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是驕矜地長眉輕揚,“爲什麼?哪兒有那麼多爲什麼啊~”
“只不過是這麼點子小事兒,犯不上叫皇后勞神;嘉貴妃有了孩子,不宜勞累;純貴妃自己又要避嫌……故此才下降到了妃位,由你來辦。”
婉兮垂首輕笑,“既如此,那奴才就更不着急,索性拖着辦了。”
皇帝眯起眼來,“你敢怠工?”
婉兮聳肩,“總歸看皇上的態度,也是不着急的。”
皇帝眯眼凝視婉兮良久,便也鬆了口氣,閒適地向後靠在迎枕上去。
“隨你。這事兒總歸是純貴妃宮裡的,你若辦起來倒也不方便,故此多用些時日,誰都能體諒。只是你終究要給一個答案。就算爺不着急,她家人還等着蓋棺論定呢。”
婉兮歪頭瞟住皇帝,“奴才心裡有數。”
瞧她眉眼盈盈的模樣,皇帝這才放下心來,將她拖回懷裡來,“……爺就是要讓你心裡有數!”
兩人滾在一起,膩歪了好一會子,婉兮忍不住“吃吃”直笑。
皇帝便去咬她的嘴,將她困在懷裡,甩過他自己的辮子來,用那辮梢兒撓她的胳肢窩。
婉兮笑得花枝亂顫,一個勁兒求饒。
皇帝便哼了一聲,“壞笑什麼呢?趕緊說!”
婉兮伏在他膝頭,妙眸輕轉,“奴才在想……皇上可真壞。在皇后宮裡,明明說‘好事成雙’,卻將一件說成是嘉貴妃有喜,將第二件事說成是擇定四額駙……明明舒妃還在那站着呢,明明舒妃剛誕下十阿哥,皇上竟然不把這件事給算進去。”
“皇上這樣兒,叫舒妃今晚如何好受了去?十阿哥的平安降生,難道不是喜事麼?”
皇帝掐了婉兮鼻尖一把。微微仰頭,斜望住牀榻邊那一人多高的琺琅彩鎏金燈盞籃。那籃子白日裡可盛放鮮果,如香椽、佛手一類,叫這室內生香,且避蚊蟲;夜晚點燃,又是燈罩,燈火的熱氣更能將鮮果的香味催發,叫夜晚間蚊子不敢進來驚擾。
“十阿哥是朕的孩子,他的降生自然是喜事。”皇帝微微一頓,垂眸凝注婉兮,“……雖是喜事,卻未必是好事。”
婉兮便也會意,輕輕翻了個身,伸手握住皇帝的手。
從前因爲舒妃遇喜,她曾有心結;還因爲這事兒跟玉壺的事情趕在一起,叫她生了那樣一場病去。可是這會子全都融會貫通了,再回頭想過去,心上已然通順瞭然。
她用自己的臉頰貼了貼皇帝的手,“……爺,奴才都明白了。”
皇帝輕哼一聲,將她扯回來,又抱進懷裡去,“這次秋獮,你說帶不帶舒妃去?”
婉兮也是意外,忙一捂臉,“爺聖心獨斷就是,怎麼問奴才呀?”
皇帝聳肩,“……爺該給她的,已經給了。至於以後,還要不要再給她什麼,便都聽你的。”
他攥住她的肩,不准她逃開。
“這也是我,虧欠你的。”
婉兮臉頰登時滾燙,心下已是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她垂首細細想了想,“……嘉貴妃剛遇喜,不宜勞動,嘉貴妃自然是不去的。那便還是叫舒妃也去吧,人多才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