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也擠過來,衝着那頭做鬼臉:“沒錯。這個時辰外頭跟下火似的,她自然在屋裡躲清靜。這麼會子沒動靜了,顯是歇晌了。”
“那正好。”
婉兮眨眼一笑。要不她怎麼專趕這個時候兒來呢。
她回頭囑咐語琴:“陸姐姐,撫琴。”
撫琴一怔:“此時?”
念春也忙攔着:“這時候撫琴,半點動靜也聽得真真兒的,她還不得立時又惱了!”
婉兮一邊一手按住兩人:“你們聽我的就是。”
念春半信半疑,將琴給搬出來擺好。語琴深吸口氣坐下,擡眸只望婉兮。
婉兮拍拍語琴的手:“姐姐放心撫琴就是。只選平心靜氣的曲子就是。”
語琴凝着婉兮的眼,深吸口氣,便擡手就琴。
纖纖十指輪弦一滾,便是一串水珠兒從山岩上空靈滴落一般,幽響叮咚,靜靜傳揚。
婉兮輕抿脣角,站在了廊檐下,只待對面出動靜。
果然琴聲過了沒多久,那邊便呼啦一聲惱了。緊接着琵琶絃聲密密麻麻地傳了過來。
婉兮泠泠一笑,擡手便呼啦扯掉了鳥兒的眼罩和耳罩去。
安逸了一個晚上加一個頭午的兩隻鳥,這冷不丁眼睛被午時的日頭給晃着,耳邊也傳來那樣一片嘈雜的琵琶絃聲,兩隻鳥登時便受了驚,兩隻拼命拍着翅膀,照着鳥籠亂撞,加之驚叫連連。
那琵琶聲再亂,竟然也都叫鳥的嘶鳴給蓋了下去。
對面那屋門便砰地被撞開,鳳格自己站在了門口:“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又打哪兒弄兩個破鳥兒?!”
婉兮瞟了鳳格一眼,卻連忙手忙腳亂地去安撫鳥兒:“哎喲,你們乖乖,別吵別吵了啊。”
鳳格一見是婉兮,又見婉兮明明瞧見她了,卻不給她請安,反倒去顧着那兩隻鳥兒,她的火就更不打一處來。
怎麼着,難道在這個傻女的眼裡,她堂堂秀常在還比不上兩隻鳥兒麼?
她擡步就走過來,衝着婉兮吼:“大膽奴才!見了本位也不請安,卻還弄兩隻破鳥兒擾了本位清夢,你該當何罪?”
婉兮就當沒聽見,還只顧着兩隻鳥,只給了鳳格一個背影。
鳳格便更惱了,索性上前抓過鳥籠子,扯下來便摔在地上!
“叫你們叫,叫你們叫!一個一個的沒眼色,我叫你們命都沒了!”
婉兮這才靜了下來,立在一旁,冷冷盯着鳳格笑。
“回秀常在的話,秀常在許是瞧着這兩隻鳥兒品種普通,便認定不是什麼金貴的鳥兒了,是吧?”
也難怪,鳳格終究出身內務府世家,對大內養什麼鳥兒還是有數的。如果不是因爲這兩隻原本是野生的,品種算不得珍惜,不符合大內的品格,否則鳳格也不會這麼魯莽。
鳳格叫婉兮這話說的有些脊樑溝發涼,便眯起眼盯着婉兮:“你個奴才,想說什麼?這兩個破鳥兒,一看就是你養的。宮裡哪位主子稀罕養這樣雜種的鳥兒?”
婉兮拍掌而笑:“秀常在說得真有道理,這樣品種的鳥兒的確看上去只有奴才這樣的纔會養。可是說來就連奴才都不敢相信呢,這鳥兒卻怎麼偏偏就是皇上養的,還賜給皇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