需要支付分文,免費共度良宵!所以,今天的黃金時刻,不叫選妃,而是選皇上!”
郎官的這席話,如同在餓狼羣中扔了一隻褪了毛的羔羊,大夥兒鬨然叫好,紛紛拍桌鼓掌,嚷嚷着趕快選皇上,迫不及待的樣子彷彿人人都是皇帝遺詔中的不二候選人。
李二狗看着嘎嘎呼吸急促、雙目赤紅不禁啞然失笑,什麼‘誘吧’,花樣百出,弄出各種眼花繚亂的手段,說穿了其目的只有一個,引誘你與素不相識的人XXOO!李二狗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XXOO之外的道理還是知道的,不然白受酒鬼老爹和來自****的光頭們的教誨!
在衆人口哨聲拍桌聲的催促之下,一排身着集內外衣於一體的青紗的佳麗魚貫而出,分列在郎官左右,陣陣撲鼻肉香水一樣瀰漫全場。李二狗哪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就在臉色神情即將變化之極,面前的酒杯突然跳起來一尺高,詫異地轉頭看向嘎嘎,只見神情緊張、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雙手緊緊按在桌上,估計是剛纔他的某條腿撞上了桌腿。
十幾個佳麗既眼光獨到、又十分敬業地捲起一陣豔風,揮一揮輕紗,帶走了嘎嘎、瘦子禿子,以及‘洪’哥的手下等大部分人,只留下李二狗、‘洪哥’以及角落裡那兩位及不起眼的人。
李二狗雖然沒有想過,將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留在這裡,但畢竟像是籮筐裡選剩下的茄子蘿蔔,失望之意深埋心底。嘎嘎臨走之時歉意地說了一句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改天做哥哥的給補上,便急不可耐地走進青紗帳裡了。
失望之色也體現在‘洪哥’身上,他雖然沒有被選爲‘皇上’,但卻不敢在神秘老闆的‘誘吧’鬧事,無奈之時居然將同病相憐的目光投向了李二狗。
李二狗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洪哥’致意,算是迴應。正當他準備一口喝下半杯櫻桃白蘭地暗撫心中淡淡的憂傷之時,郎官的聲音再次響起:“各位各位,彆氣餒,壓軸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