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悄然躲在那一處高樓的廢墟之中,靜靜地看着這一場夏州巔峰強者之間的對話。尤其是那獨孤棲木,更加讓他感到震驚。
一出場天地變色,風雪交加,這隻有能夠掌控天地之力的大能者才能做到。就連那紫薇宮三宮主南宮平都爲之震驚。
不過李輝心中更爲震驚的則是雲暮的實力,他二人此時躲在此處,雲暮只是簡單佈下數道禁制,便令在場的兩大渡劫修士無法發現。
而此時無論是紫薇城還是逆薇盟一方的修士,全都停止了鬥法,各自仰望着天空中的南宮平和獨孤棲木。甚至那些元嬰修士也都肅立一旁,雙方均都明白,此時局勢的變化盡在這兩人身上,這些低階修士根本插不上手。
兩人一出場,便各自暗中出手,令雙方各自有數千低階修士損傷,表面上看勢均力敵,但事實上,那獨孤棲木的手段卻是更加驚人。
南宮平凝視着這對面冷漠而又無情,似乎整個世界在他眼中並不存在的男子,心中大爲忌憚。
方纔獨孤棲木那一出手,分明是動用了幾分法則之力,這才能將數千修士瞬間冰封滅殺,這種對於法則之力的掌控,他自問無法做到如此精純和舉重若輕。
南宮平淡淡開口道:“原來是翼狼城獨孤家的大能者至此,紫薇宮數千年來坐鎮着夏州,更是一直深居簡出,鮮少干涉夏州事務,與屬下諸城也都相安無事,並無專橫之舉,與你們獨孤家,還有那天湖樓家,俱都秋毫無犯,而今日你兩家卻是集數十萬之衆,攻入紫薇城中,尊駕更是親身至此,是想要將我紫薇宮抹殺,獨霸這夏州之地?”
南宮平看似語氣平淡,卻是暗含着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更點名紫薇宮這些年來並非專橫夏州,反而是深居簡出,安居一隅,其意自然是指獨孤家和樓家此次造反,圖謀的是這夏州霸主的地位了。
獨孤棲木那空洞而無情的眼神中,並無絲毫變化,緩緩開口道:“我對誰是這夏州之主,並不感興趣,無論是你紫薇宮還是樓家,或者是我獨孤家,我都無所謂。”
南宮平一怔,獨孤棲木這回答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略一沉吟道:“那麼閣下今日駕臨此地卻是爲何?既無稱霸夏州之心,何不帶你獨孤家的人迴歸翼狼城之地,如果嫌地盤不夠,紫薇宮願再將三城之地予你獨孤家統領。”
此言一出,所有的修士心中都暗自在思量。
夏州之亂,已然十年,這十年來無數的修士在大戰之中隕落身死,但以獨孤家和樓家聯合,加上其他無數大小門派勢力的力量,也僅僅只是佔據了夏州的小半之地。
何況,這十年間,紫薇宮從未真正出手,而今天一出手,便是一名渡劫期修士。這南宮平以渡劫期的修爲,卻只是紫薇宮的三宮主,那麼大宮主、二宮主又是何等的修爲,更何況安知不會出現四宮主、五宮主。
逆薇盟修士征戰十年,其實也都有些厭倦了這種生活,只是身在其中,無力退出而已。
此刻見識到紫薇宮的實力,又聽到這紫薇宮三宮主親口說出要將夏州三城之地給予獨孤家,不少修士已然有些意動,想要答應下這條件來。
畢竟紫薇宮明顯未出全力,如果勉力一戰,勝負之數尚未可知,倘若敗了,必然招到紫薇宮瘋狂的反撲和剿殺。
所謂成王敗寇,而如果此時答應紫薇宮的條件,未嘗不是一個全身而退的好機會。
不過此時這些低階修士心中想歸想,既然有獨孤棲木在此,自然輪不到他們拿主意,一切就看這位獨孤家的老祖會如何決斷。
一時間,所有修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兩人身上,夏州日後走勢,便有這兩人一言而決。
聽到南宮平的話,獨孤棲木那冷漠而無情的眼眸動了一動,似乎在看着遠方,又似乎在沉思。
許久之後,這如同冰雪所化,冷漠無情的男子臉上似乎竟然泛過一絲溫暖的笑意,彷彿在凝望着自己的情人一般。只是這溫存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冷漠與哀傷,天空中的風雪更加大了,狂暴地從這男子周圍席捲而過,彷彿要將整個世界凍結。
良久後,獨孤棲木嘴脣微微一動,平靜而又堅決地說道:“我說過,我對稱霸夏州之類的,不感興趣,莫說三城之地,便是將整個夏州之地給我,也不稀罕,我要的,只是將你紫薇宮毀滅,從這天地之間徹底抹除。”
我要的只是將你紫薇宮毀滅,從這天地之間抹除!
這是何等的霸氣,這是何等的殺氣!
獨孤棲木聲音並不高,但這句話卻如驚雷一般在所有修士心中炸響。
紫薇宮何等勢力,雄霸夏州無數年,底蘊深藏,這獨孤棲木竟然放言要將紫薇宮從天地之間抹除!
