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內疚?娥妹……,你這話是啥意思?”徐泉林癡愣愣地問道。
翠娥這一番話比剛纔她落在自個胸前的拳頭的力度明顯要重了許多。他的心猛烈地抖了一下,就像是掛在房樑上頭軟綿綿的繡花枕頭被一記重拳打得搖來晃去。
儘管眼前這個男人的臉色已經褪去了剛纔那股子血氣方剛的熱乎勁兒,這回臉上已經像是被抹上了白麪般慘白慘白的,狐疑的眼神難掩急切。
翠娥倒是沒有急着回答他,她慢慢地整着自己的衣裳,就像是在自個男人面前穿衣服一樣的隨性,她攏了攏頭髮,淡淡地笑着對他說道:“泉林哥,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就讓它過去!”
“娥妹,哥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你能告訴哥麼?”徐泉林壓抑着激動,急切地問道。
“泉林哥,出了這槽檻,今晚上的事情就當啥也沒有發生過!”翠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睛便轉向了槽檻的入口,眼神變得有些飄忽,而捉摸不透。
“娥妹,求求你告訴哥!”徐泉林一把握住翠娥的手,將他放在了自個的胸前,眼睛殷切地注視着她說道。
“泉林哥,我剛纔說的話,你就莫放在心上,當我啥也沒有說過,成麼?”翠娥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她的對錶情冷漠,就像是在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說着和自己不相關的話。
徐泉林緩緩地放下了翠娥的手,深深地勾着頭自責地說道:“娥妹,哥曉得,這一輩子是哥對不住你!當初聽說你要嫁給官生的時候,我也想過來找你,可是那個時候,我該死,我沒有那個勇氣!”徐泉林哽咽着。
“莫說這些了,我現今挺好!我跟官生興許比跟你還強!起碼在靈水嶺裡頭不愁吃不愁穿的!我覺得我過得沒有啥不好!”翠娥說道。
“娥妹!你就不能再給哥一次機會麼?”徐泉林猛然擡頭,燭光下他那清秀而憔悴的臉在淚花的硬襯下,顯得越發得清瘦。
翠娥緊咬着嘴脣,沒有迴應。
徐泉林淚眼婆娑地盯着她,“翹首企盼”着她的應允。
這個可憐的男人此時顯得是那樣的無助,儘管他的眸子裡透着一種決心,可是那也只不過是一種“東山再起”的決心,畢竟他是唯一的走出靈水嶺讀過“長書”的人,他的肚子裡的墨水足足夠大半個靈水嶺裡的男人女人喝上一壺的。徐泉林在村裡搞衛生所那自然也應該是得心應手的事情,可是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此時卻沒有一丁半點決心,畢竟當時是他傷害了她的。
翠娥低頭沉思。
徐泉林懸着的心此時似乎可以稍稍往下放一放。曙光似乎就在前面,翠娥此時明顯沒有之前那般絕情和冷漠了,徐泉林死死地注視着翠娥,他似乎害怕自己一眨眼,原本會答應自己的翠娥會在他眨眼間改變主意……
槽檻裡的蠟燭已經燃得只剩下半截大拇指長度了,火焰似乎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了起來,它東閃西突地舔*殘存的蠟燭,貪婪而暴戾……蠟燭加速燃燒着,槽檻裡的光線驟然暗下來了許多……
可是翠娥卻遲遲還沒有答案。
“娥妹……”徐泉林弱弱地喊了一句,似在試探,又似在催促。
翠娥斂了臉眼皮,看着他堅定地搖了搖頭。
徐泉林眼神又一次變得黯淡了起來,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滴血不止!
“泉林哥,這輩子既然已經這樣了,咱們就莫再想我們在一起的事情了!你再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憑你的能耐,你會越來越好的,會跟從前一樣光彩的。”翠娥淡淡地笑着說道,她沉吟了一會說道,“月月是個好娃子,年紀雖小卻很機靈,長大了,她會孝敬你的!你幫她找個好娘!”
“娥妹,月月是歡喜你的,她想你做她娘,你是曉得的!”徐泉林猛然擡頭,堅定地說道。他就像是快要枯竭的煤油燈般,因爲沾到了一滴煤油般而燃得熱烈了些。
“泉林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翠娥的話明顯地偏離了主線。
“娥妹,難道你不歡喜月月麼?”徐泉林哀傷地問道。
“歡喜……”翠娥應得有些柔,她勾了勾臉頰旁的幾縷頭髮,欲將它們掛在耳邊,可是她掛了兩次纔將頭髮掛在了耳後。
“那你就答應我,嫁給我啊!我會去求毛叔,讓官生離開你。不管要多少錢,我都給他,哪怕是還他一輩子的債!”徐泉林竭斯底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