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導師李直秘,李逵,李大人,剛剛解決了童貫的信仰危機。
但他突然有了更大的念頭。
大宋對於周遭的小國只有很小的影響力,像是西域的小國,連朝貢都懶得來。這有西夏橫插一槓子的原因,阻攔大宋和西域各國的往來,擔心西域各國被大宋買通,夾擊西夏的可能。但更多的原因是大宋對西域,北方的徹底失控。失去了這些小國對大宋的畏懼。
沒錯,就是畏懼。
畏懼破壞現狀的能力,而不是燦爛的文化,絢麗的文明,還有富足的生活。這些都不足以讓中原王朝得到足夠的畏懼。甚至不僅不能得到周邊的畏懼,更多的會讓周圍的小國產生貪婪,不切實際的想法。只有鐵與血才能讓西域各國對中原王朝產生敬畏之心,大漢如是,大唐亦如是。
唃廝囉國就是失去對大宋敬畏的小國之一。
發源於高原的吐蕃部落,在隋朝驅逐了盤踞在河湟之地的党項族,霸佔了河湟之地。發展到北宋中期建立了唃廝囉國,唃廝囉是其國最爲出名的國王。而大宋對其稱爲青塘吐蕃。但實際上,唃廝囉國並非是青塘吐蕃,而是盤踞在河湟之地,以青塘城爲中心,以吐蕃和羌爲基礎的多民族小國,且與黨項族爲死仇。但國內還有燒當等羌民部落。
之所以背叛大宋,主要是大宋看上了河湟之地的馬場。
每年,這片馬場能夠爲大宋提供最多四萬的戰馬。
如果大宋能夠收復甘涼之地,戰馬的數字可以翻一番。
至於大哥爲了好處霸佔小弟的地盤,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畢竟,在唐朝,河湟之地本來就是中原王朝的轄區。
李逵傷腦筋的就是打下來了河湟之地,怎麼漢化的問題。
王韶的辦法是降伏貴族,修建書院,用文化來感化這些已經懟中原文化失去興趣的蕃民。
但李逵認爲這種辦法不是不行,而是太慢。
究其原因,還是制度的問題?
李逵找來高俅ꓹ 後者聽完李逵的問題,一臉懵逼ꓹ 很緊張的問:“人傑,這種事情不該是都事堂該考慮的問題嗎?”
言下之意,高俅肯定認爲李逵爲難他了。
宰相會琢磨的問題ꓹ 他也配去想?
再說了,武將只要做好本分ꓹ 戰場上殺敵立功就行了,想多了ꓹ 死的快!
李逵氣地冷哼一聲ꓹ 高俅你在蘇軾跟前白學了這麼久,怎麼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可當他回憶一遍師祖的政壇表現之後,發現高俅這樣的纔是正常的反應。反倒是李逵這樣的屬於異類。蘇軾要是政治智慧高超,就憑藉他的名望,還有如今章惇什麼事?
“去把童貫給我找來。”
李逵並不是一個人想不行,而是他要執行,另外瞅瞅童貫服了沒有。童貫就在牆角跟偷聽ꓹ 高俅剛轉出門,聽到蛐蛐叫ꓹ 扭頭就看到了童貫貓着腰躲在牆角。臉上有點無奈ꓹ 挺爲童貫的智商着急。這纔剛到夏天ꓹ 哪來的蛐蛐?
果然ꓹ 李逵聽到了蛐蛐叫,就在官舍裡喊道:“童公公ꓹ 既然來了ꓹ 就進來吧?”
童貫心頭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ꓹ 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李大人,咱家是路過ꓹ 真的是路過。”
見李逵面色不善,他只感覺膝蓋有種痠痛,想要貼近地面歇一歇的衝動油然而生。
“坐!”
“都聽到了?”
童貫緊張的生硬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童貫,你覺得陛下會在乎蕃人的死活嗎?”
“不會吧?”
“既然這樣,行了,你出去吧!”
童貫摸不着頭腦,心頭百般不樂意,可是不敢和李逵當面鑼對面鼓的爭論。只好臊眉耷眼的走出了官舍,之後找到了高俅詢問:“咱家覺得不對勁。”
“這就對了。人傑才智高八斗,我等駑鈍之人,怎麼可能猜的透他所想?”
可是童貫心裡總覺得不對勁,甚至出現了不安的情緒。纔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就再次被李逵召見進入官舍,可這一次情況不對了。童貫發現飛廉軍的將校們都來了,顯然他猜的李逵要有大動作的想法很快就要被驗證了。
“我準備在蕃兵中徵召士兵。”
“什麼!”
