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那個時候,春妮竟然出現了!她心裡頭便是無邊的懊惱,她覺得福生就那樣近在咫尺,只稍稍一會功夫,他們便會像水和血般融合在一起……可是現在清香只能坐在自個屋裡頭想象着這未繼續下去的美妙。
福生依然是坐在茅草棚的鋪上,只是臉上躍上的是不自然的微笑,面對着站在他面前的春妮,他心裡按捺不住的惶恐……
“福生,咋了?不舒服?”春妮關切地靠了過來,一隻手也搭在了他的額頭。
“沒事,有些熱了!”福生低頭抹了把汗水笑了笑說道。
“哦,我還以爲你生病了哩?臉色這麼難看的!”春妮說着也靠着他坐下了。
“沒事,今天有些累了,歇會就好了!”福生說道。
“對哩,早些時候睡,”春妮連連點頭說,“福生,你今晚還在這裡睡麼?”
“回屋裡睡吧!”福生沉吟了會說道。
“哦,那好,咱們早些回去。”春妮看了他一眼,替他理了理頭髮憐惜地說道,“你最近都瘦了!”
福生看了她一眼說道:“沒事,咱們回屋吧!”
春妮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簾來,點了點頭說:“嗯呢,回去吧!”
耳邊響起了春妮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聲,福生側過了身子,他閉着眼睛,可他的心裡面依然是一片天明,他睡不着了。
想着剛纔那驚險的一幕,他不由地虛汗淋漓……
清香就那樣香豔異常地站在了自己跟前,他的手觸摸着她胸前的那抹柔軟,心臟砰然跳動……然而就在那個時候,草棚外頭響起了春妮的喊聲:“福生,福生,在裡頭麼?”
幾乎就在同時,兩個人的眼睛同時轉向了門簾處。
福生臉色煞白,似乎都忘記了怎麼開口說話了。
清香立刻整理了衣服,然後深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地消失在門簾外……
“福生,在麼?”春妮又是一聲喊叫。
“在呢,春妮,我來了!”福生這纔想起了迴應。
“趕緊出來,幫我提些東西,累死我了!”春妮嗔怪地說道。
“哎,來了!”
春妮手裡拿着的是他哥那邊捎回來的魚飼料,她走到離鴨棚子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就實在走不動了,這才喊着要福生過去幫着踢過來,要不然她定然就直接進來了。
好在晚上沒有月亮,清香輕盈地就像一隻流鶯般瞬間便消失在黑暗裡頭……
如果正好撞見了?那該是咋樣?福生不敢想!
春妮說,原本今晚上直接就在娘屋裡睡了,他哥帶着嫂子和娃子剛剛從縣裡回來,明兒一早上就走,咋說也要陪陪他們一家三口才是。
“哎,後來想想娃子都那麼的了,好歹也得自個睡一個屋的,我這當姑姑的還不只能讓出屋了!”春妮笑着說道。
“以後要實在不好住,就讓哥嫂在咱屋裡住,我們上爹屋裡睡去也成啊。”福生笑了笑說道。
“哎,沒事,他們在自個屋裡還是睡得慣些!”春妮笑着說道。
福生咧了咧嘴,點了點頭。
“我哥帶的這些魚飼料,清香都要了些去呢?”春妮說道。
“清香?”福生心裡的一根弦被猛地勾了一下,“她要魚料幹啥?”
“她說拿去餵雞。”春妮說道。
“哦。”福生應道。
春妮睡着了,她睡得很恬靜,她對晚上茅棚裡發生的事情她是一無所知的,福生心裡涌起了一陣歉疚,眼前的這個女人對他如此地用心,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愛?
靈水嶺裡頭從來都沒有未懷孕的兒媳婦不參加公婆的葬禮規定的,可是在福生孃的葬禮上卻不見了春妮的身影。
那是出喪的頭兩天晚上,春妮和福生靜靜地坐在了屋裡頭。
“春妮,我想和你說個事!”福生有些猶豫。
“嗯……啥事?”春妮淡淡地問道。
“娘出喪的時候,你就不用去送了。”福生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春妮皺着眉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福生沉吟了會,瞟了她一眼說道:“這是孃的意思!”
翠娥咬了咬嘴脣說道:“嗯呢,我曉得了!我不去。”
福生心如刀絞,可是這是她在彌留之際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說:春妮生不了崽,就不要讓她去送我了,我……我不想福生就這麼斷了後……
福生含着淚點了點頭,他娘就這樣閉了眼,第二天的時候春妮便收拾了東西去了他哥屋裡。
一想到這裡,福生心裡就一陣痠痛,他總覺得自己虧欠春妮太多,儘管春妮不能生娃子,但是福生覺得她依然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也有她的需要。
就像今晚上,如果春妮沒有出來出現的話,他都不曉得自己會做些什麼?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