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他不是老了,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得見此番奇景,蔣大夫那骨子裡啊,也是好久沒這麼興奮咯!
按捺住心頭涌起的興奮,蔣大夫屏氣凝神,然後將雙手浸入水中。觸手第一感觸冰涼,甚至刺骨,但很快,一陣熱浪襲來,又熱得叫人幾欲縮手,如此滾燙。冰寒來自於她,熾熱來自於他。他和她的水火相容於這一桶井水,反應在暗潮中洶涌,唯有蔣大夫的加入,才能叫他們二人不被對方所傷。
待適應了這水中的冰火相沖後,蔣大夫的雙手漸漸緩慢遊移,輕輕地在水面畫着一副圖畫……
蔣大夫的手越來越快,那副圖便漸漸顯形,原來是一副八卦。陰陽兩魚相互追趕,相互逃逸,相互融合。
蔣大夫的手越來越快,陰陽兩魚已經融爲一體,化作了一條長龍在水面上飛速旋轉。然後,蔣大夫兩手突然一滯,再突然一帶,長龍便隱隱打着呼嘯,衝出了小八卦的禁錮,仿若獨自有了生命一般,衝向了桶中的二人。
長龍圍繞着相擁的二人,不斷在二人的周身旋轉。浴桶之上,霧氣瀰漫得更加濃重。隨着霧氣漸漸濃重,她和他的冰火氣息也再次顯形。在白霧籠罩中,藍氣和紅氣衝撞而出,這一次倒顯得柔和了些許,並沒有那麼強烈的互相攻擊,而是轉變成了一種試探。紅藍氣體若是相互碰撞,無論孰強孰弱,都會互相退避開來……
隨着霧氣柔和之下的紅藍氣體衝撞,範圍不斷擴大,最終再次形成了一個叫他人進犯不得的結界。也就唯有蔣大夫依然能夠置身其中。只見蔣大夫不知何時開始在浴桶旁“舞蹈”了起來。當然不同於女子的舞蹈,更應該說成是打着武式。而且,蔣大夫是閉着眼睛的,完全憑感受舞動着。
啊!隨着蔣大夫的舞動,水中的游龍打着一樣的把勢。時而緩慢,時而急促。結界內的紅藍氣體也是同樣。有了蔣大夫的引導,紅藍氣體很快適應了對方,徹底卸下了敵意。當它們再次碰撞,經歷過試探期,開始嘗試着信任對方,接納對方。
一道、兩道……紅藍氣體開始相互融合,融合過後消去了本來的色彩,變作透明般的純白。漸漸地,結界內的紅藍光道越來越少,霧氣瀰漫中,無數道白光不疾不徐地遊蕩着,最終,回到他們二人體內。
被“淨化”後的至純真氣,當被他們二人收回體內,便是毫不費力地被二人消化,利用。她太過淺白的皮膚漸漸有了血色,變得白裡透紅。他青紫的臉色、暗紫的脣也漸漸恢復了淡然的康健。
“唔!”這時,二人幾乎同時嚶嚀了一聲。二人還沒有醒來,但他們下意識地緊了緊相握的手。他更緊了緊環繞着她的手臂。她也動了動,在他的胸口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片刻後,結界消失,結界內的霧氣漸漸消散。霧氣消散後,顯露出蔣大夫正緩緩收起武式。蔣大夫的雙手迴歸身體兩側,深深吸吐了一口氣,再將兩手背於身後,蔣大夫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嘖!”見到浴桶中嘴角掛笑滿足相擁而眠的二人的畫面,蔣大夫忍不住也彎了彎嘴角,然後搖了搖頭。
問世間情爲何物?只叫水火也竟能相容。
蔣大夫推開門走了出去,出門的瞬間,小七便急切地涌了上來。蔣大夫側了側身子,擋住了小七向內探尋的視線,反手將門關上。
“蔣大夫,您倒是說話啊!他們怎麼樣了啊?”小七這叫一個着急。
蔣大夫但笑不語,只顧往前走,直到快走出這院門,才幽幽地道:“你跟我來。”
小七猶豫地回頭隔着門板向內門望了望,很快回想到,並沒有聽到二人出浴的聲響。怕是二人依然那般模樣浸泡在浴桶中……
“啊!蔣大夫您等等我啊!”沒辦法,小七隻得跟在了蔣大夫後頭。
蔣大夫帶着小七回到了隔壁的醫館。
時間匆匆,二人好像很快去了又回,實際上已經過了個把時辰。此時醫館內的病患已經散盡。
聽到那扇舊門的吱呀聲,一位婦人立即從店鋪後身迎上前來,笑着道:“老爺,您回來啦。”
說是位老婦人,也只是她的穿着給小七的第一印象如此。第二眼仔細去看,小七卻是疑惑了。
“這位是……”您夫人還是您兒媳,或者女兒啊?年紀輕輕的,怎麼穿着如此老氣,白瞎了。小七小心翼翼地問着,內心卻腹誹道。
“這是我內人,你就喚她蔣大嫂吧。”蔣大夫笑笑地看着小七道。
小七一愣,聽到蔣大夫當真如此介紹這位……當真是婦人,不是姑娘?小七這內心是五味雜陳啊。
“小哥啊,你看我幾歲了?”這時,蔣大嫂笑笑地問小七道。
“這……”小七猶豫着,不敢答。
“我啊,六十有五咯。”蔣大嫂自行公佈答案道。
“怎麼樣,他們今兒的藥,你都給他們煎完了?不對啊,柴大嫂的方子我還沒給她改好呢……”
“老爺啊!我你還不放心嗎?你跟我來……”
這對老夫老妻旁若無人地一邊說着話,一邊向店鋪後身而去。
“六十五……六十五?六十五!”小七不可置信地不斷重複着,下意識地往蔣大嫂的背影看去,依然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醫館的大門還沒有關,恰逢一陣風吹進來,小七簡直是風中凌亂了。
媽耶!這對夫妻究竟是何方神聖?蔣大夫仙風道骨,鶴髮童顏也就罷了。就連他的夫人都如此形同少女。驚了!怕不是真的遇見世外高人了啊!
“啊!蔣大夫、蔣大嫂,你們等等我……我這……”小七回過神來,立即也要往店鋪後身進。
蔣大夫卻也同時又走了出來,一邊還回頭對蔣大嫂說着:“行了行了,我信你啊,不用看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先去睡吧。我這還有些話要跟這位小哥說呢,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