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藍劍放在自己手上的錢袋,段小四突然咧着嘴嘿嘿笑了起來,“醜丫頭,本公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只要乖乖地接受本公子的施捨,本公子就不予與你計較。”
歐陽菱是在早晨發現她的錢袋丟了,她不以爲意,只是覺得江湖真是藏龍臥虎,竟然毫無知覺讓人偷了錢袋,如果那人不是爲了偷錢,想要她的腦袋,那麼自己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她是要在江湖行走的,總不能銀子不斷,她是慧玉師太的徒弟,治病救人就是天職,自己閒的時間夠久了,該做點事情了。
段小四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換了件藍衫,烏髮光鑑照人,銅鏡中的男子面如冠玉,只見他脣角勾出一個醉人的弧度,“本公子就不相信你躲的過本公子的魅力?”
段小四擡腿走進大廳,卻被眼前的光景看得一愣,那個醜女人正坐在大廳的一角,掌櫃幫忙吆喝排隊,一大羣人圍着,爭先恐後。
歐陽菱跟掌櫃說自己丟了錢,不過自己是大夫,能幫人看病,看病的錢可以跟掌櫃五五分成,他只需要幫歐陽菱張羅人就好。
掌櫃開始有些疑惑,但想起那個美貌尼姑將這個半死不活的小丫頭救活,而且給了二十天的房錢,反正自己也費不了事,於是上街拉人。
有人聽說有人看病,銀子還要得少,於是紛紛過來,其實是看熱鬧的居多,但這個年輕的黃臉女子將幾個人的病情甚至多年的暗疾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衆人不信服,真是神醫呀,於是人越聚越多。
段小四一早晨正了八經打理自己的妝容,人家半眼也沒瞧到,甚至你偷了人家的銀子,人家還有一技之能,還能吃飽肚子,看你能怎麼辦?
段小四嘴脣慢慢勾起,看樣子爺要用大招了,他往歐陽菱旁邊的桌子一坐,看了一眼人羣,慢慢喝起了茶水。
歐陽菱給衆人看着病,這些日子身體還是有些虛的,一個多時辰就顯出疲態,她正專心給一個年邁的大爺把脈,大廳上突然多了幾位年輕的姑娘。
除了昨天來的林紅和陸繡的丫鬟,顯然她們家的小姐今天也都到場了。
陸繡當然不是母夜叉,就是身材略高,有些圓實,五官端正,也是個美人,“段公子,昨天我家丫鬟跟我說了,既然公子要才情,小女子不才,作詩一首,看望公子勿笑。”說完,臉上一紅,低低垂下了頭。
陸繡看起來倒十分矜持,卻爲了段小四不惜拋頭露面。
林紅當然不甘示弱,當然也不是什麼鬥雞眼,只是個子矮了一點,眼睛有些小,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段公子,小女子也不才,會彈些曲子,有空我們可以相互切磋的。”臉上含羞帶怯,一雙不大的妙目全是仰慕。
歐陽菱終於給這位大爺看完了病,說身體沒什麼大礙,是常年勞作骨骼疏鬆,纔會腰腿疼痛,給他開了藥方,然後自己伸了伸懶腰。
掌櫃的臉上笑開了花,沒想到一個多時辰就拿到不菲的銀子,看歐陽菱略顯疲態,於是告訴他們下午再來,神醫需要休息。
此刻,歐陽菱纔看到段小四那桌的波濤洶涌,但和她沒有關係,她揉了揉發麻的肩膀,想回屋休息。
段小四並沒有放過歐陽菱,只見他優雅地站起,慢慢跺到歐陽菱的身邊,輕啓薄脣,像個優雅的王子,慢慢執起歐陽菱的手,衝林紅和陸繡道,“承蒙兩位小姐厚愛,本來在下還不知如何是好?但昨晚難得蘭小姐相約,而且情真意切,在下被其打動,還望兩位小姐勿怪,在我心裡畢竟相貌不是重點,看的還是誰對在下好。”說完似
笑非笑盯了歐陽菱一眼。
歐陽菱竟然沒躲過,只能眼睜睜看着段小四牽住了她的手,歐陽菱雖然功力大減,但還是有了,她美眸一寒,使全力想震開段小四的手掌,但內力如石沉大海,令歐陽菱幾乎錯愕地呆在原地。
以前在靜水庵,雖然蘭嫣師姐武功最好,她也不差,師傅總是說他們在年輕一輩中都是佼佼者,可從出了靜水庵,她才知道,江湖武功高強的比比皆是。
