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織造的玄機,雖然對於從小在吉林輝發城長大的那拉氏來說是難以分清內里奧妙的,可卻怎麼都瞞不過緞庫人的眼睛。每年三織造呈進的綾羅綢緞,便都是由緞庫的人掌眼、驗等的,他們什麼沒見過,但凡是織造出來的,他們沒有認不出的。
若當真叫緞庫的人來瞧過了,哥哥怕是沒跑兒了。
婉兮只得服軟,趕緊求饒,“爺……奴才說,還不中麼?”
這是這回南巡,在山東過境的時候,婉兮跟當地人學來的話。她喜歡學方言,一來覺得有趣,二來方言更能體現出大清江山幅員遼闊。故此她有那麼幾天她連續天天都滿嘴“中不中”的。
待得回到宮裡,更因爲德保也是從山東學政任上回來,玉蕤也發現她阿瑪這冷不丁一回來,愛說“中不中”的。婉兮便帶頭在永壽宮裡,跟玉蕤一天到晚說這個玩兒。
這會子一着急,竟然把這個給帶出來了。
皇帝也被逗樂了,便用更加字正腔圓的山東口音回了一聲,“中~”
婉兮也是意外,兩人相視而笑。
兩人四目相投,吃吃笑夠了,皇帝這纔將玉兔兒爺懟到她面前去。
“趕緊說!”
婉兮咬了咬嘴脣,低垂下頭去,小心翼翼將那玉兔兒爺前片兒的官袍,一點一點給揭開了。
“還能揭開?”
因那官袍上還叫婉兮特地給畫了補子、海水江崖的下襬花紋,故此連皇帝也沒留神那衣服前片兒上還留着細細的一道縫兒,可以將前片兒給揭開的。
婉兮點頭,“一般的麪人兒捏好了,曬乾了,就都硬了,揭不開了。奴才做的時候,動了一點小心眼兒,在這衣服前片兒的麪粉裡,襯了一層麻布。這樣麪粉乾的時候,就都幹在麻布上,沒有跟後面的麪粉幹成一個硬塊兒去。”
皇帝輕哼一聲,“越聽越是故意的,越聽就越確認是早就計劃好的~回頭我得親自將這玉兔兒爺四處都剝剝看看,是不是整件衣裳都能扒光的。”
婉兮忍不住笑,吐了吐舌,“就算能襯麻布,也不能整個兒都是啊。也就只能這麼一小片兒,不然就都不成形兒了!”
手上已是小心翼翼將那官袍的前片兒給撩開了……
皇帝也忍不住壞笑着湊過來看。
皇帝的下巴頦兒就抵在婉兮肩頭,他的呼吸就吞吐在婉兮腮幫兒上。這樣地近,逃無可逃。
婉兮便小心吸一口氣,“……爺先答應我,待會兒不管看見什麼、發生什麼,爺也不許再罰奴才了。”
皇帝聳聳肩,“總之這會子先揭曉答案最要緊。我都被你吊了一個晚上了,快說快說!”
婉兮便紅了臉,朝那衣服裡一指。
“……在那兒呢。”
皇帝一眯眼,“什麼在那兒呢?”
婉兮臉紅如霞,“……棒槌。”
饒是皇帝,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回神,已是大笑着將婉兮揉進懷中。
“好啊,你個小蹄子!”
婉兮紅了臉,“……爺自己瞧,它那形狀,是不是個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