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傳完了旨,又回來打千兒。
“奴才已經傳完了旨意,還得將這旨意傳諭給內務府知道。奴才請皇后主子示下,不知皇后主子是否還有懿旨?”
那拉氏抿緊嘴脣,高高揚起下頜。
“李玉,別告訴本宮,這大年初二,皇上是獨獨進封了林貴人一個兒!”
李玉便賠笑,“哪兒能呢?皇上廣有六宮,皇上一向是雨露均沾,單獨進封一向都是罕見的事兒……皇上登基十六年來,一共也沒幾宗。”
那拉氏緊咬牙關。
這話她當然知道!
孝賢皇后崩逝,喪儀看着那麼大陣仗,可是皇上還是大封六宮;而她自己呢,晉位攝六宮事皇貴妃那天,皇上偏也一同封了個嘉貴妃!
皇上雨露均沾,對這宮裡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
若非要說特別,不過是當年令妃忽然就直接初封爲貴人那一回!
那拉氏強按下不滿,眯眼盯住李玉,“說吧,還有誰?皇上不是還說了,要進封嬪位以上麼?”
那拉氏死死攥住掌心的金剛十八子。那金剛菩提的八條脊,硌得她掌心生疼。
難道是舒妃?果然是舒妃?!
舒妃有了孩子,本就應該進封;況且皇上不能帶着舒妃一同南巡,便是出於安慰,這會子說不定也會進封了舒妃吧?
可是貴妃位上已經有兩個貴妃,那皇上要進舒妃爲什麼位分?
——天殺的,該不會當真是直接跳過貴妃,晉位爲皇貴妃吧?
李玉略作沉吟。
便是這略作沉吟反倒扎得那拉氏心裡更疼!
她是正宮皇后,皇上大年初二進封后宮,她昨晚即便宿在養心殿東耳房裡,可是她竟然對此毫無準備!
好在李玉只是略一沉吟,隨即恭敬跪奏,“回皇后主子,進封傳旨,在宮中亦是尊卑有序。奴才最後一個纔來給林貴人傳旨,前面的主位已經接過旨意了,故此奴才這會子便是奏明皇后主子,也不爲過。”
那拉氏咬牙切齒,“李玉!你不必與本宮說這些。本宮是正宮皇后,你便是提前將皇上的旨意說與本宮,也不算你錯!更何況你已經傳完了旨,還解釋這些做什麼!”
李玉忙叩頭謝罪,“老奴年歲大了,腦筋糊塗了。皇后主子萬萬恕罪。”
那拉氏細目圓睜,“還不說?!”
李玉這纔不慌不忙答,“……皇上晉陸貴人爲嬪,賜封號爲‘慶’;晉穎貴人爲嬪。命該部察例具奏,欽此。”
那拉氏長舒一口氣,卻也同時倒退兩步。
長舒一口氣,自然是因爲她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舒妃別說沒直接晉位爲她最擔心的皇貴妃,便連貴妃都沒晉成。
甚至,皇上既然進封后宮,卻偏偏落下了因有了皇嗣,最應該晉位的舒妃去……
皇上怎麼會“忘了”?皇上是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吧!
這念頭叫她心內狂喜!
可是……皇上怎麼會莫名其妙進封了陸語琴?!
穎嬪倒也罷了,終究家世顯赫,皇上這會子關注準噶爾,那出自蒙古八旗的穎嬪便自該受到重視;可是這個陸語琴呢,一沒孩子,二隻是個江南漢女,她憑什麼也熬到今天,晉位爲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