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圓提着大大的旅行袋站在我面前,她似乎還沒有回過家。說起來她也真是一個灑脫的人,從決定離開法國到回來,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而行李,竟然就只有一個旅行袋。
她說的好。“來法國的時候我就拿了一個旅行袋,回去的時候,當然還是這些東西。”
我驚歎不已。雖然我其實跟她差不多,離婚搬出來什麼都沒有帶。但是我不是主動自願這麼做的,如果可能,我還有很多東西要拿。我是個放不下的人。無論是的物件兒還是感情,心軟的人大多婆媽的很。
袁圓將手中的旅行袋丟在腳邊,走過來問我,“你怎麼坐在大街上?不是說要回你爸媽哪裡嗎?”
在機場道別的時候,是這麼說的。我先打車走了,袁圓這一路都在跟陸暻?年套近乎,我走之後他們的去向,我並不知道。
“哦,回去了,又出來了。”我不願意多說家裡的事情,似乎成了習慣,對誰都不願意提起父母的事。總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是個沒人疼愛的孩子。
“你呢?沒回家嗎?”我反問她。
袁圓回頭指指停在馬路另一側的車,“呶,還不是陸大總裁,我說要請他吃飯。他就讓司機開着車在街上瞎轉,然後就看到了你,我就下來找你啦。”
我擡頭望過去,真的是陸暻年的車,他的車挺有名,平時公司裡的人都見過,奔馳s600。整體樣子看起來挺低調,至少比陸駒拿跑馬燈似一輛接一輛的跑車要低調的多。
一般這個車出現,就是有司機在開的。
“那你們快去吃飯吧,別爲了我耽擱了。”我不好意思起來,趕着袁圓走。
袁圓走過來拉我起來。我站起身,可是站起來的太猛,突然就頭昏,扭頭對着旁邊花圃就開始吐。
“你怎麼啦?身體還沒好?”袁圓急忙去包裡拿面巾紙給我。
我其實胃裡沒什麼東西,飛機上的套餐,吃了一點點,所以這會兒吐的,大多是酸水。
緩過那一陣兒的難受,我喝了口袁圓遞過來的水,虛弱的解釋,“可能是在飛機上呆的時間太長了。”
“你趕快走吧,別讓陸總等急了。”我推着她走。
我自己都有點嫌棄自己,人家剛說要去吃飯,我就吐。實在是倒胃口。還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了吧,我又說:“陸總不喜歡等人的。”
袁圓抓着我不放,“這你都看不出來,他是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飯呢,要是願意還滿大街晃什麼?不過就是拖延戰術,不好直接拒絕讓我損了面子。”
“再說,你這樣,我怎麼可能把你丟在大街上!”
我實在沒力氣跟她爭,隨便啦,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地方去。”我艱難的說。
真的好想哭,掏心挖肺的難受,可是我真的沒有地方去。
袁圓眼睛一轉,似乎明白了過來,拍着胸脯說:“你早說呀!我家大的很,你跟我回去!”
這怎麼能行!我急忙擺手,她家裡有爸爸媽媽的,我這樣冒冒失失的去,多失禮。“那怎麼好呢,你在法國這些年,你爸媽一定想你了,我跑去多不好,我不去,我不去。”
“呀,原來你擔心這個!放心吧!我家就住我一個,你就當可憐我,陪陪我吧,我剛回來還人生地不熟呢,你讓我一個人怎麼活啊!”
她不僅說,而且已經招手讓陸暻年的車開過來。
我實在不願意,可是身體又難受的厲害,沒力氣推不開她。
袁圓把我安置在後座,坐在陸暻年身邊,然後她探進身子對着陸暻年說:“陸總,這可不是我陰魂不散非要纏着您,而是顧夏她身體不舒服,需要您的車幫忙。”
陸暻年勉強點下頭,不耐煩的樣子。
我難堪的往靠背上縮。
這原本是他們約會的好時候,卻被我打擾了。我的想法跟袁圓不同,她說陸暻年在街上繞圈是拒絕她,我卻覺得是喜歡她。要是真的不喜歡,陸暻年大可以直接拒絕,他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而且,在去法國之前就調查過袁圓,可見他是對袁圓早有興趣的。
偏就被我這麼個電燈泡給攪局了。
袁圓抱着她的旅行袋坐在前座,我一動不敢動的坐着,車裡有些低氣壓。
陸暻年一直沒有動,中途讓司機停了下車,他下去了一趟又回來了。
我不敢看他,低着頭。
突然眼前多出一個玻璃罐子,裡面是切成薄片的檸檬幹,我驚詫的擡頭,他眼睛並沒有看向我,而是直視前方,“別吐車上。”
原來是這樣.......
