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完成了這一切,可是他的心在流淚,他的痛苦不比夏小昕少!
他這輩子渾渾噩噩地沒做過一件好事,遇到夏小昕,本打算堂堂正正地做回好人,沒想到最後……
突然遠方一道刺眼的燈光打在了他身上,有車子在離他三四米之處停下。
他擡眼,卻被刺得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舉手遮在了眼睛的上方,眯着眼想看清楚從車上下來的人會是誰。
當那人走近,身子擋住了那道刺眼的光芒時,他這才發現來人竟然就是一年多前拋棄了他,今天又逼他背叛了自己僅存的一點良心的親生女兒——蔣盈。
“阿盈?你怎麼來了?”蔣盈的到來就如一道光一道火焰瞬間照亮了蔣平黑暗的心房溫暖了他的身體,他禁不住有些激動地叫着,伸出被凍得有些麻木了的手想要去抓蔣盈的手。
蔣盈卻嫌棄地將手背到了身後,乾巴巴地問:“你怎麼也不打輛車回去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節省了?”
蔣平失落地垂下了手,低聲說:“這醫院太遠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根本沒有的士。”
“那班車呢?班車也沒有麼?”蔣盈皺眉。
“班車七點半就收車了。”蔣平低下了頭,面對趾高氣揚的蔣盈,突然覺得自己渺小低賤得就如一隻見不得人的老鼠。
“我就說呢,你再怎麼變也不可能變太多!哪裡會捨不得那幾個錢呢?更何況,那些錢是她給的,你哪裡懂得心疼了?”蔣盈嘲諷地笑了。
“……”蔣平沒有爭辯,也沒有臉爭辯,因爲在從前的幾十年裡,他嗜賭如命,但凡發現家裡有點錢,便不由分說地拿了去跑到賭桌上去了。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更害得蔣盈變成了如今這副心狠手辣的模樣了。
“不過你沒立即離開也好。我還有事情要叮囑你。上車再說吧!這裡太冷了!”蔣盈緊了緊自己的貂皮大衣,轉身就小跑着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快速地鑽了進去。
關了門,看到蔣平還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不由火騰地從心底升起,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叫道:“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難道你打算站在那裡站一夜麼?!”
“來了來了!”蔣平雖然根本不想上她的車,但是被她這一喝,竟然從心底生起一股畏怯之意,當下不敢怠慢,急忙邁動着兩隻僵硬的腳走向了車子。
自己打開了副駕駛處的車門,剛擡腿想要坐上去,蔣盈卻冷冷地說道:“坐後面吧!我不習慣如此近距離地和你說話。”
蔣平無力地點頭,慢慢地將腿放了下來,關上了車門,復走到後面打開車門坐在了後座上。
車子很豪華,真皮的座位,人坐進去便感覺到舒服得恨不得立即睡過去。
旁邊還有一個小冰箱,裡面擺滿水果美酒還有糕點。
蔣平很餓,可是他不敢動,也不想動。
這車比夏小昕開的車要豪華數倍,可是他卻真心地覺得沒有夏小昕的車坐得舒服坐得心安理得。
他擡頭,看着前方那個一身名貴的皮草,散發着陣陣濃烈香水味的女人,突然就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他很想很想掩面嚎啕大哭一場。
爲自己,爲蔣盈,爲夏小昕!
因爲,他到現在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他的心裡,早就把夏小昕當做了他的親生女兒了,而蔣盈早就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
這種感覺讓他心如刀割,讓他手足無措,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
蔣盈從後視鏡裡看到蔣平抽搐的嘴角,緊皺的眉頭,淚光閃閃的眼睛時,不禁氣得冷哼道:“怎麼?後悔了?”
蔣平沒吭聲,只是緩緩地低下了頭,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膝蓋,有淚水悄悄地跌落下來,掉在自己佈滿青筯的手背上,他木然地背過手,將那灼燙了他心房的淚水擦拭在了夏小昕特地令人爲他量身訂做的西服褲之上。
蔣盈越發地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譏笑道:“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有心腸軟的時候。只是你沒有對我媽心軟,沒有對我心軟,卻對一個與你沒有半毛錢關係的人心軟,你不覺得荒唐可笑嗎?”
“對不起……從前都是我的錯……”蔣平沙啞地說。
蔣盈舉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低吼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後悔了嗎?可是媽媽可以重新活過來嗎?我可以重新來過嗎?蔣平!不要再假仁假義了!你從前沒做好人,現在也不要再想着做什麼好人了!因爲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我走不了回頭路,你也同樣走不了回頭路!”