先說剛而立之年的肖路,那功夫整個江湖能敵的都能數出來,到了西祁國之後,尹皓,尹楨,嚴明珠個個武功高強,自己都是望塵莫及。
可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公子,明明像個紈絝子弟,弱不經風的花瓶,怎麼可能武功深不可測,可怕到如此境地。
歐陽菱的眸子瞪着段小四,眸中盛着滿滿的不可置信,段小四牽着歐陽菱的柔荑竟然心中一蕩,這個醜丫頭的手柔軟無骨,白皙滑膩,沒想到她也並不是一無是處,長了雙芊芊玉手,反倒膩滑了自己一手。
此刻這個醜丫頭震驚地回望着自己,眸中如瀚海深潭,竟然旋起無數漩渦,似要將段小四吞沒。
這個醜丫頭平日裡低眉順目,此刻揚眉盯着自己,段小四才知道她長了雙勾魂攝魄的黑眸,自己真的像要被吸進去了一般。
段小四僅僅錯愕了一下,嘴邊的笑再次勾起,深情地道,“蘭兒,我給兩位小姐介紹一下,兩位小姐,這就是我中意的女子。”
歐陽菱雖心頭巨跳,掙不開段小四的鉗制,但不代表她的眼睛表情不能用,她冷着臉怒瞪着段小四,喝道“放手。”
掌櫃的不明所以要上前看個究竟,卻被段小四一記刀子眼打住,這個絕對是不能惹得主,嚇的掌櫃立馬回了後院。
段小四看着掌櫃走了,又換上寵溺又有些無奈得笑容對林紅和陸繡道,“兩位小姐見笑了,蘭兒正在鬧脾氣呢?你們別介意,我們是沒有緣分的了,所以還是請兩位小姐回吧。”段小四彷彿很遺憾沒能和林紅和陸繡續緣。
林紅和陸繡嫉妒的眼都紅了,本來她們以爲怎樣的天姿國色入了段小四的眼,可是這個女子一身普通人的打扮,面色蠟黃,五官也就眼睛可看,放人羣中毫不起眼,她憑什麼得到段公子的青睞,脾氣還不好,看看把段公子委屈的。
兩個人惡從膽邊生,也忘記裝優雅了,一個上去就要揪歐陽菱的頭髮,一個擡手就要給歐陽菱一巴掌,歐陽菱根本動不了,甚至看到段小四脣角勾起的淡淡諷刺的冷笑,歐陽菱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她將臉躲過,眼中不忘冰冷地盯着段小四。
段小四隻覺得心底又微微一動,那眼神如魔咒般讓自己本能做出反應,攬着醜女人的腰躲過了兩個彪悍小姐的進攻。
歐陽菱又怒又氣,沒想到遇到如此無賴,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差點讓自己平白無故受屈,“放手”歐陽菱吐出的這兩字像是淬上了寒冰,眼中竟是晶瑩點點,生出莫名的委屈。
段小四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有魔力的眼睛,他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愣了一下,竟然聽話般默默將歐陽菱的手放開,歐陽菱轉身離開了大廳。
反應過來的段小四低低暗罵了句,“我妹。”
不是讓這個醜女人知道自己厲害嗎?不是就是讓她求自己,依附自己嗎?這是個什麼情況,自己竟然被這個醜女人迷惑了,心中不斷自我唾棄,“段小四,你那什麼眼神,哪裡看到她美了,那個醜女人讓你放手就放手,你的段字真要到着寫
了。算了,醜女人,你只要給本公子道個歉,本公子就原諒你。”
林紅和陸繡才知道自己衝動了,在段公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心中還想挽回,此刻的段小四再沒了戲弄的心思,心裡莫名地有些厭倦和煩躁,他冷着臉道“不送兩位姑娘了。”
林紅和陸繡急的快哭了,只能看段小四擡腿向後面走去。
段小四的鬱悶還在繼續,一連三天,醜女人順風順水在客棧看病,別說給自己道歉了,盯着他的眼神就像盯着塊破布,越發一臉的鄙夷。
“黑刀,今天你就去叫那個醜女人給你看病,然後說她是個騙子知道嗎?”段小四翹着腿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腦袋思量再三,衝黑刀道。
心直口快的黑大瞬間就炸毛了,“主子,我不去,欺負個丫頭算什麼好漢?”
