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看《大明宮詞》,深受裡面優美又略帶憂傷的辭藻影響。
上元燈節,太平掀開薛紹面具的那個場景,讓我覺得遇到命定的男人時,是充滿着這樣味道的。
太平說:她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剛毅面頰上徐徐綻放的柔和笑容。
那時薛紹告訴她:小姐,你認錯人了。
我甚至都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只覺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遇到真命天子,他應該也會帶着同樣的笑容的對我說些什麼。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鄭希元就是我的薛紹。
如今看來,更是如此。太平和薛紹的婚姻沒有善終,形同我和鄭希元,已註定是不可能善終的結局。
我回到賓館將相機卡換掉,洗了把臉就又出了門。我要去大明宮,自己一個人去。
大明宮本來叫永安宮,是李世民爲李淵修建的夏宮,李淵去世後改名。在歷史長河中它屢遭兵火,最終燒燬,成了一片廢墟。就連這大唐的政治中心和國家象徵都歸爲一片廢土,婚姻這座虛無的城就顯得更弱不禁風。
星星兩兩的旅行團,我穿插其中,混着聽聽導遊的介紹,隨心情到處拍拍喜歡的風景。逛着逛着就忘記了時間,黃昏時分才坐上回去的公交車。
鄭希元給我打了電話,我望着手機屏幕想象着他這是哪一次中場休息。
接了電話,他說:“喂,老婆,想我沒有?”
我頂着噁心笑着說:“恩,還真是挺想。”
“哈哈,那就好,明天給你帶好吃的。”
他的聲音有些空,估計是在衛生間打的。我低頭看着今天下午拍的照片,漫不經心道:“不要帶回了,買來買去麻煩,你回來我們出去吃。”
他又說:“那你想要什麼小禮物?”
我麻木的答:“你開會忙,還分心買什麼禮物。”
“嘿嘿,那行,我老婆真貼心,我真幸福。”
他那邊有門響的聲音,我不想和他廢話,也怕聽見不該聽的聲音尷尬,就掛了電話。
到站下車,我眺望着他們住的賓館方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憋氣會讓大腦有充血的感覺,提醒着我,保持清醒。
往常每一次他出差我都會阻止他帶東西給我吃,但他已經習慣了不和我打招呼直接買回來,他知道我喜歡的口味和種類。
如今,不一樣了。
當一個男人嘴上說的永遠比實際做的多,他已經變心。
洗完澡本來打算出去逛夜市,卻接到了姬語鋒的電話。
“怎樣?”他語氣試探,在探我的情緒。
“挺順利,拍得三張圖清楚明瞭,他倆在一起那張我手抖沒拍好,下次就有經驗了。房號,登房單比較有說服力。”
他明顯鬆了口氣。
“心裡的石頭落地了?以爲我會被當做跟蹤狂抓起來麼?”我居然和他開起了玩笑。
“沒有,剛應酬完客戶。整一天腦子都在想你這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看來是我多心了。”他也確實被我逗笑了。
“我有當狗仔的潛質。”
“下一次,我一定配合作戰。”
“Deal?”
“Deal.”
他沒想到我會冷不丁的冒句英語,突然愣了一下後順口就用英語冒了幾句我聽不太懂的話。聽得出來他英語口語很好,和國外客戶常打交道確實比我們這種啞巴英語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