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起駕之後幾日之內就是元宵佳節,故此皇帝這幾日的行程安排都略緩。
皇帝在紫泉行宮,召扈蹕儒臣以觀燈聯句;又在趙北口行宮,親爲皇太后侍宴,賜宴扈從的王公大臣和直隸官員。
隨駕的後宮,便也得時常見面。
隨行後宮一共就六人,皇后那拉氏還侍奉在皇太后身邊,跟隨的是皇太后的車駕,故此其餘五人自然是一處相處着。
這五人裡,除了婉兮之外,另外還有純貴妃、語琴和穎嬪。
她們四人自是親厚。且因爲這會子婉兮是雙身子,故此那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陪着、扶着,便連說話都只說和緩喜慶的話。將個婉兮照顧得滴水不漏,倒比之在宮裡更爲自在了去。
忻嬪便可憐了,孤零零一個人;況且剛在啓程之前得罪過幾人,這便更有四面楚歌、孤掌難鳴之感。
她雖說也是心下堅強,每回見面依舊能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般,還是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令姐姐”長,“令姐姐”短的。可是她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她自己心下最是清楚。
婉兮倒還罷了,總歸還要給肚子裡的孩子積福;純貴妃和語琴、穎嬪,就差沒直接當着忻嬪的面兒就給白眼兒了。
這剛啓程幾天,還是元宵佳節呢,她的處境就已經如此艱難。若想到未來還有幾個月,還有那麼山迢水遠要走,她這心下便更是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更何況,她這是第一次隨着皇上南巡。江南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全然陌生的,她心下不無忐忑之感;可是反觀婉兮等幾個人因早就去過了,這次意態都是淡然從容。她便是有什麼,想要取個經,卻也沒人搭理她。
如此絕望的境地之下,她的兩隻眼便也只能盯着玉蕤了。
此次南巡,除了皇后那拉氏手下隨行女子爲三名之外,其餘嬪妃都是兩人。
婉兮帶了玉蕤和玉函出門。
終是在元宵佳節這一晚,因皇上賜宴,叫忻嬪有了機會藉機離席,在外頭見了玉蕤。
此夜月色正好,她們見面之處未掌燈,可是銀輝清白,也足以照亮天地。
忻嬪親親熱熱拉着玉蕤的手,卻是笑,“我倒沒想到,玉蕤姐姐也一併跟着出宮來了。”
忻嬪原本以爲,憑這會子婉兮與玉蕤之間嫌隙,婉兮有可能不帶着玉蕤出來。那玉蕤若是留在宮裡,自是能與婉嬪一起來照顧七公主。
故此臨啓程之前,她還特地見了玉蕤,說了不少關於七公主的話。
卻哪裡成想,竟然都白說了。
更叫她氣餒的是,她便是想在宮裡安排些什麼,因原本都是安排在玉蕤身上——如此玉蕤竟然毫無預警地跟着出了宮,那宮裡沒有了玉蕤,便反倒一切的安排都落空了。
玉蕤在月色裡輕輕垂下頭來,“回忻主子,實則奴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機會隨着令主子南巡來。便是在宮裡那日,忻主子見奴才的時候兒,令主子原本還是說叫玉函和玉蟬隨行——卻沒想到臨啓程前晚,令主子方忽然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