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一直沉默,右手還緊緊抓着左手,唐強就知道女兒肯定有事瞞着他。 唐璐是他從小看着長大,一些在緊張時會表現出的特有神情或動作也是他深知的。所以呢,看到女生這表現,想起趙銘說過還有辦法讓他女兒墮落之類的話,唐強變得越來越不安。他不怕自己被報復,但他不希望女兒揹負他所應承受的罪惡。
想到此,唐強道:“我是你爸爸,你沒有必要對我有所隱瞞,你直接……”
“你有盡到當爸爸的義務嗎?”柳眉倒豎的唐璐道,“在你和我媽離婚之前,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女兒來看待。只要我一個不順從,你立馬將我當成寵物那樣毒打。從你們還維持着婚姻關係期間,我哪天能不被你打,那就簡直像是買彩票中了大獎。所以我告訴過自己,我寧願你死也不願意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爸爸已經悔過了,要不然我就不會去當和尚了。”
“悔過有什麼用?當初把我打到吐血的人又是誰?如果不是你,我的身體會變得這麼脆弱嗎?”壓抑住自己那快要崩潰的情緒的唐璐道,“要不是因爲姐姐的事,我絕對不可能讓你來我家。而且如果她真的變成這樣,那也是你的錯。要不是一開始你把她賣了,怎麼可能會鬧出這麼多的事來?所以如果我出事了,那就是被你害的。”
“我們要防範於未然,”唐強道,“只要你將經歷過的事都說給我聽,我肯定能幫到你。”
“我很好,不用你操心,你回廟裡當你的和尚就是了。”
“以前我有和你說過,如果你想渡過生命中最大的劫數,最好的辦法就是向阿木坦白。但我很瞭解你,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對他坦白。現在我已經下山,我就是抱定要幫你渡劫的打算。所以只要你和我說,我肯定能幫你的。小璐,不要把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人都當成是外人。”
“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搞得好像我被全世界的人孤立了似的,”站起身後,唐璐道,“如果沒什麼事你就趕緊走吧,我真的是不想再見到你。”
“如果你不將發生過的事告訴我!我就幫不了你!我纔不要看到自己的小女兒也墮落了!”
“我不是傻子,我不可能會墮落的。如果我要墮落,我幹上一份工作的時候就墮落了,哪會等到現在。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你趕緊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看着往主臥室走去的女兒,唐強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走進主臥室並順手關上門後,之前還很強勢,現在卻顯得有些落寞的唐璐軟軟地靠在了門上,並在輕輕捂着胸口的前提下長長嘆了口氣。對於唐璐而言,她一直認爲有些事能坦白,有些事卻只適合藏在心裡至死,尤其是和婚姻危機有關的事。所以呢,有些事除非被丈夫或者其他人查出來,否則她是絕對不會親口說出。
想起那晚在馬靜雅家被下藥後被趙銘帶走,唐璐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不安感更是讓她有些透不過氣。在深呼吸數下後,唐璐急忙打開衣櫥,從翻開自己疊放在最底層的冬天衣服,從角落裡翻出了一瓶藥。
抖了四顆到掌心後,唐璐直接拋進了嘴裡,就着口水嚥了下去。
片刻,唐璐才覺得舒坦了點。
而此時,唐強已經走了出去,並遇到了站在門口的徐木。
拉上門後,唐強道:“我就猜到你會在偷聽。”
“我沒有偷聽的習慣,但因爲你故意支開我,所以我就想聽一聽你們父女兩到底在聊什麼。”
聽到“父女兩”這三個字,唐強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因爲呢,徐木會用這樣的稱呼表明徐木承認了他們倆是父女這層關係。對於一直不被女兒承認的唐強而言,這無疑是一劑鎮定劑。
輕輕拍了拍徐木的肩膀後,唐強道:“從上次的聊天來看,你已經快被我女兒的謊話折磨得受不了了。但我要和你說的是,我女兒對你撒謊從來沒有惡意,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放在心裡。”
“因爲她是你女兒,你才這麼說的吧?”徐木道,“在我看來,只要是謊言都是有害的。如果一個人能在明知對方撒謊的前提下,還能非常坦然或者是高興,那這個人就是有病了。反正如果一對夫妻不能推心置腹,良好關係還得靠謊言維持着,那隻能說這份婚姻實在是有夠脆弱的。”
“或許吧,”乾乾一笑的唐強道,“反正你有聽到我和她的聊天內容,所以我也就不瞞你了。我說不動她,你看能不能說動她。我是總覺得她有什麼把柄在阿銘手裡,所以希望你能幫我確定一下。”
徐木還想說自己無能爲力,因爲他妻子的嘴巴非常難撬開,比撬開雙腿難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徐木知道說這樣的話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所以他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估計我會在這附近住一陣子,你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嗯。”
送唐強進電梯,徐木這纔回到自己家中。
走進主臥室,看着側躺並背對着自己的妻子,徐木問道:“心情不好嗎?”
“因爲看到他我就會想起小時候經歷的事,心情就好不哪裡,”翻過身,雙腿微曲,雪峰半露的唐璐道,“老公,我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明天還會辭職,所以咱們就像以前那樣過日子,不要再管之前發生過的事了。我原本還說要不要報警,但現在看來是不能報警了,我姐姐和趙銘是一夥的。如果報警,我姐姐肯定也要坐牢。”
坐在牀邊,徐木道:“她害你,你卻還想着保護她,你也真是有夠傻的。”
挪過去並枕着丈夫大腿後,唐璐道:“雖然她也在害我,但畢竟她是我姐姐,所以我還是不想讓她遭罪。反正明天離職後我都不會再見到趙銘,這樣我肯定不會出事,以後也不會再和他們產生交集,所以就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吧。”
徐木知道妻子一直都是不想去傷害其他人,所以他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像以前那樣附身吻了下妻子那香甜的脣瓣後,徐木以洗漱爲由走出了主臥室。
走進衛生間,徐木的眉頭立馬皺緊,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無奈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