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這一顆心終於放下,不由俏皮心起。
上前一把抱住皇帝手臂,“……真是奴才的好皇上!”
皇帝不由挑眉,側眸望她,忍不住笑起。
“貧嘴!”
婉兮指着自己的嘴,“皇上是說,奴才的嘴好窮麼?那皇上快賞奴才一塊金子,叫奴才將這滿嘴的牙都包上赤金去!”
皇帝惱得直甩手,“去!一想到你滿嘴裡都是金牙的模樣兒,爺都牙磣!”
婉兮大笑,將方纔那一段子惆悵都給拋了開去。
婉兮笑罷,仰頭認真望住皇帝,“……實則看皇上遣官去祭岳飛、于謙,並賜下御筆匾額去,奴才便知道皇上的心量,遠非常人可比。”
皇帝御筆賜岳飛祠“偉烈純忠”,御筆賜于謙祠“丹心抗節”。內裡全然不見皇帝身爲滿人的半點偏見去,只見一代帝王對忠臣良將的愛惜之意。
皇帝輕哼一聲,卻是盯着她瞧,“……爺不說你貧嘴,卻倒要問你那兜兜兒是怎麼回事?”
皇上怎又提那兜兜兒?他猜中了,她也該給的都給了,不欠什麼了啊。
婉兮下意識扭了身兒,手都端到中路來,險些下意識按住擋着。
“……爺又提這個作甚?奴才的兜兜兒,怎了?”
皇帝卻是輕嘆一聲,“那內裡,倒有一塊縫補過的。”
婉兮微微一愣,垂首做了個鬼臉去。
原來皇上那一刻,沒光顧了捧住那兩手月光,還留意到了她那飄落在地的兜兜兒去。
婉兮只淡淡一笑,“沒事啊。只是有塊磨毛了,奴才加了兩針而已。”
皇帝輕哼一聲,“本也沒什麼,若是針線上的人來縫,針腳壓得好的話,爺還摸不出來呢……可是你自己的針線的功夫,嘖嘖,簡直是在裡頭縫出一條楊揦子來。”
“你那麼襯裡、貼身穿着,不硌得慌?”
婉兮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妃位,位分下內管領裡有六十六名針線上的婦人呢。可是她因是這樣貼身的衣裳,便沒好意思送出去縫補去,連玉葉她們都沒好意思用,就自己給隨便縫縫罷了。
皇帝輕哼,“便是破了,好歹也是爺的妃位,怎至於還要自己縫補了?雖說從孝賢的時候,便號召六宮節儉,可也分什麼,不至於這麼點小事兒還捨不得去!”
“你在妃位,年例銀子也有三百兩,連這個也捨不得了?”
婉兮垂首,只嘿嘿傻笑,卻並不說話。
皇帝便反倒長眉更是扭結,雖是扭過頭去,卻還是伸手過來,攥住了她的手。
“傻丫頭!——你不說自己的事兒也罷,那你倒要好好跟爺說說,慶嬪那一身從上到下的光彩照人,是哪兒來的?”
“她剛進封嬪位,預備這些衣裳怎麼也得幾個月,那時候她還是貴人,年例銀子不過一百兩。她拿什麼置辦這一身兒去?”
“她在貴人位分的時候兒,也沒有禮部給置辦的冠服;雖說起駕之前進封爲嬪了,可是禮部還沒來得及製備嬪妃的冠服去。更何況她這一身都是漢家衣裳……她這銀子,從哪兒來的?”
婉兮扭身子,“奴才哪兒知道。”
皇帝忍不住狠狠掐她一把,“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