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羣大亂。
有勇力的年輕人紛紛揮舞着手裡的超級電蚊拍,當成網球拍一樣,朝地上的兇鼠狠狠掃去,目的不是將他們活活電死,僅僅是把他們當成網球一樣拍飛出去。
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趕緊攙扶着老弱婦孺,往小學操場跑,期間當然少不了有人驚嚇過度,歇斯底里或者陷入昏迷,亂得不可開交。
見到此情此景,楚歌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只能和許軍一起上前幫忙。
許軍的“電磁控制”能力雖然還沒徹底恢復,身體素質終究遠超常人,雙手各持一支超級電蚊拍,左右開弓,幾十頭飛竄上來的兇鼠就被他拍到幾十米開外,甚至有幾頭兇鼠狠狠砸在牆上,筋斷骨折,化作肉泥。
楚歌則眼疾手快,閃電般抓住一頭躥出地面的兇鼠,湊到眼前細看。
這不是鼠族。
不像是會說話,能寫字,擁有高度組織性和社會性的智慧生物。
甚至,比楚歌在地底看到的,茹毛飲血、原始崇拜的蠻族部落,都要更加愚蠢、矇昧,僅僅比普通老鼠,稍微進化了那麼一點點。
不過,這些兇鼠卻像是受到某種刺激,雙目赤紅,口吐白沫,四肢和尾巴都在微微顫抖,纔會不顧一切竄出地面,朝人羣密集的地方衝鋒。
要知道,老鼠這玩意兒,原本膽子最小,最爲機警,否則如何會有“膽小如鼠”這句成語流傳下來?
不到萬不得已,或者特殊情況,普通老鼠嗅到人類的氣息,早就遠遠跑開了,如何會悍不畏死,朝人類發起攻擊?
楚歌覺得,這些兇鼠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又有些像是狂犬病發作的症狀。
幸好,他們也不是故意攻擊人類,僅僅是在四下逃竄的過程中,受到火光或者人類尖叫的刺激才兇性大發。
除了一小部分徹底瘋魔,竄到人類身上不死不休的兇鼠之外,絕大部分逃離地底的老鼠,卻是繞開人羣,或者從人類腳下飛馳而過,頭也不回地扎進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歌的手背浮現出幾道青筋,想了想,還是用盡全力,將手裡這頭兇鼠遠遠丟出幾百米去,隨後拍拍手,高聲道:“大家不要慌亂,更不要尖叫或者用手電筒照射這些發了瘋的老鼠,免得刺激這些兇鼠攻擊人類,還是去小學操場,那裡應該是安全的!”
楚歌、許軍和曹大爺帶領的聯防隊,好容易將大批羣衆都疏散到了幸福小學的操場上。
雖然損失不算太慘烈,但也有不少老年人精疲力竭,心痛如絞,或者因爲骨質疏鬆的緣故,一路上磕磕碰碰,折斷了手腳,躺在地上直哼哼。
還有人跑脫了鞋,腳底被碎石颳得鮮血直流,又有幾個倒黴蛋被兇鼠咬了好幾口,傷口血肉模糊,不知有沒有病毒侵入,其中受傷最嚴重的,反而是一名穿着全套密封防化服,武裝到牙齒的聯防隊員,據說他奮勇戰鬥在殺蟲滅鼠的第一線,結果被一頭兇鼠咬穿了防化服,從褲襠裡鑽了進去,然後,兇鼠還沒把他怎麼樣,他就自己先歇斯底里地尖叫,又手舞足蹈,發足狂奔,最後自己狠狠撞到牆上,腦袋撞破個大窟窿。
除此之外,還有兩名預產期就快到的孕婦,原本在家裡安心待產,此刻卻是在小學操場上的悽風冷雨中,臉色蒼白,滿頭冷汗,輕聲叫喚,看他們肚皮亂顫的模樣,隨時都會發動。
真是亂成一鍋熱粥!