李逵剛說完,童貫嚇得跳了起來。
隨即他似乎想到了李逵的秉性,一臉後怕的環顧左右,發現沒有一個人響應他。甚至連被他認爲可以爭取過來的高俅,也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童貫的驚叫。童貫這纔想起被李逵支配的恐怖,訕笑了幾聲,換了一張獻媚的臉對李逵恭聲道:“李大人,咱家只是擔心蕃兵不服管束,會壞了大人的好事。”
“本官不怕。”
李逵擺擺手,彷彿是驅趕蒼蠅似的不耐煩。
童貫心頭一顫,心說:“果然記恨上了自己。”之前是一頓打,要是不長記性的話,恐怕真的是要軍法從事了。哪怕在捱了一頓鞭子之後,童貫將所有的飛廉軍軍規都記住了,防止自己一不留神犯錯,但他篤定,只要李逵想要辦他,有的是辦法。
童貫想到這些,後背陣陣發冷,額頭亮晶晶的冒着虛汗,果斷放棄了執意李逵的想法,轉而腆着臉對李逵道:“當然,李大人才智卓絕,非我等愚鈍之人能猜測。雖咱家不理解大人的深意,但咱家相信,大人一定是爲了大宋好。只要爲了大宋好,咱家就支持。”
看着童貫義正言辭的拍馬屁,高俅的嘴角咧了咧,心說:“童公公,你終於明白了和李逵合作的奧義。”
李逵含笑點頭,隨即問其他人:“你們有想法嗎?”
阮小二、魯達這些人都是李逵的親信,李逵說東,他們就是撞破腦袋也會往東去。至於年熹等人,雖說是高俅的部下,但被李逵支配的經驗也不少,自然不敢反駁。
其他人……只有童貫,他是皇帝派來的監軍,但童貫已經跪了,自然也不敢質疑李逵的想法。
衆將拱手道:“請大人下令!”
李逵用民主的辦法解決了軍事會議,然後開始下令:“我打算將對俘虜蕃兵下達懸恩令。殺一蕃人,脫奴。另外,將蕃兵之中的軍官和正兵都殺了,顯得礙事。”
和顏悅色的李逵每人敢惹,殺氣騰騰的李逵就更沒有人敢惹了。
俘虜很快就被降低到三千人左右,然後李逵開始編隊。另外,李逵將寫好的公文命人送了出去,告知安燾,蘭州城已經打下來了。他準備帶兵進入河湟之地。
很草率的決定,卻沒有任何人反對。
蕃兵也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情緒,甚至在他們臉上,根本就看不到怨恨。反而在畏懼之中還給,還能看到一種讓人看了可憐巴巴的討好之意。
懸恩令!
這不過是一種說法,只要一個首級就能換來自由的身份。對於奴僕軍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氣運,說什麼也要抓住。
唯獨讓人不放心的是,宋國的大官會不會說話算話。
唃廝囉國實行的奴隸制,這是個權貴能夠對奴僕有生殺大權的黑暗之地。大宋即便打下了河湟之地,也因爲太匆忙,擔心更大的叛亂,並沒有徹底改變唃廝囉國的制度。這導致權貴們掌握了青塘地區蕃兵和大量的奴僕和財富。雖沒有藩鎮,但卻存在了事實之中。
一旦大宋侵害了他們的李逵,對會大宋有了怨恨之心,接着叛亂。
而李逵並不打算用這些權貴,反而是認爲消滅這些權貴纔是最好的辦法。讓青塘的貴族們面對人民的汪洋大海,大宋還需要擔心這片土地的安全?
六千騎兵,帶着牛羊糧食,踏上了西進的道路。
而童貫和高俅也被賦予重任,運送軍糧。
一轉眼,三天過去了。
騎兵徹底失去了消息,就連斥候也不再頻繁往來蘭州城。
至於李逵會去哪裡,在哪裡打仗,高俅和童貫驚恐的發現,他們竟然一無所知。沒有目的地的督糧官,怎麼才能立功?
