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楚歌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那就儘快組織人力,將街坊鄰居特別是老大爺、老大媽們,都從家裡疏散出來,免得樓房塌陷,把人活埋在裡面,讓我想想,你們先去小學操場,那裡去年剛剛維修加固過,哪怕教學樓垮塌下來,也不會傷到人,而且,也方便救援直升機什麼的,直接空降下來。”
“明白。”
曹大爺很爽快地點了點頭,道,“咱們小區是末日大地震之後建造的安置房,當時特別加固,用料非常紮實,塌估計是塌不下來的,不過你說的也沒錯,萬一再次發生煤氣爆炸,或者火勢蔓延開來,躲在家裡只有死路一條,行了,我這就帶着大家夥兒展開自救,疏散羣衆,你呢?”
“我先去家裡看一下。”
楚歌道,“然後去派出所找郝警官,我記得他們派出所旁邊,就是一座通訊基站,派出所裡也有特殊線路,能直通上頭,我去那裡看看,能不能和非常協會,紅盔部隊,特調局,警方或者軍方取得聯絡,呼叫支援。”
話音未落,市中心方向的天空,忽然閃了一下。
楚歌和曹大爺同時扭頭,極目遠眺,只見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金融區中,一棟大樓內部的管道煤氣系統,或許是扭曲、燃燒、爆炸。
總之,整棟高樓都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炬,在黑黢黢的夜空中,綻放了一朵猙獰的血色蓮花。
“恐怕,支援沒這麼快能趕到了。”曹大爺滿臉陰鬱地說。
楚歌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卻是擡腳狠狠踩住了一頭不長眼的變異蟲豸,腳下“咔吱”亂響,汁水四濺。
和曹大爺還有聯防隊員們分別之後,楚歌急匆匆朝白美麗家裡趕去。
一路上見到不少街坊鄰居,衣衫不整,驚慌失措,甚至鼻青臉腫地從樓梯間裡滾下來——那是黑燈瞎火,奪門而出時撞的。
自然,滿地亂爬的變異蟲豸,亦引發了新一輪的尖叫、碰撞和踩踏。
幸好,不少退伍軍人和產業工人,都接受過抗震救災和撲滅害蟲的演練,在曹大爺和聯防隊員們扯着嗓門的吼叫之下,也漸漸回過神來,加入他們的隊伍,或是撲殺蟲豸,或是疏散羣衆,或是趕去維修小區內的通訊設施和電力系統。
楚歌也扯着嗓門吼叫起來,讓大家不要驚慌失措,這不是地震,只是規模比較大的地底煤氣管道爆炸,雖然剛纔聲勢駭人,但僅此一次,應該不會繼續爆炸,大家不必急着奪路而逃,還是儘量找到家裡的手電筒等便攜光源,並做好肢體和皮膚的防護,再有條不紊撤離,並小心蛇蟲鼠蟻的叮咬。
有了震驚能量滋潤咽喉,他的聲音如廣播般,可以清晰傳送到方圓數百米內,大部分羣衆耳中,起到了穩定人心,恢復秩序的效果。
十分鐘後,大部分羣衆都回過神來,帶着居委會發放的強效手電筒和超級電蚊拍,撤離了居民樓。
楚歌也見識到了曹大爺所說的,成百上千羣衆齊心協力,揮舞超級電蚊拍,激戰變異蟲潮的熱血場景。
在這方面,他倒是低估了老大爺、老大媽們的戰鬥力。
原本以爲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見到變異蟲豸,會大驚失色甚至心臟病發作。
沒想到老大爺、老大媽們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年輕時從災厄紀元煎熬過來,什麼場面沒見過?區區幾隻蟑螂、蜘蛛、蜈蚣之類,小菜一碟而已。
倒是一些生長在涅槃紀元,嬌生慣養的大姑娘,見到變異蟲豸撲面而至,全都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一個勁兒往身邊棒小夥的懷裡鑽,也算是既恐怖又旖旎,難以忘懷的一夜了。
不管怎麼說,隨着越來越多居民組織起來,幸福新村又恢復了初步的秩序,那些漫無目的,只是被求生本能驅使的變異蟲豸,根本不是人類電蚊拍的對手。
“唰!唰!唰!唰!”
