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從一而終,白頭偕老是這世上最簡單最美好的感情。婧虞有時候想起來就覺得是這個念頭害了自己,否則她又怎麼會對樂靖晟念念不忘呢?
爲了能專心籌備婚禮的事情,婧虞把樂瑤和糰子都送去自己之前投資房產時買的一套大平層。婚禮的事情越來越近,她的心情反而越來越不安。
一切都太順利,順利得像毫無懸念,就連最有可能反對的石學廣,至今仍然沒有出現。她彷彿能看到以後波瀾不興的日子,這讓她感覺到莫名的恐懼。
“婧虞,婧虞,你想什麼呢?”蔡曉雲陪着婧虞採購一些婚禮的必需品,兩個人逛累了,就在商場的咖啡廳小坐。
“沒事,沒事。”婧虞捧着溫熱的咖啡,淺笑搖頭,“我只是在想,如果石叔叔不能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謙新一定會覺得很遺憾。阿姨,不如我們改改期吧?”
“你這傻孩子!”蔡曉雲愛暱的嗔她一眼,“部隊的工作就是這樣,你不用太擔心。你石叔叔看着你長大,即使真的趕不及參加你們的婚禮,他心裡也一定是爲你們祝福的。”
婧虞還以一個微笑,低頭攪動着咖啡,不知道樂靖晟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傍晚時分,她們滿載着一車物品回到軍屬大院,石謙新已經擺好一桌飯菜。
“哇,今天什麼日子,搞得這麼豐盛。”吃貨的好處就是,不管多煩躁,永遠會敗給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婧虞聞到味兒就開始吞口水了。
“你和媽今天逛街逛得那麼辛苦,特意慰勞你們的。”石謙新揮着勺子又進了廚房,“還有一個菜就好,你們可以洗手準備了。媽,你進來幫我一下唄!”
“這麼大油煙,別吹去客廳了。”蔡曉雲一進廚房就關上門,而後壓低聲音,“你爸怎麼說?”
石謙新一面翻動鍋裡的菜,一面搖頭,“他還是不同意。”
石學廣不是太忙脫不開身,而是他根本不同意他們結婚。他不是三歲的孩子,關於糰子身世的那個美麗故事根本騙不到他。石謙新能夠查到婧虞和靖晟的過去,他也能。
“那你打算怎麼辦?”蔡曉雲原本也是不能接受的,但作爲一個母親,她知道婧虞的不容易,也知道石謙新的堅持。
“我會娶婧虞,不管爸爸到時候能不能出現。”他說着,將鍋裡的雙椒肉絲起鍋,“就像這道菜,我以前只知道青椒肉絲,可婧虞愛吃紅椒,我就願意在每一道菜裡面都加一點。”
衛生間的洗手液沒有了,婧虞原本想到廚房問問蔡曉雲還有沒有,卻聽到這番話,她瞬間有種流淚的愧疚。
她希望有人能破壞他們的婚禮,卻不想所有的平靜,都是石謙新爲她傾心打造的城堡,爲她擋去所有的風風雨雨。
“婧虞,你怎麼還沒洗手?”蔡曉雲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婧虞站在儲物櫃邊。
“衛生間裡的洗手液沒有了,我想看看這裡有沒有?”怕讓他們發現眼中的淚光,婧虞不敢回頭。
“哦,對,是我忘了放進去,就在櫃子的右下角。”
“找到了。”婧虞拿着洗手液匆匆進了衛生間,好一會兒纔出來,神色已經如常。
“洗個手都洗那麼久,不像你女漢子的風格啊!”石謙新給她盛了碗湯,笑嘻嘻的調侃她,“你這麼浪費水資源,對人民羣衆大大的不公平啊!”
“怎麼?我還沒嫁給你,就嫌棄我了?”婧虞拿眼睛瞪他。
“是啊!”石謙新偏頭看蔡曉雲,“媽,你說娶個這種敗家媳婦,咱家以後得多花多少水費?乾脆不要了好不好?”
“好啊!反正你爸趕不及參加你們的婚禮,乾脆取消好了。”
蔡曉雲沒笑,連夾菜的筷子也停在半空中,端着碗很認真的看着石謙新,“你覺得媽這個提議好不好?”
“媽,婧虞有工作,水費她自己繳。”石謙新拿不住蔡曉雲這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慌忙看看婧虞,“婧虞,你說是不是?”