“你去不去?”段小四眼一瞪,脣角突然勾起一抹淡然之笑,卻讓黑刀打了個冷戰,他哭喪着臉,“主子,你爲什麼叫我去呀!你叫他們去,你別爲難屬下了。”
“他們都太斯文了,就你長得壯,今天你主子就爲難你了,你去還是不去。”說完自顧把玩桌上的茶杯。
黑刀暗自誹謗,長得壯是他的錯嗎?還是誰規定長得壯的人才是壞人,萬般無奈在他家主子的威逼下,只能去了歐陽菱坐診的地方。
“給我看看病。”黑刀一上來就氣勢洶洶,把胳膊一放,一看就是找茬的。
歐陽菱看了眼眼前的粗壯男子,目光炯炯,一臉的正氣,氣勢是有,但目光漂移,根本就不敢看自己,心裡就有了數。
歐陽菱沒有出聲,而是將自己的指尖壓在了黑衣人的脈上,又是一個身手了得之人,歐陽菱暗暗讚歎,擡眸盯着黑刀道,“少俠內力充沛,經脈活絡,沒病。”
黑刀心想“我當然沒病”可是看到躲在後面他家的主子,不得不昧着良心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本大爺渾身是病,你還說你不是庸醫騙子?”
歐陽菱不以爲意,微微一笑,卻令黑刀一愣神,這個女孩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目光融融,表情淡然,氣質高雅。
“如果少俠這樣說,那麼你還真有病。”歐陽菱淡淡開口。
黑刀一愣,裂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說你庸醫還不服氣,老子身體好的很,從來都不生病,還說不是騙人的。”
一時間涌上來很多人,都想看看這個女醫是否真如黑衣漢子所說是庸醫。
“是嗎?”歐陽菱沒在意暗涌的波濤,開口道,“少俠以前曾經受過很重的傷是吧!身上有很深的傷口,雖是痊癒,但是颳風下雨也會很難受,我沒的說錯吧!”
黑刀整個人矇住了,十年前的刀傷這個女孩竟然能看出來,那時他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雖然傷口早已痊癒,但的確颳風下雨十分難受,癢的不行。
耿直的漢子對歐陽菱佩服的五體投地,早把他家主子交代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蘭姑娘,你真神了,你說有什麼辦法給我治治呀!”
歐陽菱暗暗好笑,主子不咋地,隨從卻豪爽,耿直,含笑道“我給你開個藥方,外擦內服,不出兩個月就會去根。”
“好,好!”黑刀也是笑地一臉春風得意,這個姑娘不簡單呀!
躲在後面的段小四看的目瞪口呆,他家的小黑和那個醜丫頭相談甚歡,可是爲什麼他們的笑臉那樣礙眼,那個醜丫頭從來沒衝自己那麼笑過,都是鄙視嘲諷的眼神,心裡的怒火又見長,他盯着他家的黑刀,嘿嘿一樂,“小黑,你是逼你主子出大招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