雖然輸電網絡和變電站仍舊處於癱瘓狀態,但小區內卻設置了十幾臺柴油發電機,用來給探照燈和小區內部的緊急廣播站供電。
伴隨着幾十道粗大的光柱,縱橫交錯,覆蓋小區上方的天空,黑黢黢的夜幕也被映照得宛若白晝,大部分小區內部道路都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仍舊倖存的變異蟲豸或是無處可逃,如沒頭蒼蠅般亂轉,或是被探照燈深深吸引,圍繞着光源,直到被烤焦都久久不散。
局面暫時穩定下來。
楚歌長舒一口氣,在自家居民樓下,遇到了白美麗和許軍、許諾兩兄妹。
“你們沒事吧?”
楚歌見白姨和許家兄妹全都穿戴整齊,除了正常衣物之外,還穿上了民用版本的防化服,腳上也套着厚重結實的橡膠底大頭皮靴,一副武裝到牙齒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廢話。
“沒事,剛纔爆炸時我媽從牀上掉下來,腰扭了一下,問題不大。”
許軍道,“後來,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大蟲子,不知從哪兒鑽進家裡,都被我用一把鐵砂幹掉了——楚歌,究竟怎麼回事,是自然災禍,還是人爲破壞?”
過去一年,耳濡目染,許軍也不再是有勇無謀的愣頭青,見今天這場爆炸來得蹊蹺,他立刻警覺起來。
“現在還說不好,不太像是自然災禍的樣子。”
楚歌看了臉色蒼白的白美麗一眼,沉吟片刻,道,“但也不全然像是什麼陰謀詭計、蟲潮爆發之類,至少,這些變異蟲豸太弱了,除了嚇唬人和噁心人之外,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不太可能是敵對勢力精心策劃的破壞行動。
“看,他們根本連我們的防化服都咬不穿,也沒有絲毫組織性和攻擊性,無非是體型大一點,模樣猙獰一點的蟲子而已,不用怕。
“許軍,你先帶着白姨和許諾去小學操場避一避,我去社區派出所看看情況,待會兒到小學操場匯合,估計不用等到清晨,秩序就會完全恢復,救援也會及時趕到的。”
許軍看了一眼市中心金融區那座熊熊燃燒的摩天樓,沒有說出心底的擔憂,卻是沉聲道:“好,你放心去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
時間緊迫,楚歌顧不上再交待什麼,扭頭就朝社區派出所的方向跑。
但他還沒跑出兩步,身後就傳來愈發刺耳的尖叫聲,像是無形的電弧揪着他的腦神經往外扯,逼他不得不退回來。
“什麼情況?”
看着亂作一團,四散而逃的人羣,楚歌強壓怒火,“不就是一羣個頭大點兒的蟲子嗎,都說了,大家趕緊把居委會發的超級電蚊拍都舞起來,他們傷不了人!”
這回,還真是他說錯了。
從地底竄出來的,不再是變異蟲豸,而是發了瘋的老鼠。
野生的變異蟲豸,戰鬥力原本就不如天人實驗室裡的生物兵器,更何況那些比較好鬥、兇悍、聰明的變異蟲豸,早就被鼠族和遙控機器人聯手鎮壓了,能僥倖逃竄到地面上來的漏網之魚,大多是苟且偷生的全面弱化品種,連大頭皮靴都咬不穿,又怎麼傷得了人?
但這些吸食了天地靈氣,肌肉強健,爪牙鋒利,毛髮賁張如劍戟般的兇鼠,卻足以對人類造成致命威脅。
說時遲,那時快,人羣中已經濺起血光。
卻是幾名羣衆大着膽子,用手裡的超級電蚊拍去撲擊兇鼠,還以爲“蛇蟲鼠蟻”全是一回事。
沒想到,兇鼠既沒有被電成焦炭,也沒有被電得七葷八素,反而被電出了如瘋似魔的兇性,卻是雙目赤紅,“吱吱”尖叫,化作一道黑芒,撲到這名羣衆的手腕上,隔着橡膠防化服就是一口,輕而易舉撕裂了防化服,在手腕上戳出兩個並排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