看着菜裡的紅椒,婧虞眨眨眼,“我尊重你們的意見。”
這下石謙新和蔡曉雲都傻眼了。
婧虞看他們面面相覷,沒忍住撲哧笑起來,“就算你們不娶我,我自己也會賴在這裡不走的。”
石謙新這才拍拍胸口,“你想嚇死我,你這個淘氣包!”
婧虞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誰讓你沒事找事來的,對不對,阿姨?”
蔡曉雲早就在一邊捂着嘴偷笑起來。
婧虞想想,其實這樣也挺好,安安穩穩,偶爾鬥鬥嘴,日子也會很舒暢。
很快,12月25號如期而至。承蒙老天眷顧,整個峽江都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冬陽中。
廣場上更是放飛上萬個彩色氣球,將整片天空點綴的五顏六色,這是石謙新送給婧虞的禮物之一。
站在教堂門口,等着接應婧虞步入紅毯的是樂戰,他沒有去參加楊子嬌和樂靖晟婚禮,而是出現在這裡。他站在那裡,穿着昂貴的西裝,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神清氣爽,可見當年的英俊帥氣。
“舅舅,怎麼是你?”婧虞雖然挽上他的手,但內心明顯感覺到不安。
“靖晟的婚禮是他一意孤行,我出不出現都不重要。謙新的父親不能出現,而作爲你唯一親近的男性長輩,我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向你們致以誠摯的祝福。”樂戰愛暱的看着婧虞,擡手幫她蓋上純白的頭紗,“我想,這也是舅舅唯一能替你做的了。”
婧虞從他的聲音裡讀到莫名的心酸,在她的記憶裡,舅舅永遠是跟在孔夢琳的身後,沉默孤獨得像個垂暮的老頭子;而樂瑤對他的態度,永遠是不溫不火的客氣,疏離得好像陌生人。
婚禮進行曲想起,隨着他們的腳步,教堂過道兩邊的人都站起來,報以熱烈的掌聲。
“婧虞,你擡頭看看,陪你一生的人就在對面站在,你一定要幸福。”樂戰悄悄拍拍她的手,對着周圍的鎂光燈,笑得儒雅得體。
石謙新很少穿正裝,此刻他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那裡,還帶着紅色的領結,用器宇軒昂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爲過,不知道爲什麼,婧虞還是想起樂靖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等楊子嬌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呢?
牧師是個高高瘦瘦的外國人,穿着黑色的長袍,手捧着聖經,代表着婚姻的神聖和威嚴,他一站上臺,沸騰的人羣就安靜下來,“下面我要分別問兩人同樣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兩位仔細聆聽,認真作答。”
無論是在電視裡,還是在現實中,他們看過經歷過很多次婚禮,可輪到自己的那一刻,婧虞還是覺得呼吸困難,心好像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石謙新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姚婧虞小姐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爲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石謙新毫不猶豫,看向婧虞的目光裡滿載着熱情和愛意。
“姚婧虞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石謙新先生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爲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石謙新的臉在眼前變成樂靖晟,然後在古城的柳絮中由近到遠飄散。婧虞知道自己有很多不甘心,那一刻她無比惦念的是樂靖晟和楊子嬌的婚禮,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告訴自己,這纔是重新開始的機會。
深呼吸,她擡頭望着臺上的牧師,鄭重的點頭,“yes,ido!”
石謙新看着她激動的眼泛淚花,恨不得立刻將她抱在懷裡。可爲了完美的流程,他們只能凝望着彼此的眼睛,以此將這一刻銘記在彼此心中。
“婚姻是上天賜予的緣分,是應該得到所有人祝福喜事。下面,我想請問在座的各位,有沒有人反對?如果沒有,請用你們的掌聲,送上對他們的祝福。”
牧師說完,立刻帶頭鼓起掌,清脆的掌聲中夾雜着沉悶的高跟鞋聲音。
所有人同時回頭,杜純一身黑色的禮服站在紅毯的另一端,以無比堅定清晰的聲音道,“我反對!”
自從上次婧虞差點被孔立業找人輪-奸入院之後,杜純就像風一樣從所有人的視線中消失。就像她無聲無息的從國外回來一樣。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牧師不知道當中複雜的人際關係,以爲只是婚慶別出新裁的設計,所以只是依照流程詢問。石謙新的眼神卻露出一絲暴戾,對坐在前排的邱東眨了眨眼睛。
邱東立刻會意,上前拉住杜純,“杜小姐,請你跟我出去,有什麼事情等行完禮再說。”
“真的行完禮,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杜純的眼睛一直看着婧虞,冷冷的勾起嘴角,迅速的反扣住邱東的手,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在長椅上。
有人發出尖叫,場面立刻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