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忘書回到藥廬的時候已是深夜,因不便去擾孟夏休息便只喚了醫女前來問話。
“主子,按您的吩咐一直在孟小姐身邊伺候着的,不敢有怠慢。”醫女一見蕭忘書略帶關切的模樣,也不等蕭忘書開口,自己便先行了一禮率先開了口。
“病情可算穩定?”
“嗯,想來會吐血昏迷只是急火攻心,現在人情緒穩定下來便好了。”
蕭忘書聞言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她可有說什麼?”
“孟小姐說希望你可以幫她去一趟孟府請一個人過來。”
“誰?”
“燕隨風。”
“好吧,明天派人去孟府傳個話。”
醫女忙搖了搖頭道:“孟小姐說了希望您能親自前去,帶上你易容的工具。”
“易容?她究竟要做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主子你若有疑問明天可以問問燕隨風或者孟小姐。”
“我知道了,今夜你就多辛苦點,我怕她病情反覆,你且好生照料着。”蕭忘書仔細吩咐着。
“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
第二日,蕭忘書早早便去了孟府將燕隨風易容接了過來,不過不論他如何打聽,燕隨風卻只說自己惹了些麻煩不便露面,其他的都不願細說,蕭忘書也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便也沒有再追問,只是隱隱地覺得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了。
兩人一路無話走到了孟夏的房間門前,蕭忘書便止了腳步道:“你們二人談話我就不打擾了,若是有什麼事情便讓丫鬟到藥房找我吧,我先走了。”
“謝謝。”燕隨風道了一聲謝,見蕭忘書轉身以後這才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醫女領着燕隨風到了孟夏面前後便也自覺地退了出去,燕隨風下意識地往着牀上一望,頓時眉頭皺的更深了:“幾日不見,你這面色怎麼越加蒼白了?你到底什麼病?”
“沒事,不要在意。”
“不用在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這樣子跟鬼似的,我看一陣風都能把你吹走了。”
“好了,我知道了,等忙完這一陣我一定好好休養。”一看燕隨風面色不對,孟夏趕忙收起那副不在乎的模樣,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燕隨風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今天叫我過來是有答案了嗎?”
“你說得對,不對付陸修遠那麼便不算結束。但是這次你得聽我安排。”
“你說。”
“第一,我想向你借一個人。”
“誰?”
“滄海客。”孟夏淡淡吐出這個名字。
燕隨風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的挑了挑眉:“小風?爲什麼需要他?”
“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他和你是一樣的心情。”孟夏一邊說着,一邊挺了挺腰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後才繼續道:“你總是想護着他,這沒有錯,但是有時候你也該好好聽聽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燕隨風沉默了很久,終是點了點頭道:“好,那第二呢?”
“第二,不管我到時候對陸修遠做什麼決定,我不希望聽到反對的聲音。”
“你想留他一命?”燕隨風聞言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不知道,這可能得看陸修遠的態度決定,但是我保證就留他一命也定是生不如死。”
“……抱歉,我要好好想一想,沒法立刻答應。”
“我明白。不着急,我這邊也要等一封信,在那之前你都可以好好想想。”孟夏輕聲道,說到這封信的時候孟夏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面上帶着罕見的鄭重之色。
“信?什麼信?”
“小周的信。算日子,也就是今天了吧。”
燕隨風沒有再說話,只是端着熱茶坐在一邊認真思考起來。孟夏也不催促,只是喚了醫女前來幫她帶了一本書冊打發時間。
“什麼書?”
孟夏將書名翻過來給燕隨風看了看:“是記載齊國一些軼聞的書。”
“哦。”
兩人說完這話後各自閉了嘴,就這樣兩人相對無言地過了一個上午,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孟府那邊派人捎來了一封從齊國寄來的信。
孟夏展信一看,許是怕信件泄露秘密,小周不敢多寫,整張信紙上只有用紅色的硃砂寫下的一個字而已——妥。
“看來小周這邊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孟夏輕笑一聲,仔仔細細地將那一個字看了好幾遍,難得的有了一絲好心情。
“什麼意思?”燕隨風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字,可是卻不明白孟夏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沒事,解決了一點後顧之憂罷了。倒是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燕隨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若沒有你,我只怕想要進那重重宮牆太難,而且我本就欠你們孟家人情,我決定尊重你做的決定。”
孟夏對着燕隨風點了點頭:“我知曉你們的心思,我會給雁家和孟家之人一個交代的。”
“嗯。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四日後。”
燕隨風偏頭算了算日子,然後驀地擡起頭來望向孟夏驚詫道:“冬至前夜?”
