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生回來了,後天跟着黑着一張臉的徐毛子。
“爹,福生弟沒回來?”翠娥望了望他身後,低聲問道。
“嗯。”徐毛子悶聲應道。
“我上他屋裡瞧去了,人不在哩!”官生接過了腔,他瞪圓着眼鏡跟翠娥說着這些,極力地表現着自己的工作已經做得很到位了。
“嗯,官生,吃飯吧。”翠娥遞了雙筷子給官生。
“爹,你要喝些米湯麼?”翠娥問道。
“不喝了。”徐毛子瞅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
徐毛子語氣冰冷如霜,它生冷地打在了翠娥心頭上。
她瞟了一眼官生:難不成官生跟爹說啥了?這大清早的,爹咋這麼大的火氣呢?感覺都是衝着我來的。哎,這傻男人咋就嘴這麼快了,我不是跟他說了是豺狗追着我的麼?
官生哧溜溜地喝着米湯,卻是很自在的樣子。
翠娥的心裡卻很是不安,她慢慢地往嘴裡扒着飯,低着頭沒敢吭聲,她就像是一隻驚弓之鳥,哪怕徐毛子咳嗽了一聲,她的心裡都要抖上一陣子。
“娘,娘,我要湯,我要湯!”一旁安靜地玩耍的狗蛋突然大聲嚷了起來。
翠娥嚇得,手一軟,筷子從手中滑落,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徐毛子擡了擡眼睛,瞅了她一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聲嘆息,更是讓翠娥覺得六神無主。
她慌忙起身幫狗蛋乘了一碗米湯,又坐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往狗蛋嘴裡喂着米湯,每一勺湯都覺得喂得很是沉重。她覺得徐毛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呢,她感覺後背一陣發涼,涼得似乎都要凍僵了似的。
“翠娥,吃完飯你去蘑菇地裡看看還有多少蘑菇,把好些的都給摘下來。”悶了老半天,徐毛子開腔了。
“爹,把蘑菇摘下來,幹啥?”翠娥驚訝地問道,她的心臟狂跳着。
“他連屋裡都不要了,哪還要得了那些蘑菇。”徐毛子低沉地說道,他的眼神裡沒有剛纔那種冰涼,而是一種悲涼。
翠娥不禁啞然。
她總算明白,徐毛子打進門起就不高興的原因了。
“爹,福生弟出外頭去了?”翠娥還是忍不住細問。
“嗯。”徐毛子點了點頭,煙霧繚繞中,瀰漫着一種悲涼。
“爹,你莫想多了,興許福生弟只是出去辦事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翠娥安慰道,她自個心裡也亂得不行。
“不回來了!”徐毛子望了她一眼,嘆着氣說道,“走就走吧!咱離了他,日子也照樣過!”
福生屋裡的被子疊放整齊,櫃子裡的幾身洗換的衣服也不見了蹤影,牀榻上的幾本蘑菇養殖的書擺放有序。
從福生屋裡出來的時候,翠娥心裡複雜萬分。她的心就像是水裡的毛巾般,怎麼也擰不幹,永遠都是溼漉漉的。
福生是真真切切地離開了靈水嶺了,他就像是一縷煙般,說飄走就飄走,一點徵兆都沒有。
坐在自個屋裡,翠娥便一陣傷神。
原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我放心上的,說啥要是離開靈水嶺那就會帶着我走,呵,我沒指着能有這麼一天,我曉得自個是嫂子,可是他走得竟然能夠這麼“乾淨”!都不跟我說一聲的!翠娥悲涼地想道。
眼淚終究是沒有忍住,悄然滑落了下來。
她手上縫製的一隻鞋墊子,縫了一下午也沒見着有進展。
整個下午,天空很是陰鬱,像極了翠娥的心思,陰陰沉沉的,沒有一絲半點的清亮。
“翠娥,蘑菇地裡去了麼?”徐毛子扛着鋤頭立在了她門口問道。
翠娥連忙低頭拭了拭眼角,起身說道:“去過了!”
“你咋了?”徐毛子狐疑地問道。
“沒啥?眼睛進了只蟲子!”翠娥心慌地說道。
“嗯,”徐毛子應着轉身就要走,他想到了什麼,又停住了腳說道,“官生帶着狗蛋在吊鞦韆,你瞅着點!”
“哎!”翠娥慌忙應道,便放下了手上的鞋墊子,往外頭走。
徐毛子說的“吊鞦韆”其實只是福生在兩顆毛竹子間掛了條繩子,繩子上面擱着個板凳子。福生在屋裡的時候,福生就把狗蛋抱在上頭搖來晃去的,逗他玩。
官生把狗蛋抱在了鞦韆上,正搖晃着。
翠娥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數落道:“官生,以後莫自個把狗蛋放上面,摔着了咋辦?”
“福生弟,也是這樣的啊,也沒讓狗蛋摔着。”官生說道。
翠娥望了他一眼,咬了咬嘴脣說道:“你跟他能一樣?”
“哈哈哈,那哪能一樣啊!官生是官生,福生是福生……”突然身後有人拍着手掌,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