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劫後重生

待她離開之後, 藺蘭若仔細地四下瞧了瞧,確定周圍沒有人再跟着她以後,這才慢慢地往前而行……

巷子的盡頭並沒有了路, 只有那高高的院牆和着那從院牆內攀爬而出不斷糾葛着的蔓藤……

拂開那些糾纏的蔓藤一角, 將那掩藏在蔓藤後的木門, 輕輕地推了開來……

滿園春色中, 有一身着白衣的少女正癡立其中……

一瓣瓣桃花隨風飄散, 漫天紛飛……

這樣美麗動人的風景,卻也是掩不住她內心的悲哀,原來桃花紛飛的景色竟也能這般地淒涼無限……

那一瞬, 花落成雪,心亦成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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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園中, 看着她那孤單淒涼的背影, 一時間也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麼了……

本來早已準備好的已經送到喉間的話, 又硬生生的給吞回到了肚子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手扶在門上, 良久,才輕輕地吐出這樣一句:“近來,過的可好?”

“好與不好,又有什麼干係呢?”她擡手撥弄着枝頭的桃花,輕描淡寫地說着。

“有時候我在想, 我們是不是也和這桃花一樣……”

輕輕地撫摸着那盛開在枝頭的桃花, 淡淡地說:“你看, 它們開在枝頭的時候是多麼的美好, 而我不過這樣一下……”

隨着她的手指在枝頭上一彈一弄之間, 便有朵朵桃花從枝頭飄落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入泥土之中……

“現在, 它們便什麼也不是了……”

伸出腳,踏進泥土之中,將方纔掉落的花瓣狠狠地踐踏一番……

“還任由別人踐踏,這和我們又有什麼區別,所以我好與不好,又能怎樣?”

“你……”輕輕地嘆口氣:“你這般傷感又是爲何?”

自從將她留在這裡已近一年的時間,她卻從沒有見她笑過,要不是當時她及時將她救下,此時的她早就被人給滅了口,又怎麼還會站在這裡。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知她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若沒什麼要緊的事,她一般都不會來這裡,爲的也只是不讓她的行蹤暴露,讓那人知道了她尚在人間。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他也來京城了。”

“他……他來做什麼?”

她自是知道她口中所指的他是誰,可這又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世間的一切早已與她無關,早已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再也沒有了……

“我想大姐是準備發動她的計劃了,爲了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大姐的下一個目標便是蜀中唐門,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所以特地過來告訴你一聲。”

嘆口氣,又繼續說道:“我也只能和你說這麼多了,下面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久聽不到她的回答,她嘆口氣道:“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退出園子,輕掩木門,一切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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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木門輕掩的聲音,知她已經走遠,她這才坐在花園的石桌上,用手撥弄着桌上的桃枝,思緒慢慢地飄回到了一年前……

緊緊地閉上雙眼,那可怕的一幕又再一次地浮上腦海,那張扭曲變形的臉又再一次地出現在眼前……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永遠也忘不了她是怎樣將那瓶毒酒灌入她的嘴裡……

永遠也忘不了那張猙獰的面孔和那從她的嘴裡源源不斷說出來的惡毒的話語,這一切的一切,她這一生都是忘不了的……

原來一切還是因爲自己的天真,因爲自己是那樣的相信於她,以爲她是真的把自己當作妹妹般的來對待,原來自己不過如此天真……

她的聲音又在耳邊不斷迴響着,一步步地向她逼近,紛沓而至……

“喝了這杯酒,我們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你不是想走嗎?不是想離開嗎?”她的聲音和往常很不一樣,她那樣兇狠地看着她,那凌厲的眼神讓她有了些許的畏懼。

她冰冷的聲音從嘴裡傳出:“想走,那就喝了它。”

她恐慌地搖搖頭,不斷地後退着……

“姐姐……”那個時候她還是那樣的天真不是嗎?她還這樣的問她:“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她咆哮地對她吼道:“別叫我姐姐,我聽着難受,我從來都不是你姐姐,從來都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以後就更不會是……”

她怒吼着:“你聽見沒有?”

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失態的她,不禁從心裡生出一絲畏懼,往後退了一步,身上觸在身後的桌子上,再也沒有了退路。

“姐姐,別這樣,你不是說過我們會一直是好姐妹的嗎?你不是說過待我有如親生姐妹一樣嗎?”

