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內牆壁上有一面約莫有兩米高的鏡子,那是翠娥兄弟雲龍賣了今年的花生從集市上買來的,翠娥很喜歡這面鏡子,讓雲龍幫自己給釘在了牆上。
翠娥將那藍花布兒披在了自個兒身上,依着自己的身形兒裹上了一圈,將柔滑的頭髮也從布里面挑了出來,搭在了兩邊的肩膀上。她按着花布圍成的領口,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很是歡喜,
“真俏!”突然官生掀開了簾子,他盯着翠娥,癡癡地笑着說道。
翠娥着實被他嚇了一跳,她趕忙按住了胸口,低聲責怪道:“你幹啥呢?不是叫你在那坐着麼?”
“我想看看,嘿嘿。”官生嬉笑着說道。
“看啥啊,不許看了,快坐回去。”翠娥說道。
“曉得了,曉得了!”官生悻悻地放下了簾子,依依不捨地退了出去。
翠娥捧着蘭花布從簾子裡面走了出來,瞅了一眼官生說道:“官生,今天娘問你啥了麼?”
“沒,沒有。”官生頭搖得像撥浪鼓。
翠娥愣了一會,便徑直往衣櫃走去,將花布塞進了裡面。
她重新走回了鏡子前,整理起衣服來,她細心地梳理着頭髮,將頭髮盤成一個髮髻束在了腦後。這都春天了,她換上了件單薄些的紅色翠花外衣,下面穿着青布褲子,纖細的身子在鏡子裡映了出來,俏得如水中的水草般生動。
官生愣愣地看着翠娥,他焦躁地開始坐不住了。
他急促地走到了翠娥地身後,一把將她抱住,臉緊緊地側貼着翠娥的後背,兩隻手則在她那豐滿的胸脯上胡亂地摩搓着,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響。
“你幹啥啊?你快鬆手哩。”翠娥慌得重重地拍打着他的手。
“不鬆,就是不鬆!”官生嘴裡喊着,兩隻手卻摟得越發得緊了,直摟得高高的山丘塌了半沓子方。
“給我鬆手哩。”翠娥急得拍着他的手。
可是官生壓根就不聽她的叫喊,他原本就身強力壯。翠娥這一叫喚,他倒是越發得摟得緊了,直摟得翠娥有些透不過氣了。
“官生,你給我鬆手了,要不我可不理你了。”翠娥生氣地說道。
“曉得了,我鬆手就是了。”官生連忙鬆了手,笑着看着翠娥。
翠娥連忙扯好了衣服,拍了拍褲腿說道:“官生,以後不許你這樣了,曉得麼?”
“我就是想抱抱,不成麼?”官生連忙斂住了笑,委屈地說道。
“不成!”翠娥咬了咬嘴脣,堅決地說道。
官生黯然地低着頭,便沒有再吭聲,屋裡變得安靜了起來。
“咋個就不能抱呢?”突然屋外響起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翠娥驚得站了起來,官生也慌張地盯着門口。
“自個兒的媳婦還抱不得,這是哪門子王法給定的了?官生是缺胳膊了還是少腿了,啊,還碰不得自己的媳婦?我們徐家待你也不薄吧,啊!我家官生好歹也是帶把的,你這麼糟踐他,這安的啥子心哩?”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直聽得翠娥不敢吭聲。
這叫嚷的正是翠娥婆婆徐毛子媳婦,這個平日裡做事就張揚的女人,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娘,你這嚷嚷啥呢?這要是讓別人聽見了,看你臉往哪裡擱!也不怕人家閒話的!”徐毛子急切地說道。
“咱們費着心思讓她過好日子的,她就這樣對咱們徐家,啊,你說這安的啥子心?啊!欺負官生老實。啊!自己的媳婦還抱不得的,我們徐家娶你那也是八擡大轎給擡回來的,這也沒少你老王家一分錢,這回還擺上譜來了!”徐毛子媳婦罵罵咧咧的,倒是有欲演欲烈的勢頭。
“你趕緊給我回屋去!嚷嚷啥呢啊,讓人聽見了,好聽是吧?我丟不起那個人!”徐毛子有些激動了。
屋外的聲音戛然而止,翠娥黑着臉,一聲不吭地坐在了牀沿上,官生愣着神不知所措。
春天了,白天也變得越發得長了起來。屋外還亮堂着,徐毛子家就開始吃晚飯了。不過今日他家的屋頂上遲遲沒有飄出煙。
徐毛子媳婦鬧病了,一下午躺在牀上沒有起來。
翠娥打完了豬食回來,已經黑了天。她揣着籃子低着頭走過了公公婆婆的屋,聽到裡面有人說話。
依照她的直覺,她知道是官生在裡面,她沒有進去,直接進了竈房裡(竈房:廚房)。
翠娥在竈臺忙上忙下,開始伺弄晚飯。竈臺上鍋裡煮着飯,飄着米粒的香氣味,一直飄到屋外,靈水嶺的上空……香氣兒飄渺着,無根無基,像極了翠娥的心窩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