好在小學操場的地基的確十分堅固,底下也沒有煤氣管道什麼的,並沒有受到早先大爆炸的波及,四周都保持完好無損,沒有出現地縫,自然也沒有變異蟲豸和兇鼠爬出來。
暫時是安全的。
楚歌鬆了一口氣,正欲去社區派出所找郝警官,郝警官已經騎着邊三輪,和幾名管片民警一起趕到了小學操場。
他們也在警服外面,套了一層防化服,上面貼着反光條,肩膀上還扛着兩盞一閃一閃的警燈,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惹人注目,亦令騷動的人羣,平靜了不少。
“郝警官!”
楚歌急忙迎上去,“現在什麼情況?”
楚歌是社區裡的大名人,郝警官自然不會不知道他的身份,卻是如實相告。
他們社區派出所,和區分局還有市局仍舊保持着斷斷續續的聯繫,知道正在全城發生的事情。
剛纔那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果然是地底靈脈大爆發引起,在那一瞬間,地底的靈氣濃郁指數,足足提升了二十多倍,即便在過去一年多的靈潮爆發中,這樣的靈氣濃度瞬間暴漲,亦是極其罕見的現象。
更糟糕的是,不知怎麼回事,這次地底靈脈大爆發,卻是震斷了幾十處地下煤氣管道,在全城幾十個位置都引發了管道煤氣大爆炸,令全市的電網,水管,煤氣管道和信息光纜系統,全都陷入癱瘓。
然後,就是瘋狂竄出地面的蟲豸和老鼠。
他們算不上是真正有智慧,有預謀,有強大攻擊力的蟲潮和鼠羣。
但嚇暈幾個膽子比較小的普通市民,擾亂救援秩序,鬧得人心惶惶,並進一步破壞光纜,電纜,煤氣管道和自來水管道,卻是綽綽有餘。
“現在還不知道,這究竟是天災導致的地底蟲豸和老鼠奪路而逃,還是敵對勢力有組織、有預謀的破壞行動。”
郝警官道,“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先維持住秩序,等待救援來臨——放心,移動式通信基站已經在架設當中,應急響應預案也全面啓動,整個東海大區的警方、軍方、紅盔部隊和各大醫院全都行動起來,很快就會趕到的。”
話音未落,楚歌就感到手腕傳來一陣急促的震動。
擡腕一看,液晶屏幕變成了殷紅如血的顏色,閃爍着不詳的光芒。
果然,剛纔出現了一瞬間的信號,楚歌收到來自非常協會的消息,這抹不詳的紅光,代表着最高級別的紅色警報,所有收到信息的會員,都要在第一時間趕去非常協會報道。
一定有大事發生。
“郝警官,這裡就拜託你了,我必須立刻趕到非常協會報道。”
楚歌的目光在郝警官的警用邊三輪上亂掃,“您這兒有什麼趁手的交通工具,可以借我一件使使嗎?”
“放心,這裡就交給我們吧!”
郝警官爽快道,頓了一頓,看穿楚歌的用意,啞然失笑,“不過,這個可不能借給你,說不定我們還要用它來運送老人和傷員呢,再說了,現在外面的街道都被地下煤氣管道大爆炸,炸得亂七八糟,這玩意兒體積這麼大,通過性又不好,小心把你帶溝裡去。
“這樣,你用這個吧!”
郝警官從一名聯防隊員手裡,扶過來一輛強化了越野功能,輪胎也加粗加寬加強的警用自行車。
“行!”
時間緊迫,楚歌也不能挑三揀四,謝過郝警官,又扶着自行車找到曹大爺和許軍他們,讓他們一定安心待在小學操場上,等待救援人員趕到,千萬別貪圖家裡還有什麼值錢東西跑回去拿,萬一被髮了瘋的蟲子和老鼠堵住,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不被咬死也要被嚇死了。
許諾的眼睛有些發紅,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楚歌說,想了想,又不說了,只讓他萬事小心,千萬別不自量力地逞英雄。
楚歌胡亂應了一聲,片腿上車,飛快朝非常協會騎去。
這款警用越野自行車,結構堅固,用料紮實,通過性強,儲物量大,就一個缺點,踩起來比較費力,一般力氣弱點兒的女孩子,遇到溝溝坎坎,上坡路或者爛泥地什麼的,還真踩不動它。
於楚歌而言,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踩着自行車,一路所見的混亂和狼藉,還是讓他的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