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翠娥裝了滿滿的一碗米粥,還擱上了幾勺子鹹菜和一個雞蛋,便抱着娃子,拎着竹籃子去了水塘子。
早上的水塘子裡特別的熱鬧,除了嘎嘎直叫的鴨子,連水塘子裡的魚也跟跳舞似的躍出水面來,露出白花花的肚子來。
見着這番喜人的場景,翠娥臉上也舒展着。
她望着水裡翻騰的魚兒,竟然有些入了神。
“嫂子,你來了!”福生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嗯呢,我給你送粥來了。福生弟,你真早哩,都沒有吃飯就直接上水塘子裡來了。”翠娥笑着說道。
“哦,這幾天有些鴨子孵蛋,我就來得早些哩。”福生說道,他從翠娥手中接過了竹籃子說道,“嫂子,真是麻煩你了。我想着棚子里正好還有幾個米粑,早上就這麼吃了算了。”
“麻煩啥啊,嫂子不就是給你送點粥麼,早上吃點熱的,肚子裡也舒坦。”翠娥笑着說道。
“哎,哎,謝了,嫂子!”福生連忙點頭。
“那你吃吧,嫂子回屋裡了!”翠娥說道。
“嗯呢,嫂子,你當心些走。”福生說道。
“嗯呢,曉得了!對了,晌午的飯,你是自個兒回屋了吃,還是我給你送過來哩?”翠娥問道。
“嫂子,我還是回屋裡吃好了。”福生沉吟了會說道。
“那好哩,我回屋了。”翠娥說道。
“嗯呢,嫂子,你慢走。”福生說道。
七八月份的天裡,菜地裡的菜也長得勤。翠娥把娃子哄睡着後,便上了趟集市買了幾兩肉,割了幾把大蒜,晌午的時候弄了碗大蒜炒肉,煎了幾個荷包蛋,還弄了個稠稠的紅薯粉湯。
這紅薯粉湯是靈水嶺裡頭的一道特色湯,早些年鬧饑荒的時候,這要是能喝到這湯,那也算是奔小康了。如今生活越發得好了些,紅薯湯雖說也算不上啥稀罕菜,但是這嶺裡頭的人還是愛弄上這麼一道菜。
要說這道菜做起來還是有些講究的,紅薯粉拌水也要拌得適中:水多了,紅薯粉就成黑乎乎的疙瘩了;水少了,那就是黑乎乎的稀糊湯兒,喝起來也是寡然無味的。再者,就是加韭菜,加醬油,注意火候,這湯的味道就濃郁,粘稠,頗有嚼頭。
翠娥做這道菜是很拿手的,不過她倒是不常做。
“嫂子,這還沒進屋,就聞着一股子香氣兒!”福生剛一落座,就誇讚道。
“呵呵,要是喜歡,就多吃些。”翠娥笑着說道。
“哎!”福生點頭應了聲,便拾起了筷子。
“來,福生弟,要不先喝湯行麼?”翠娥盛着湯說道。
“哎,成!”福生歡喜地接過了翠娥手中的湯,喝了一口說道:“嫂子,這湯可是好久沒有嘗過的哩。嗯,真好喝!”他又連喝了幾口。
“是麼?那你多喝點哩!”翠娥笑意吟吟地問道。
“嗯呢。我當兵的那地是北方,那裡的人都不喝這。”福生說道。
“哦,是麼?那他們都吃啥?”翠娥來了興致。
“吃饃饃了,還有包子啥的,還吃一種煎餅,乾乾的,裡面包着菜,沾着醬吃。”福生說道。
“哦,那還真是不一樣哩。”翠娥說道。
“恩呢,可不是哩,我一開始去那,可不適應哩。”福生說道。
“那可難爲你了。”翠娥皺着眉頭說道,似乎也在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不過過了一陣子,我就啥也吃了,嘿嘿,所以才練成了我現在這樣結實的身板子。”福生笑着說道。
翠娥笑着看他,福生手臂上那一塊塊突起的肌肉,讓人瞅着就覺得有力氣。翠娥看着竟然有些臉紅了,她想起了那天在清香屋裡看到那硬紙殼上的男人,福生結實得就跟那個男人一樣,似乎連鋼筋都能折得斷。
翠娥沒好意思往深裡想,她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是哩,弟可是吃過苦的人哩。弟,多吃點。”
“嗯呢,嫂子你也吃,大蒜真香,嘿嘿。”福生說道,他往一旁忙着吃飯的官生夾了幾塊肉說道,“哥,你也多吃些,好長得壯壯的哩。”
“嘿嘿,好,好,我長得壯壯的!”官生嘿嘿地笑着,嘴角還掛着飯粒兒。
“弟,你自個兒吃吧,別管你哥。”翠娥邊用筷子把官生嘴角的飯粒兒扒拉掉,邊說道。
“嗯呢,嫂子你也趕緊吃。”福生點頭應道。
這頓飯吃得很快活,這讓翠娥心裡也覺得很舒坦。這公公婆婆在一桌子吃飯的時候,翠娥總覺得不自在,所以翠娥都不愛搭腔,就是自顧自地吃飯。
福生給翠娥當兵那陣子的事情,也讓翠娥心裡頭也樂了不少,她的話也多了許多。
翠娥想,福生曉得的東西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