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一怔:“你還有什麼條件?”
嫺貴妃垂眸,悠閒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她的指甲又養長了一分。
這世上人的身份啊,便看這指甲的長短,便能分出個高低貴賤。身爲貴者,不必徒手勞碌,故此這指甲才能養得長。她現如今,身份又是不同了,故此這指甲便也怎麼着都該跟着再養長一分纔好。
純貴妃這會子的語氣,已經明擺着了。她們兩個從潛邸鬥到如今,純貴妃那一回的語氣,能有這回這麼謙恭馴順的?她便越發明白,這後宮衆人不管甘心還是不甘心,卻也都跟她自己一樣,都是知道這個中宮之位遲早是她的。所以這會子,不管是誰,都不敢不俯首帖耳了。
這就是皇后之位的奇妙之處,這也就是她爲什麼要拼了命,也要當上皇后的原因。
她越想越是歡喜,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蘇婉柔,你從前與我聯手過好幾回,後來卻都掰了。我瞧着你後來與令妃倒是走的越來越近……我呢,就是與那蹄子犯衝,她今兒怎麼一句一句地頂撞我,你也都聽見了。我如今都到了這個地位,她還敢與我這樣頂撞,那就別怪我狠心。從今往後,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故此啊,在我跟她之中,你得選一個。我沒興趣擡舉一個跟那個蹄子一天到晚眉來眼去的嬪妃的孩子!”
純貴妃心上便又如同被搗了一拳。
若是擱在幾年前,她能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嫺貴妃。可是這幾年,在最艱難的時光裡,整個後宮裡唯有令妃一個是真心疼愛她的四公主。這些情分她沒辦法當成沒發生過。
她垂下頭去,心下絞痛。
兒子是骨肉,女兒何嘗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爲了兒子,就不得不選擇嫺貴妃;那若絕了與令妃之間的情誼,她可憐的小女兒呢,從此後還有誰肯關心?
嫺貴妃瞟着純貴妃,純貴妃的爲難她半點都沒錯過。
如今的嫺貴妃自己,雖說性子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舅),可是年歲的不同、身份的不同,外加皇上這幾年的請敲碎打,也終是有了些長進。
進退、轉圜的維度更大了些。
她便笑:“我知道你爲難,更明白你是爲了四公主。爲人母的心啊,我雖然沒生養過,不過也能體諒。不如這樣,那我就不爲難你了……你不必非要跟令妃撕破了臉,你該跟她怎麼來往還怎麼來往,只要你的心是在我這兒,就夠了。”
純貴妃心下不見輕鬆,反倒咯噔一聲。
“你是讓我當你的眼線、內應?”
嫺貴妃聳了聳肩:“其實,倒也未必。我跟她之間,當真有什麼好爭的呢?憑她的出身、位分,她跟我爭不了皇后之位;我跟她又都沒有孩子,論爭太子之位,也犯不上。”
“我現在跟她,充其量不過是鬥幾句嘴。這個份兒上,也自用不着你當什麼眼線和內應。我不過呢,是做個預防罷了。”
“如果她將來命好,會爭到更高的位分,你才用得上。不過話又說回來,有皇太后壓着呢,她怕是也沒機會爭取更高的位分了,那我就用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