我急忙接過,拿出一片含在嘴裡,含糊的說:“您放心!我忍得住。”
這車那麼貴,我怎麼敢吐,就算是真的難受,我也會憋住的。
陸暻年徹底不理我了。
我就縮在邊角角上啃檸檬。
下車後,袁圓對陸暻年表示了感謝,還非常熱情的跟陸暻年說:“這裡就是我家,平時沒人的,陸總有時間可以來坐坐啊,我家酒窖裡有不少好酒哦。”
陸暻年無可無不可的點了下頭,冷聲讓司機開車。
等車走了,袁圓搶過我手中的罐子,拿出一片來就往嘴裡放,嘴裡說着:“陸總給你買的什麼好東西,我看你一路都吃的香。”
然後,她突然尖叫了起來。
“顧夏,你神經病啊,這麼酸的東西你當糖吃!”
酸麼?我又拿了一片放在嘴裡。
明明不酸啊!
跟着袁圓進家門,她跑的飛快去找水喝,是真的被酸的說不出話來。
我就站在換鞋的地方發愣。嗎投斤號。
這是一棟比顧佳芸所住的公寓還要奢華無數倍的別墅,哦,不,這裡應該就是廣告裡所說的豪宅!
壕的讓我目瞪口呆。
喝了水回來的袁圓看我站在門口,叫我,“愣着幹什麼?換鞋進來啊。”
“袁圓,你可從沒跟我說過你家這麼有錢啊。”我傻了。
原來大學四年,我身邊一直潛藏着這樣壕的有錢人啊。
袁圓翻了個白眼,“你也沒跟我說過你家裡的事情好吧?”
這倒也是,我不愛說,她也不愛說,我們倆才能關係好。宿舍裡不是沒有那每天都把爸爸媽媽掛在嘴邊的人,炫富、炫家世的也不是沒有。偏偏我跟袁圓都不是這種人。
我是因爲沒得炫,我曾經以爲袁圓也是這樣的,沒想到她只是不屑於炫。
“怎麼?我家有錢,你就不跟我好了?”她問。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換了鞋進去,坐在沙發上,手裡還拿着那罐檸檬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就是停不下來的想吃這個。
袁圓盤腿坐在我旁邊,嘖嘖稱奇的說:“要說陸總呢,別看平時高冷的很,但是真的爲人處事起來,還是很有人情味的,你看他對你這下屬多好。”
“他對你也不錯啊。”要不是陸暻年,袁圓哪裡能這樣瀟灑的甩甩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徹底把法國的老闆給炒了。
“這麼說也對。”袁圓花癡的嘻嘻笑,“你說我要是加把勁兒,陸總可不可能跟我.......嘿嘿嘿嘿。”
我本以爲她只是花癡,沒想到她還真的動了這個心思,急忙勸阻她,“陸總結了婚的。”
之前看過他的簡歷,三十七歲,已婚。
“結婚怎麼啦?他跟他老婆是聯姻!聯姻你懂嗎?就是沒有感情的,在法國這幾天,你見過他跟老婆打電話嗎?沒有吧。”
“那也不行!”
無論人家是怎麼結的婚,反正勾引已婚男人這種事情,我是堅決反對的,尤其是在江哲年的事情之後,我對小三,可謂深惡痛絕。
“你怎麼這麼老土啊!現在什麼社會了?大家一起玩玩兒怕什麼的!”袁圓自有她的看法,“他老婆都不管,你瞎操什麼心!”
“你怎麼知道他老婆不管!”我吼起來,“背後怎麼傷心流淚你能看到嗎?你怎麼能有破壞別人家庭的想法,袁圓,我不認識你了。”
說完我就要站起來離開,我實在無法接受她這樣的觀念。
只是想想,我都要哭出來。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袁圓急忙拉我,勸着,“我知道你是想起江哲年了,我跟陸總,和你跟江哲年不一樣,知道嗎?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還是生氣,“插足別人的小三都該死!”
實在是太激動了,我吼完就又開始頭昏眼花,一屁股坐下喘氣,時不時的還要乾嘔兩聲。
難受的眼淚嘩啦嘩啦掉。
袁圓被我嚇壞了,又是毛巾又是水的伺候着,不敢再觸碰我逆鱗,就好聲好氣的勸我,“你別激動,別激動啊,你這身體也真是弱啊,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不這樣的。動不動就要吐,看着跟懷孕了似的。”
她隨口說完這一句,我們倆都愣住了。
安靜了幾乎有一分鐘的時間,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
袁圓瞪着我難以置信的說:“顧夏,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