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臉的陽光讓監獄的囚犯此刻都呆在房子裡,偌大的一個空場之上只有千軍獨自一人仰面朝天,第一次這麼仔細的品味着監獄。
直到光頭之上的點點閃光的汗水也被蒸發幹了之後,千軍纔有些昏花的走向瞭望塔。
最初和吉伯的協定是統治監獄,自己現在似乎沒有達到要求,可轉念一想,大蛇如今統一的監獄,其實也就等於是自己,畢竟兩個人是有互相的承諾,而大蛇也沒有要食言的意思。
反正不管是怎樣,還是要看看那兩個老妖怪,不,確切的說是一個老妖怪的想法。
走進瞭望塔之後,吉伯和三爺都沒在下面,正在三層開着窗戶吹海風呢。
“可以了麼?”千軍雖然表面還是那麼的沉穩,心中卻早已忍不住了,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直奔主題。
三爺依舊是老樣子,有吉伯在的時候很少開口。
“你覺得可以了?”
“是,我想大蛇會全力支持我離開這裡的,放心好了。”
“嘿嘿……咳咳”吉伯似是在笑千軍的無知一樣,“你離開監獄關他支不支持什麼事。”
“你不是說我要離開監獄的必備條件,就是要讓這裡的人聽我的嗎?”
“是啊,這就跟信徒吃飯一樣,在吃飯之前他們會禱告,但是禱告和怎樣吃飯有關係嗎?沒有,禱告只是一個必備的條件。”吉伯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大串,千軍當然也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一種被戲耍的感覺涌了上來,“你是說我拼命做的事,和我離開監獄沒關係。”
“不不,你還是沒聽懂,是和你怎樣離開監獄沒關係。”
“你是說……”
吉伯走過來在千軍的周圍轉了一圈,“我幫你是有條件的,你能不能夠做到我並不知道,怎麼着我的驗證一下吧,只有你成功了而且還活着,我們才能繼續下去我纔會覺得值得。”
直到現在千軍才明白,原來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驗證自己能夠有資格和吉伯做這筆交易。
如今的世界就是這樣子,不可能你沒有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反而想讓別人爲你付出,也有可能,那人是愛你的人。只不過愛着千軍的人都已經死了。
“說吧,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你也不問問讓你做什麼?”
“不必了,等我出去做完了我的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想了想千軍又補充道:“我的事情用不了太多的時間。”
“很快,兩天之後就是更新駐兵的日子,很慶幸你正好趕上。”吉伯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兩天,還有兩天就能夠離開監獄了,一切都好像是在夢中一樣,算算時間地中海監獄佔據了他人生將近九年。千軍也從一個懵懂的十幾歲孩子,變成了現今的樣子。
“千軍”三爺忽然開口了,把他從回憶中喚了回來,“別覺得你九年失去很多,你也得到了不少,只是現在你的感覺還不清晰。”
“得到?哼哼……痛苦或許是我得到最多的。”一聲苦笑倒出了九年的壓抑。
三爺也不多做辯解,只是補充了一句:“你才二十一歲,未來的路還長,以後你會慢慢的知道的。”
收拾好心情,千軍說道:“好了,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感情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兩者之間千軍調劑的還是不錯的。
“事情很難辦。”
“反正你們不可能白白的幫我出去,還是快說吧。”
吉伯也不再‘假惺惺’,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千軍,“這是一份名單。”
“殺光他們?”接過名單是千軍隨口問道。
“確切的說是包括殺光他們。”
名單上羅列着一些人的名字,包括所在的地方,本身的性格,和所從事的事情以及愛好身體狀況,家庭成員等等等等,該有的全有,就差把祖宗八代全寫上了。
吉伯等着千軍大體看了一遍之後,道:“人是一定要殺的,在殺之前你要向他們詢問一件東西的下落。”
“他們知道東西的下落?”