“有什麼問題嗎?”孟夏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可是一雙眼睛卻是始終沒有和燕隨風的視線對上。
燕隨風想要說些什麼,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可是卻又想不出到底有哪裡不對勁,思索了良久也沒能明白過來的燕隨風只能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你先行回孟府吧,滄海客在院外玩耍,你帶着他一道回去吧。”
“我知道了。”燕隨風點了點頭,確定了自己的易容並未有什麼不妥後,這才向着孟夏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房間。
孟夏見狀緩緩舒出了一口氣,剛伸了一個懶腰正準備喚醫女進來的時候,門卻忽然被推開了,醫女人還沒到有些慌張的聲音便已經響起了:“孟小姐,不好了,那個齊國公主跑來了。”
孟夏正在折小周的那封書信,聞言不禁手上的動作一頓:“蘇瑤?她跑來幹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說是要來探病,可是哪有人帶着一隊侍衛上門來探病
的,根本是耀武揚威嘛。”醫女很是鄙視的撇了撇嘴。
“來了多久了?”
“來了好一陣兒了,多虧主子將她攔在了院外,可是剛剛燕大人出門被那齊國公主給截下了,說你……說你……”
“說什麼?你直說。”孟夏蹙了蹙眉道。
“說你養病期間不甘寂寞,又要玉面神醫伺候着,現在還找了個身份不明的男子入了閨房,說你——水性楊花,還善妒成性,根本配不上太子殿下。”醫女越說越小聲,生怕又將孟夏氣出什麼病來。
結果孟夏聽完倒是平靜的很,甚至還感慨了一句:“果然和那蘇婉婉是姐妹,連說的話都這麼像。”
一句話弄得醫女瞬間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孟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狗要吠,就等它吠。”
“啊?”
說到這裡孟夏忽然狡黠一笑道:“放心吧,有人幫我們打狗的。”
“誰啊?”
“某個護兄狂魔。”孟夏眨了眨眼睛,看醫女一副好奇的模樣便有些好笑的開口道:“你想看熱鬧便去吧,我這裡暫時也不需要人伺候。”
“謝謝孟小姐,我一會再來跟你說外面的情況。”醫女聞言一陣欣喜,說完便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孟夏見狀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繼續將手中的信紙摺好裝進信封后,隨手一夾夾在了書冊裡,然後便安安靜靜地看起了書來。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醫女便一臉興奮地跑了回來:“孟小姐,哈哈哈,你是沒有看到那齊國公主那樣子,太解氣太好笑了。”
“哦?”
“你知道聞名天下的殺手滄海客麼?他忽然跳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將齊國公主帶着耀武揚威的那隊侍衛全部殺了個乾淨,嚇得那齊國公主屁滾尿流地哭着求饒呢,那模樣滑稽死了。好在燕大人勸了一句,要不然我看那滄海客恐怕是打算將那個齊國公主的腦袋切下來當球踢的。”
醫女滔滔不絕道,見孟夏在認真聽當即越加興奮,邊說還邊手舞足蹈:“不過雖然沒把她給殺了,滄海客卻是一劍將那齊國公主削成了個大光頭不說,還逼着齊國公主給燕大人賠禮呢。要不是親眼看見,我哪敢相信最後那個瑟瑟發抖可憐兮兮的女子居然是那個趾高氣揚的齊國公主啊。真的,真的看我太解氣了。哼,主子就是太溫柔,這下我看那個齊國公主還敢不敢來藥廬撒野。”
“你還是提醒忘書一聲,以免那齊國公主不敢明面來尋仇,暗地裡卻動什麼手腳。”
“嗯,孟小姐你就放心吧,主子雖然溫和,但是也不是吃素的。”
孟夏聞言這才淺淺一道。
“咦?這書您都看了這麼多啦?好看麼?”醫女見孟夏手裡還拿着書,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嗯,很是有趣,特別是書裡描寫了一位齊國傳奇國師,說是那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用兵如神,且長相驚爲天人,只可惜那國師十多年前忽然失蹤了。”
“驚爲天人是指他長得很醜嗎?”醫女天真道。
“……”孟夏哭笑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