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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羽?”示雪輕聲說道。催眠師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呢?心裡有些慌張,但更多的是鎮定,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到了這個地步上,沒什麼值得畏懼了吧。

她把眼光轉向這位催眠師。穿戴仍然和剛看到她時無異,一身死神般的黑斗篷,只是,示雪注意到,她的眼瞳是紫色的,瞳孔的深處,好像有不爲人知的東西。

一個小女孩,走在夕陽西下的街頭。她看見有老奶奶,正在顫顫巍巍地過馬路,馬上走上前,扶着她安全地走過了車水馬龍的馬路中央。

又是這個小女孩,孤零零地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走廊是大理石造的,牆上有火把照明。女孩眼裡擎滿淚水,好像整個世界,離她而去。

其實,她在血統上,還是個人類,只不過,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了,後來被一個魔女催眠師收做了接班人,送進了這個被別人稱爲“沃沃奇”的學校機構。自此,她絕口不提她自己的真實血統,不提自己的出身。她在那個巫師學院裡學到了弱肉強食,學到了怎樣變強,怎樣不擇手段,怎樣心狠手辣。她也繼承了催眠師的懷錶,金色的。這是她的法器,她作爲催眠師的標誌,她引以爲豪的東西。她成了一個催眠師魔女。

這是她最最擅長的本領。她也很喜歡催眠。那種讓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喪失意識,喪失自我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她知道失去一切的感覺,所以她也要讓所有人喪失一切。她最喜歡用塔羅牌催眠。運用花色不同進行轉換,突然把塔羅牌翻過來,人的腦子就會轟的一下,崩塌。但不知怎的,她經常很失落。眼睛裡老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憂鬱,猶豫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她的老師,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後來,她進了魔女**,慢慢地踏上仕途。她沒有朋友。她也不稀罕朋友。朋友都會互相出賣,這是她的老師交給她的。所以她經常出賣那些把她當做朋友的人和魔女。這帶給她快感。她喜歡財富。她喜歡奢靡豪華。她用奢華把自己包裝,讓別人對她的撲朔迷離感到着迷,然而,她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的本真是怎樣的,自己的初心是什麼。學催眠術也好,進魔女**也好,這都是她自己的決定,她沒有後悔,但是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樣。

至於她變回本真是怎麼樣的,沒人知道。

這,是令羽嗎。示雪想。是令羽的曾經。原來她曾經,也是那樣的一個女孩子,只是,命運把她變得冷血和無情。

“你還記得我啊。把你置於死地的人,你卻仍這樣牢記,是爲了下輩子報仇嗎?”眼前的這個人嘴角蕩起一絲勝利的笑,這兩個令自己頭疼的傢伙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真是大快人心。

“兇手是你,吧。”示雪說道,下意識地。

“不要跟我提那件事。不過既然你提了,我就告訴你真相好了,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對,是我殺的他,因爲他阻礙了我。”令羽的口氣,像是很憎恨那個死者。

“令羽,我們,能不能,談一下,撇開法術和法律?”示雪試探性地說道。一下子知道令羽是這樣的人,她想,要是能把她變回原來的善良人,該多好。

“嗯?你想談什麼?看在你是將死之人的份上,就滿足你這個願望吧。”令羽說道,嘴角更加上揚了一些。

“難道,你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你自己的心裡,就沒有一點點的內疚與害怕嗎?”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催眠師。催眠師催眠柔弱的內心,自己的內心當然要無比堅硬才行。”令羽講道,嘴角的笑好像僵住了。

“你在騙人。”示雪說道,聲音慢慢地大了起來,眼睛更加堅定地盯着催眠師紫色的眼瞳不放鬆。

“但還是騙不過你。那麼跟你實話實說。我不知道爲什麼,感覺越來越不心安了。感覺你們的位置就是我將來的位置,我如何高枕無憂。”果然,通靈者能感知別人內心的感受不是假話。既然瞞不過,那就實話實說吧。其實自己這些天的夢境,的確不意味着好事。一隻黑色的大狗,向自己壓來,這樣的夢境,意味着不祥。

“所以你就讓自己變得如此強大,同時變得心如蛇蠍,無所不作?”示雪的聲音更大了。

“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令羽無言以對。的確,要是自己當初不選擇走這條路,現在的自己,說不定還是當年那個天真善良的女孩。但是,事在人爲,現已物是人非,又有什麼可以反悔的,還不如一鼓作氣,走到底。

“走到底又能怎樣?只會發現自己走的是一條死衚衕,沒有退路。還不如趁現在還有機會,拐個彎,走一條光明大路。”示雪的聲音很堅定。只有堅定,才能壓過這個催眠師。她的臉頰已經漲紅,她的心理防線就要崩塌。

“誰說這是條死衚衕?示雪,你等着,我會證明給你看,我走的,是陽光大道,你走的號稱正義的道路,纔是死衚衕。”令羽說着,甩手而去,全然忘了,自己本來是來做什麼的。

她真的沒有外表看上去那樣堅強。示雪想。她要證明給我看,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