秦州。
安燾自從來到了這座秦鳳路的首府,就一直在清理軍隊和地方。拿下的官員已經超過了三十多人。眼下,局勢趨於穩定。安燾也覺得立威的手段已經差不多了,決定去軍營查看種建中訓練的士兵。
“大人,我們被攔住了。”
“通報!”營門外,安燾面對阻攔的小校,面無表情的下令。
安燾是樞密院同知,妥妥的大宋全軍二把手,攔住他的小校知道安燾的身份之後,靠着轅門一個勁的發抖,如同打擺子發病似的模樣。
種建中聽屬下報告安燾在軍營外,急忙來營門口迎接:“學士恕罪,下面的人不認識學士。”、
安燾擺手道:“不礙事。昔有周亞夫士卒攔皇帝,我不過是朝廷官員,理應如此。”
安燾不置可否,點了點頭,對種建中道:“去看看你訓練的士兵。”
校武場,士兵正在演練方陣。
並沒有安燾大佬的車駕進入軍營而出現任何的反應,從這一點來看,種建中要比安燾想象的優秀。而種建中自從練兵之後,也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屬性。似乎他在軍中的表現要遠遠好於在官衙,彷彿被喚醒了家族才能般如魚得水。
“大人,按照你的要求,德順軍已經通過了整頓,有校尉以上二十多人不合格,就是……”
“剝奪官職,落籍爲民。”安燾說話間,用眼神使喚安瑞。安瑞湊上前將安燾的大印拿了出來,大印黏上紅泥,落下之後。這二十多在軍中摸爬滾打的十多年,甚至更長的校尉就被擼掉了官職。還有苦難言,因爲告狀都沒地方去告。
武將上奏章,除非是高級武將。都指揮使以上的大將軍,或是有殿前這樣掛銜的武將,纔有資格有機會讓皇帝看到他們的奏章,但也頗費周折,需要一路打點。顯然,德順軍中沒有這樣的和高級將領。五品以上,有資格上書的將領,即便他們上書,公文也只能送到樞密院。
樞密院可是安燾的地盤,怎麼可能告得贏安大佬。
尤其是,安燾這麼做的原因就是給種建中站臺。告訴德順軍中的所有人,把眼珠子擦亮點,種建中是老夫的人。
如果僅僅憑藉種建中的聲望,尤其是在秦鳳路,他想要控制德順軍根本就不現實。
種建中在秦鳳路做過短暫的官職,還不小,提舉常平使。算是路一級的高官。但同時也是最沒有存在感的高官。比不了轉運使和提舉邢獄使。因爲做官時間很短,根本就不可能有太深厚的官場交往,以至於他在秦鳳路的官場,幾乎借用不到任何盟友的幫助。
尤其是他還是從秦鳳路上被擼下來的官員,想要在秦州豎立威信,難上加難。
安燾的站臺,就是告訴所有人,種建中是他的人。雖說李逵推薦種建中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說種建中是能夠統帥西軍的帥才。
可安燾不相信。
等到種建中將德順軍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就理清楚,安燾頓時對種建中有了全新的認識。這真的是個人才,一個被讀書給耽誤的將才。可惜發掘的太晚了,以至於種建中年過四十,纔有機會第一次統領軍隊。
但是安燾對他有信心,這就足夠了。
“彞叔,你做的很好,老夫甚慰。如今安西州的兵馬已經開赴蘭州城,你估算人傑多久能拿下蘭州城?”
這種問答形式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別看安燾是大宋軍隊的超級大佬,但是這位老人家……沒帶過兵。
他比李清臣好一些,至少不是翰林學士跳到了樞密院。但是,安濤同樣沒有作戰的經驗。種建中不一樣了,他雖是文官,但出自將門。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會毫無頭緒。
種建中躬身道:“學士,請報上說,蘭州城有一萬多蕃兵,守將爲青塘第一猛將鬼瞳,此人勇猛異常,且有勇有謀。要想固守蘭州,鬼瞳必然會在戰爭之中隨意徵召士兵,下官以爲,這個數字會突破一萬五千人。”
安燾微微蹙眉,從數量上來說,安西州的李逵不佔優勢,兵力上吃虧。加上攻城,還會更加吃虧,豈不是蘭州城要懸了?
種建中卻篤定道:“學士莫急,下官以爲等到德順軍出發,兩軍匯合一處,打下蘭州城並不難。只要我們準備充分,多準備攻城器械,蘭州城阻礙不了我軍的兵鋒。”
“一個月,只要一個月,下官保證拿下蘭州城。”
安燾夠意思,處處維護種建中的權威。有道是士爲知己者死,安燾信任他,他必須要拿出足夠的能力回報安燾。
安燾滿意得點頭道:“如此甚好,老夫將爲你在蘭州城慶功。”
“下官謝學士賞識,必不負衆望。”
報——
傳令官舉着手中的捷報,下馬之後一路耀武揚威的跑到了二堂官舍,單膝跪地朗聲道:“報,大學士,安西州知州李逵率兵打下蘭州城。”
種建中瞪眼驚歎道:“蕃軍退兵了?”
傳令官扭頭看向了種建中,面帶譏諷,傲然道:“全殲守敵。”
嘶——
種建中突然臉色緋紅,臉頰呼啦啦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