蔣平無力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按照你所說的都做了嗎?我也沒有指望你會認我和小偉。明天,我就會把夏小昕的房產證過回到她名下去,然後帶着小偉離開這裡,回到本該屬於我呆的地方,再也不會出山。至於小偉,他如果能夠好好讀書,能夠考上大學,我想請你不要干涉他。他畢竟是你的弟弟。再說了,我也不會將這件事情跟他說的。我會告訴他,他姐姐生病了,住進精神病院好不了了!你好好地做夏家大小姐吧,就讓夏小昕永遠做你吧!”
蔣盈譏笑道:“你還真夠高風亮節的。從前二話不說地搶我媽和我的錢出去賭,如今人家白送給你兩處房產,你倒矯情得不要了!你告訴我,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蔣平擺了擺手,堅定地說:“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是堅決不會要她的房子的,不然我到死,都沒有辦法瞑目!”
蔣盈聽了,冷哼了一聲,“不要我管就不要我管吧!我還懶得管你了!”
蔣平皺了皺眉,只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想聽她說話了,於是低聲問道:“事情都辦完了,你還來找我有什麼事?”
蔣盈這才記起自己特地躲開了吳彥寒的糾纏跑來找他是有大事還要辦的,雖說不耐煩見他不耐煩跟他說話,可是如今還是要哄着他替自己將所有的事情辦妥當的,所以暗暗地吸了口氣,強按下對他的不耐煩,竭力溫和地對他說:“她雖然進去了,可是她的男朋友墨子簫卻是不容小覷的。我想讓你明天讓小高與吳媽去看她,如今她能相信的人只有他們,她一定會告訴他們墨子簫的聯繫方式,讓他們打電話叫墨子簫過來救她的!”
蔣平心一驚,“就算小高與吳媽弄到了,他們在聽了夏小昕給他們說的話後,聯繫方式也不會給我的啊!”
蔣盈不耐煩地說:“我沒指望他們會給你!你別管了,你只需要讓他們去見她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自己來辦!”
蔣平膽戰心驚,“你想怎麼辦?”
蔣盈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跟你說了也不懂!你只管照着我說的去做便是了!其它的你都不需要操心!”
蔣平堅決地搖頭,“你不告訴我你的目的,我是不會答應的!我不能讓你再想辦法去害人了!你上一次就差點殺了他,你這次,這次……”說到她曾經做過的事情,還有可能即將做的事情,蔣平驚悸得說不下去了。
蔣盈煩得他要命,從前沒見他有任何正義感,如今倒似乎成了正義的代言人了!
她和他是父女,相處了幾十年,也從來沒見他有過正義感,但沒有一分責任感與一分擔當感,如今,他與夏小昕那個素昧平生的人相處了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而已,竟然倒相處出了正義感了!
這讓她越發地感覺到受傷害了,越發地憎惡起他來。
但再憎惡,正事還是要辦的!
沒把事情擺平,她就沒有辦法安生地在夏家呆到她拿到她滿意的財產爲止,更沒有辦法再多一點時間與吳彥寒相處。
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越有好處,她不會輕易就這樣離開的。
於是將滿肚子的恨意與怨氣都壓下了,極力溫和地說道:“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對任何人狠下殺手了!正因爲這樣,所以我纔要對你提出這個要求。因爲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聯繫到她想要聯繫的人,告訴他們我因爲剛與父母團聚,捨不得分離,所以暫時不會回去與他們團聚,讓他們不用擔心我。這樣一來,他們近段時間就不會因爲失去她的消息而匆匆地跑來了。無形之中,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撤退了。到時候,我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夏家夫婦自然會感到蹊蹺,肯定會主動地過去精神病院看夏小昕,那麼一切真相就大白於天下了,夏小昕就自然而然地恢復了她的身份。他們家雖然損失了點錢財,但總算是破財消災吧!我想,這大概也是你希望的吧!所以,如果真心想爲夏小昕好爲我好,那麼就乖乖地按我的話做吧!”
蔣平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說:“你能夠及時放手是最好了!人,終究不可能是頂着別人的身份活一輩子的!只是,你說要走,打算去哪呢?”
蔣盈淡淡地說:“至於我將會去哪,你就不必知道了。我知道你心裡早就不稀罕有我這個女兒了,我也從來沒有稀罕過你是我的爹。既然都如此,彼此不知道彼此的消息是最好的。當然,我還是會爲你和小偉留下一筆錢的,不管怎麼說,小偉是我親弟弟,媽媽肯定是希望我能爲他的以後打算的。而你,雖然與我沒什麼感情,但到底也是我的爸爸,而且這次在緊急關頭,您還是站回到了我身邊,看在這份上,我也該對你報恩。”
蔣平搖頭低聲說:“錢就不用給我了。我會想辦法賺錢供小偉讀書的。你就放心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蔣盈聽了氣惱地說:“怎麼?你是不是嫌我弄來的錢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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