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嬸出去後,屋裡的氣氛越發緊張了起來,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層厚厚的灰塵,直朝翠額的臉上和鼻子上鑽,讓人都有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翠娥,把門關上!”徐毛子臉上凝着霜。
“爹……”翠娥戰戰兢兢地喊道,遲遲沒有邁動步子。
徐毛子這番黑着臉,讓翠娥心裡又一種不祥的預兆:爹不會是要揍官生吧?雖然翠娥聽到花嬸爬上了九英的牀,心裡也是很不舒坦,可是望着牀頭低頭不敢吭聲的官生,她心裡還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把門關上!”徐毛子狠狠地瞪了一眼翠娥厲聲喝道,臉上烏雲迅速聚攏着。
翠娥弱弱地望了他一眼,便挪着碎步將門給掩上了。
屋裡頭頓時暗了不少,一束陽光從天窗上照了下來,讓冰冷的屋子裡有了些暖氣。
翠娥抱着狗蛋坐在了鋪上,撫摸着他的背部,默默不語。
徐毛子瞅了一眼翠娥,冷冷地說道:“翠娥,今天當着你的面,我就來問問官生,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翠娥猛然擡頭望了他一眼,眼神和他觸碰在一塊的時候,她心裡狂跳不已,她嘴上還是說:“爹,官生不是那樣的人!”
徐毛子重重地抽了一口煙,嘆了口氣說道:“翠娥你莫說了,今天我說啥也要問問他,要是他真是做出啥混賬事兒,對不住你,我照樣也饒不了他,不能讓你受了委屈!我們徐家丟不起這人!”他眨了眨眼睛,眼睛裡爬進了一絲哀楚。
翠娥聽徐毛子說這話,就沒有再作聲,只是緊緊地摟着狗蛋勾着頭。
已經有一歲多大的狗蛋越發顯得懂事,剛纔還在牀上嬉鬧着,這回看到爺爺和娘都陰着臉,已不再坑聲了,只是瞪大着眼睛,一會瞅瞅徐毛子,一會又瞅瞅翠娥。
官生縮在了牀鋪當頭,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黑熊般緊緊地把自己“卷”在了一起。
“官生,你真進了九英屋裡麼?”徐毛子聲色俱厲地說道。
官生點着頭說道:“嗯呢。”
“你去那幹麼了?”徐毛子瞅了一眼翠娥,繼續問道。
“九英不……不讓說!”官生吞吞吐吐地說道。
徐毛子心裡似乎有了一絲安慰,他臉上散去了一抹烏雲,不過他還是問道:“花嬸說你上九英的鋪了,有這事麼?”
“有,哦……沒……沒有!”官生語無倫次地說道。
“是有還是沒有?”徐毛子聲音發瑟地說道。
“沒……沒有!”官生這回意念有些堅定。
“官生,你有翠娥這麼好的媳婦,你要是對不住翠娥,我可饒不了你!”徐毛子說道。
“爹,翠娥對我好,九英也對我好……”官生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說九英對你好?!”徐毛子顫聲問道。
翠娥的心裡就像是一張爛草皮般,被人踩了還上百遍。官生說九英也對他好,難道花嬸說的真有這麼回事了。真沒有想到官生這樣的傻男人,也會跑到外頭偷腥。她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羞辱感,這種感覺比她和福生在蘑菇棚裡被清香逮了個正着來得還要強烈!
“嗯呢,她給我花!”官生弱弱地說道。
“花?啥花?”徐毛子神色複雜地說道。
“烏龜花!”官生指着屋子角落裡臉盆架子上隔的臉盆架子說道。
徐毛子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屋角的臉盆裡浮着幾朵鮮紅的花,它們儘管沒有枝椏,但是依然開得嬌豔欲滴。
徐毛子沉着臉說道:“這花都是她給你的!”
“嗯呢!”官生點了點頭,神色竟然變得輕鬆了起來。
“你這蠢崽,屋裡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徐毛子抖着鬍子說道。
“爹,我沒丟臉!”官生似乎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他竟然還直着脖子論起臉來。
“你還嘴硬!”徐毛子嘴上雖然說得狠,但是心裡頭明顯要軟了許多。
官生能說出這麼一句,是他咋也沒有料想到的,他似乎到今天才發現官生還不是那麼傻。他原本不想問官生的,只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畢竟官生能討得着一房媳婦,而且還是翠娥,這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做爹的哪還能揭了自己兒子的短,這要是翠娥一賭氣走了,這讓自己的崽往後的日子還咋過呢。可是這花嬸偏偏當着他和翠娥面說這事,他做公公的也不能當作沒聽見啊,當兒媳婦的難免有想法。所以徐毛子才狠下心來問官生的。
官生若是一口要定沒有,這事情也就結了,可是萬一官生說漏了嘴,這事兒就不曉得該咋收場了!
徐毛子見官生並沒有說出啥不妥當的話,心裡也安慰了不少。
盆子裡那幾朵杜鵑花就算是九英給送的,那也不能不說官生和九英就有事兒啊。徐毛子感覺這個時候“下臺”正是時候,故作嚴肅地說道:“官生,往後莫往九英屋裡跑了,免得招人閒話!”
“爹,九英讓我去的,她說義才哥不在,就要我天天去……”官生傻呆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