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誰敢不低頭?
況且這是正宮皇后的屋檐,輕易便可決定一個皇家庶子的命運呢。
瞟着純貴妃黯然離去的背影,嫺貴妃坐在肩輿之上,愉快地勾起了脣角。
“走吧,事兒辦完了,咱們也回宮歇着去。”
不就是鬥幾句嘴麼,什麼輸贏的,她當真都不在乎。總歸從此之後整個後宮,便都要跪伏在她腳下,這後宮裡所有的人,都要任憑她驅馳!
這纔是真正的勝利,她纔是真正的贏家!
回到宮中坐下喝茶,塔娜小心問:“主子當真決定了,將來要擡舉純貴妃的孩子?”
嫺貴妃冷笑一聲:“擡舉她的孩子?她當我真的不想自己生了麼?雖然我今年三十一了,可是令妃那蹄子不是也說麼,孝賢皇后、嘉妃她們三十四了還能生,我憑什麼就不能生了?”
“這個天下,我自然還是留給自己孩子的!除非當真證明我不能生,纔會去考慮旁人的孩子!”
塔娜也是點頭,悄聲問:“……那,大阿哥呢?”
大阿哥永璜這陣子請安越發殷勤了,甚至在請安的箋表裡已經開始出現了“額娘”的稱呼。
嫺貴妃擡手撫了撫額角:“他呢,自然還是要留着的。總歸是大阿哥,無嫡自然立長。況且他那兩個福晉的肚子也都爭氣,連着生下兩個皇孫來,說不定皇上爲了這江山穩妥有繼,就選了他呢。”
“況且大阿哥的額娘是哲憫皇貴妃,身份也夠了,而且總比那幫子漢女、高麗包衣出身的要強。若論穩妥,自然是大阿哥。”
塔娜垂下頭去:“那純貴妃……”
嫺貴妃輕哼而笑:“給她畫個餅罷了。信與不信,最終能不能用來充飢,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這些年與本宮時叛時合,腳上的泡便都是她自己走的,怨不得人!”
穎貴人安頓下來,皇帝終於下旨,帶領後宮衆人,赴圓明園消暑。
圓明園自然是每年都來的地方,人人都不陌生。園林依舊,只是人換了新舊。
孝賢皇后從此再也無法出現在此處,而穎貴人、那貴人、林貴人三位則是初來乍到。
這一回皇太后雖說也跟着出了宮,卻沒進圓明園,而是直接被皇帝送去了暢春園。
皇帝給出的理由也是現成的,因爲從前皇太后在圓明園裡,一向是與孝賢皇后同住在“長春仙館”裡,方便皇后日夜照顧皇太后。這回孝賢皇后不在了,皇帝說擔心皇太后“睹物思人”。
婉兮與一衆嬪妃依舊是同住“天地一家春”,可是婉兮還沒等解開包袱,便見一個臉生的小太監急急忙忙來報:“奴才回令主子,奴才是‘九洲清晏’伺候的孫玉清。皇上叫奴才來知會令主子一聲兒,今兒不用急着拆包袱,稍後皇上還要帶令主子起駕別去。”
婉兮面上便一紅,已是點頭含笑:“孫玉清,我今兒記住你了。多謝你跑這一趟。”
孫玉清年歲尚小,倒隱約有當年剛見毛團兒時候的感覺。
孫玉清忙跪倒:“能伺候令主子,是奴才三生的福分。”
婉兮含笑點頭:“你快去吧,回皇上,就說我這就預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