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扭頭看向窗外,他的車停的急,所以差點撞上路邊的小攤位。擺攤人自然是不可能高興的,但是瞧着這車的牌子,卻也又不敢上前鬧事,只能垂着頭跟身邊的人嘀嘀咕咕的抱怨。
我知道賀蓮城說這話的事情。也許沒有真的想過我所說的問題。但是有些東西,越是不經意,越是傷人。就像是這路邊的小攤販,其實賀蓮城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傷害他什麼,但是如果剛纔的車速在快一分,那麼一切就會發生改變。
像他們這樣含着金湯匙的人。永遠都不會理解一個攤位對於這一家人的意義,也就更不會理解,對於我來說,尊重有時候其實比愛更加重要。
他反應過來辯解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點頭,我知道,他不是把我當隨便的女人的意思。但是他也絕對不會覺得我是個他需要花心思動腦筋才能得到的女人。
扭過頭去看他,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也許在你心裡或者你的潛意識裡。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能得到你的青睞,我就該歡天喜地。但是我很想告訴你,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想問你,你憑什麼覺得你口中的那個女人看不上你,我就能看得上你了呢?還是你覺得我活該撿別人不要的?不,讓我來告訴你,我雖然窮,但是從開始到現在,我都不是那個接盤俠,別人不要的。我更加看不上。”
說完我就解了安全帶下車而去。
他大概是被我的話說傻了,等我離開好久。他的車子都沒有動。
一路狂奔回家,進門就脫衣服直奔衛生間洗澡,溫熱的水打在皮膚上,我才覺得身上那股子濃郁的陸暻年的味道消散了些。
站在淋浴的蓬頭下面,看着身上的斑斑痕跡,狠狠的用手搓。
我明白我可能將情緒轉嫁在了賀蓮城身上,但是這真的是我憋在心裡很久很久的話。從江哲年開始,這些男人各個自以爲是,江哲年認爲我會爲了所謂的愛,容忍他帶着何梔與我共處一室。陸暻年更是認爲我不會爲了他的已婚身份介意什麼,會老老實實的任由他擺佈。
而賀蓮城,那更是把我當成了備胎中的備胎!
一個他想要用來忘記他心中摯愛的工具。
真心是什麼?這些男人統統沒有!
有時候真的對這個世界絕望,爲什麼在感情裡,女人總是處在這樣的劣勢。活在男人的意願當中,凡是有絲毫自己的情緒,那就是不知好歹。就是另類。
我不明白。圍土估劃。
感情不該是從兩個人彼此欣賞開始,到心意相投,再到彼此守候直到終老的過程嗎?爲什麼到如今,一切都成了這個樣子。
我討厭這樣混亂的世界,更不想要那些或只爲利益,或只爲的感情。
堅守着我心裡小小的一點信念,是我想要去做到的。
洗了澡出來,小狗兒已經屁顛屁顛兒的跑過來,兩隻爪子撲上我光裸的腿,一下下的抓,不疼卻癢的很。
我抱起它轉身去拿了狗糧來給它吃,見到那花花綠綠碼了半櫃子的狗糧,我對賀蓮城又有些愧疚。他只是一個直白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說想要跟我在一起,說不定只是他情緒的一種發泄,對心愛的女人愛兄弟的一種反擊。
而我對他說的那些話,想來是有些重了。
我本心裡並不想傷害賀蓮城,他根本才真是非親非故,萍水相逢,這樣的人,我實在沒有立場跟他去發脾氣。
摸摸小狗兒的頭,我低聲說:“總是這樣,跟無關緊要的人倒是能掏心挖肺,遇到真正該說的人的時候,就慫了。”
它吃的歡,根本不理我。
我一個人轉身進屋,家裡的溫度也不高,我只穿着睡衣在外面站的太久還是吃不消。
坐進被窩裡,我拿着手機發愣。
我到底不是住在城堡裡的公主,每天只要煩惱些情情愛愛的事情,救出我爸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頭緒,我實在是有些心焦。
把手機上能夠找的人,聯繫的人都看了一遍。還是毫無頭緒,就我平時接觸的那些人,別說三千萬,就是三萬,都是很難拿出來的。而且,人家憑什麼拿錢出來給我們家填這樣的無底洞。我不是天真的人,知道借錢的難處,當年我跟江哲年還在一起的時候,我最怕兩種人,一種是上門借錢的人,一種是上門要錢的人。
要錢的多是銀行、中介這些,借錢的卻都是親戚朋友,尤其是江哲年的舅舅,每次都是江哲年的媽媽帶着來,然後好吃好喝好幾天,纔開口說借錢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氣,反正他們拿走一分錢,我都跟身上割了肉似的,真的心疼。
現在輪到我向別人借了,我也是真的明白那種感覺的。
考慮再三,我拿起電話給衛翎打了電話。
首先當然是因爲他是我認識的人中,地位財力算高的了。再者就是,他跟陸駒還有陸駒他媽的關係親密,我想着陸駒在這事情上能撒手不管,陸夫人總不會袖手旁觀吧,就算是不爲了我爸的面,就爲了面子,她也不該徹底不管啊。
陸駒的前岳父被人剁了手指,這事情聽起來,可不怎麼體面。
電話打過去,衛翎那邊很吵雜,我下意識的擡頭看牆上的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他這是在幹什麼呢?