即便是逆薇盟這一邊的修士,都覺得這口氣有些大了,但這男子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便宛如說要踩死一隻螞蟻一般。
南宮平臉色一變,明白今日恐怕此事難以善了。本來紫薇宮高層也清楚,此番要將逆薇盟完全剿殺,已然是不可能的,而紫薇宮這些年隱世不出,對於這等世俗權力,也看的淡了一些,明白對方所求,不過是多佔據些地盤而已,那麼給他們一些便是。
即使獨霸夏州,勞心勞力,所得到的也未必就很多,修真之人,追求的還是能夠有朝一日渡劫成仙,這些紅塵權勢,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但此刻此人竟說要將紫薇宮從天地間抹除,這便是無解的深仇大恨。
南宮平沉着臉冷冷道:“紫薇宮與閣下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我等修道之人,所求不過是成就大道,超脫於天地之間,閣下卻緣何來的這般怨恨?”
獨孤棲木臉色動了動,空洞的雙眼看向遠方,許久之後,臉上泛起一絲哀傷,出聲道:“成就大道?超脫於天地?”臉上竟然泛過一絲自嘲,“我要那做什麼呢。”
之後緩緩轉頭直視着那南宮平:“紫薇宮與我之間,正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此生所求,不過是要將紫薇宮踏平,以償我平生之恨!”
南宮平臉色漸漸恢復,冷然道:“我不知閣下爲何對我紫薇宮有如此大的怨氣,但紫薇宮傳承無數代,也不是你想滅就能滅得了的!既然閣下如此不知進退,那本座也只有奉陪一二了!”
獨孤棲木看着南宮平,並沒有憤怒或者其他的表情,眼中依舊一片空洞死寂。
“那時候我只是獨孤家一個旁支子弟,資質平平,只是喜歡研究一些傀儡之術,在族中籍籍無名,而她卻是直系子弟,天縱之資,被整個家族悉心培養,視作下一代的族長人選。”
獨孤棲木竟然緩緩開口,講述起了一段往事,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顯然這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此刻所有修士包括那南宮平,卻都靜靜聽着,都明白在這男子的話語背後,必然有着一場驚天的隱秘。
“後來她果真不負衆望,一步步修煉,築基,結丹,但卻沒有繼承族長之位,依舊在苦苦修行,以期能成就大道,族中自然也對她百般支持,後來她結成元嬰,卻依舊每日在苦修之中度過,數百年不曾離開翼狼城。”
逆薇盟這一邊,所有的元嬰修士全都看向了獨孤家那幾名元嬰修士,想從他們臉上找到一些與此事有關的答案。
而那獨孤亮和其他數人,卻都靜靜地聆聽着這獨孤棲木的講述,臉上凝重。
獨孤棲木繼續道:“她容顏傾城,又天資高絕,族中不知有多少英才子弟想要與她結成道侶,卻都被她拒絕,所有人都以爲她是一心追求大道,心無旁騖,卻沒有人知道,她做這一切,都不過只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夠與我這個籍籍無名的旁系子弟在一起。”
說道這裡,男子的臉上有微笑綻放,只是一剎那,卻如同所有的冰雪全都融化。
“甚至我這個天資平平的旁系子弟,也在她的暗中幫助之下,結成金丹,有望凝結元嬰,我的心中也燃起一絲渴望,希望能夠與她一起相伴,永不分離。”
說道這裡,獨孤棲木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意,天地之間風雪驟然變大,所有人都感到一絲寒意襲來。
“但是就在那天,這一切便全部成爲幻影,她竟然遭到八名元嬰修士的圍攻,在翼狼城中被圍殺,就連元嬰也不曾逃脫,神魂俱滅!”
說道這裡獨孤棲木的眼中有黑芒閃過,如刀鋒一般凌厲,又充滿無盡的哀傷和悲痛。
“我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着,卻無能爲力,那一日要不是她偷偷出來與我相會,又豈會落單,給人偷襲的機會!”
“多麼可笑,那出手的八人,竟然只是你紫薇宮認爲她是獨孤家當時唯一有希望突破至渡劫期之人,爲了保住你紫薇宮霸主地位,便不惜出動八名元嬰修士將她圍殺!”
男子的頭髮驀然之間狂舞起來,在這漫天冰雪之中,如同一頭怒獅一般。
“那八人將她滅殺之後,也發現了躲在一旁的我,本來有人要出手滅口,但另外一人卻說道,留下這廢物的性命,正好傳話與那獨孤家,讓他們收斂一些!”
男子嘴上泛起一絲苦笑,眼中卻是無盡的悲傷:“你們擔心霸主地位不穩,你們要防患於未然,你們要敲山震虎,而她,卻只是簡單地想要和我在一起啊!”
場中人人摒住呼吸,都被這背後的故事所震動,誰也想不到背後竟然有這樣一段秘辛,而那南宮平臉上毫無異色。
紫薇宮這些年來,的確暗中剪除不少有潛力的修士,這些事,獨孤家與樓家並不是不知,只是無能爲力罷了。
“那日我本想與她一同赴死,卻明白我死了,不過是背情怯懦之人,只有活着,剷平紫薇宮,才能真正對得起她!”
獨孤棲木目光如刀一般掃過對面:“當日那八人的容貌氣息,個個如刀一般刻在我的心底,我苦修數百年,終於有報仇之力,而那八人之中,卻有兩人已然壽元耗盡死去,另外六人,已然有三人死在這場大戰之中,還有三人,今日卻在此處!”
南宮平身後,有三名紫薇城元嬰修士臉色驀然一變。
ps:今日大封,多謝大家捧場。最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突破一些。速度有點慢,但每個字我都在用心,希望大家能理解。接下來會加快速度的。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