“是……”她的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她的聲音同樣冰冷:“我是這樣說過,不過那前提條件是你永遠也不會背叛我,可如今,你卻告訴我說你要離開,你要忘了我們曾經說過話,那我還顧念什麼?還和你講什麼姐妹情感?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好人,豈會做這虧本的買賣……”

將酒遞到她的脣邊,厲聲道:“喝。”

“我不喝……”

她還天真的以爲她不過只是氣她,氣她的退縮,氣她的背叛,卻從不曾想過她原本就是骨子裡無情的人,原來就是殘忍狠絕之輩,她不過只是僞裝的很好而已……

見她將牙關緊閉,她生氣地伸手捏住她的嘴,將酒就那樣的灌入她的嘴裡。

酒一入喉,她便察覺到了不對……

這般乾澀的感覺,並不是一般的酒所有的,難道這……這不是……不是普通的酒?

難道……這……這……這竟是毒酒……

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望向那曾經對自己親如姐妹的人,爲什麼她能忘了曾經的誓言,爲什麼她能這般的絕情……

就算是她反悔了,就算是退縮了,她又怎能對自己下得如此狠手,爲什麼她能做到這般的無情……

將她的手推開,急急的用手摳住喉嚨,想要將那些毒酒吐出,卻被她喊人給抓住了。

她的雙手被人制住,再也沒了力氣反抗,就算掙扎也不過只是徒勞。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就算要她死,也要給她一個明白,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枉死了去……

“爲什麼?”她的表情是那般的陰狠,她陰險的一笑:“好吧,反正你也是活不過今日了,那麼我就讓你死的明白些,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你以爲我南宮琴真是什麼好人嗎?要不是你在散花樓被霹靂堂的人抓走的時候看莫離的那個眼神是那樣的充滿恨意,你以爲我會讓天諾去救你嗎?”

冷冷一笑:“我纔不會做這等虧本的買賣,最初救你,不過只是想着若莫離那丫頭片子解毒成功,利用你來離間莫離和蕭洛寒的罷了,本來莫離死了,你的用處也不大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上官世家的傳人,要不是爲了你們家那本家傳的九轉流縈圖譜,我怎麼會和你姐妹相稱嗎?”

“呸……”

吐出一口口水,惡狠狠地說着:“你也不想想就憑你一個殘花敗柳之身的女子,也能高攀的上我南宮世家嗎?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嗎?”

像又想起了什麼,來到她的面前,不懷好意的笑道:“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若要救你,早就可以救了,爲什麼偏偏要等到那個時候,想必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她發現一陣狂笑,她的心卻像被冰封了一般地冷到了極點……

現在她總算明白了,爲什麼要在她被那幫禽獸那樣地□□之後纔來救她,原來這一切也不過早在她的計劃裡了……

那個時候救她,剛剛好,因爲她算到了她一定會更加地充滿恨竟,原來這一切早就是她謀劃好了的,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

“今日起我和你的姐妹情份也便斷了,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們便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我不喝……”“不喝也得喝,眼下可就由不得你了。”

再次捏開她的嘴,將毒酒毫不留情的灌入她的嘴裡,一邊灌一邊還說着:“反正你也不想報仇了,不如就去和你那短命的父母在陰曹地府會合去吧,我這倒也成全了你們一家團圓,不也是好事一樁嗎?”

此時她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從腹內傳來的絞痛,讓她疼痛難當,額頭上也開始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滴……

有什麼東西梗在喉間,是那樣的腥熱,讓她難受不已,那些東西越來越多,她只是輕輕地張開口,便有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

眼前的景色越來越迷糊,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那肆意狂放的笑聲在她的耳朵裡越來越遠,她只是隱隱地聽到她說:“把她扔出去喂狗。”

原來她的命也不過如此,竟會是這般的下場……

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也便不記得了,直到她醒來,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此處,而救她的人正是藺蘭若。

“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不讓我死?”此時的她早已心死成灰,再無可戀,爲什麼老天爺卻偏偏要留下她?難道她所承受的痛苦還不夠多嗎?到底要折磨她到幾時……

“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活着卻很痛苦,對不對?”

她迷茫的點點頭,她又接着說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了她們的女兒這般的懦弱,你以爲她們會開心嗎?會快樂嗎?”

“我不是懦弱。”“不是,那就好好的活下去,你不過只是想用死來逃避這世間的一切,可你認爲死就真的能讓你逃掉這一切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痛苦的記憶紛沓而來,心口的疼痛又加劇幾分,這是自活過來後便落下的毛病,雖不致命,卻也讓她痛苦難當,大概這就是她的報應……

喉頭一甜,有血絲從脣邊慢慢溢出,一時穩不住身形竟直直的跌坐在地上。

剛想起來,卻覺身上一沉,已經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掙扎地想要起身,那懷抱卻越來越緊,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那溫厚熟悉的嘴脣隨即堵上了她的脣瓣,不給她半點喘息的機會……

他粗粗的氣息是那樣的熟悉,他呢喃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未雪,你讓我找的好苦,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