“衛翎?”我問。
衛翎語氣急促,“顧夏,你有什麼事情?”
對他,我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直接說了重點,“就是我姐的事,你看能不能”
“不能!”衛翎激動起來,透過電波他的壞情緒還是能傳過來,“別在跟我提你那個姐!知不知道現在年底了,馬上就要開股東大會了,本來袁家的人都已經說好了的,明年注資am集團,支援夫人。現在可倒好,什麼都毀了!”
“你知道夫人爲了這個事情,現在都氣怒攻心進醫院了嗎?你那姐姐還有沒有良心!這些年夫人對她可不薄啊,多少年都由着她花,去哪裡找這樣的婆婆!”
我被他吼的啞口無言。
什麼都不敢再說,只能轉問,“陸夫人住院了?嚴重嗎?”
衛翎還是沒好氣,“能不嚴重麼。這多大的事情!”
“要不要我買些東西來看看她。”
“不用!”他斷然拒絕,然後用一種特別無奈的口氣說:“顧夏,我求求你看住你姐行不行,不要在添亂了。”
我心說顧佳芸要是聽我的,那地球都能倒着轉了。
不過這話我不可能跟衛翎說,只能訕訕的掛電話,“那我先掛了。”
“等等。”他叫住我,然後很嚴肅的說:“先前夫人還想着不在董事會之前讓小陸總離婚,畢竟對他的名聲不好。現在出了這事情,怕是情況有變,你讓你姐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她拒不簽字,那我們只好請律師出馬。不過請她放心,無論是簽字還是不簽字,她都是不會拿到任何財產的!”
衛翎說完就掛了電話,可見他的怨氣之深。
衛翎一直都是陸夫人的人,他對陸夫人的感情很是深厚,爲着陸駒他可能不會這麼生氣,但是涉及到陸夫人,衛翎那是第一個跳出來鳴不平的。
我坐在牀上發愣。
其實從早上得到顧佳芸傷人的消息後,我就一直馬不停蹄的到處跑,求人討饒,人跟個陀螺一樣的轉。到底爲什麼這麼做,沒仔細想過,就覺得爲了我爸,我總要努力一點,說不定會有一線希望。
可是這會人沉靜下來。
我覺得自己好可笑。顧佳芸不管不顧的傷了人,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我媽撒手不管,顧佳芸瘋瘋癲癲,倒是我一個人成了獨角戲,忙前忙後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賀蓮城、陸暻年再到現在的衛翎,他們其實都想告訴我一個現實,那就是這一次顧佳芸闖的禍太大,根本就不是我這樣一個人能擺平的。
我這樣上竄下跳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在求助無門的時候,我突然生出一種僥倖的心理,說不定明天早上起來一切事情就都解決了。顧佳芸不是能的很麼,爲什麼不是她去解決她闖下的禍呢。
我拉起被子來躺下,這一天我經歷的事情太多,實在是有些疲乏。
其實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再說,睡吧,睡醒一切就都好了。
難得不用服藥就睡着的我,睡眠質量並不高,夢境真是的如身臨其境,陸暻年就附在我身上,他的身體是那樣的強悍,他額上的汗落在我嫩白的肚皮上。
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對我,毫無反抗的力量,那種臉紅心跳不是假的,心臟在下一刻就要跳出來的感覺更是強烈。
啊
我猛地坐起身,才發現外面已經天光大亮,而我的身下糯溼一片。羞澀的同時,勸自己,你一個離異的女人,有很正常,做春夢這種是事情就更正常了。
手機在牀頭震動起來,我卻不知道這一次會是什麼樣的消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