“這我不清楚,不然怎麼會讓你挨個詢問呢。”吉伯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撒網式的尋找。
“什麼東西。”
說到這件東西的時候,滿臉笑容的吉伯變得異常嚴肅,“一部叫做命書的卷軸。”
“命書?”千軍很想問是什麼,不過沒開口,他明白吉伯是不會告訴他的。
“你要記住,在這期間不能透漏出我和三爺的事情,還有,把所有聽到命書這件事的人殺掉,至於殺多殺少就看你會讓多少人知道了。”
“名單上的信息要都是真的,那麼殺每一個人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名單上記載的人,千軍覺得也就跟三爺和吉伯一比才會顯得遜色一點。
“這就是我爲什麼要用監獄的事情試探你,就算是如此你或許也會因爲第一個目標就喪命,所以說你可以出去之後好好玩玩享受一下,不過時間不要太久就行。”
交代完了一切,千軍就等着兩天之後離開了,此時他的心情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九年,足以讓人對一個地方產生感情,就算是一個充滿危險爾虞我詐的地方。
“我去道個別。”
破樓裡還有幾個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頭在等着自己。
千軍走出瞭望塔之後,三爺開口說道:“你怎麼不囑咐他一下。”
“想說什麼就讓他說吧,死人就算是聽了也會保守秘密的……”
東牆邊的破樓還是老樣子,樓邊的那處陰影曾今是千軍認爲最安全的地方。
當千軍切切實實的出現在三個老頭面前的時候,傑瑞的眼睛忍不住有些溼潤,即便是早就知道了他還活着。
“他媽的,早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哈哈果然回來了。”査雄上前來給了千軍一拳,後者也不躲閃,直至今日千軍才認同三爺的話,査雄只不過是看着陰險聰明,其實那只是他的年紀體現的錯覺。
比起嚴肅和三爺有一拼的撒旦也難得笑了笑,對千軍他也是有點感情的。
最後就是傑瑞,兩人都是研究心裡,互相交流一樣就已經飽含很多很多了。
“真的假的!”聽見千軍要離開了,査雄也不顧自己的歲數,直接蹦了起來,另外兩人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千軍認真的點點頭確認道:“是真的,兩天之後。”
“離開好、離開好,終於離開了……”傑瑞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別的什麼,嘴裡默默的念着,一剎那彷彿蒼老了。
忽然傑瑞想到了什麼,瞪着眼看向千軍:“條件是什麼。”天底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
千軍想了想還是說:“算了你們別知道了,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他不想說,其餘的三人也就不再問了,四人細聊着千軍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今天一下午傑瑞都沒怎麼說話,直至和千軍兩人再一次的坐在了夜空之下。
當這熟悉的場景再一次呈現的時候,千軍彷彿覺得兩天之後離開只是自己幻想的不像是真的。
“出去了之後想做什麼,哦對,你的路已經安排好了,由不得自己了。”聲音之中不免惋惜。
“我的路永遠都是我自己的,可以被影響但不會被安排。”
“呵呵,那就好了,準備出去之後先報仇?”
“是,做了這麼些爲的不就是報仇麼。”
“我還是那句話,你還年輕,仇恨只是你人生的一個插曲,不要執着。”
千軍不答話,傑瑞說的一切他都清楚,默默的聽着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教誨一樣,這種感覺很好。
“其實有時候報仇不一定只有殺了他這條路,某些事情會必死更痛苦。”
“你想教我幹壞事?”千軍笑嘻嘻的調侃道。
“幹壞事你還要人教嗎?”
千軍確實不會讓千洪像血臉死的那麼痛快,他要讓千洪看着不擇手段,奮鬥一輩子的成果慢慢的流失,一點點的在掙扎中死去。
“你在監獄學到了很多,同時也失去了很多,外面的世界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更大的監獄,因爲你的心始終沒有出來過,記住出去之後不要着急,先要學會適應,就像你剛來監獄一樣,融入其中才能遊刃有餘。”
“知道了,我會的。”
兩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調節離別前的點點感傷,就這麼幹坐着。
“對了,你外面有什麼放不下的,就告訴我,不管怎樣我都會幫你做到。”千軍終於又找到了一個話題,還是比較實用的一種。
傑瑞微微的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憶,“放不下的……放不下的”
想了好一會,傑瑞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了一根鏈子,時間太久了項鍊已經變色,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鍊墜是一塊方片,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紋和字樣。
傑瑞盯着鏈子看了好久,這才幽幽的開口:“我當年隱居在法國的時候開着一家診所在伯尼爾,你知道吧。”
“是,你說過的。”
“那時候診所裡來了一個很美麗的女人。”說到這裡傑瑞的眼神有些朦朧,就像是嘴中的那個女人在眼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