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就連婉兮自己都忍不住以爲,這個篆香是早就知道她的。故此篆香那股子冷意是故意使出來的。
更何況,還有篆香之後在書房裡那有些近乎明目張膽的窺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篆香當真有可能借着給她打水洗手的機會,往那水裡或者皁角里加過什麼。她彼時洗手不會多想,故此那東西藉由水或者皁角粘在她手上,她自己毫無察覺。
婉兮便揚聲道:“九爺!查那燒水的壺,以及皁角!”
她方纔用的皁角已經近乎於“澡豆”,是皁角磨碎了,又加了其它的幾種豆麪混合而成,那裡頭若加了什麼,自然瞧不出來。
“尤其是那皁角!”
傅恆會意,立即叫了兩個精明的婆子去查。還叫方纔那府裡的郎中一同去看。
時光靜靜地走,婉兮只悄然打量那篆香。
那篆香竟然依舊定定地立着,面上毫無表情。
少時幾個婆子帶回結果來,都說是那皁角裡發現了山藥皮。
婉兮心下也微微一個激靈。
山藥是家家常用的,可是那山藥皮卻有人沾了便起紅疙瘩。她因從小就跟着雙親學做餑餑,故此常往廚房裡鑽,倒是對那山藥皮沒什麼反應。可是卻聽說過村裡有人家的小孩兒不懂事,抓過山藥皮之後渾身起紅疙瘩,好懸要了命去。
婉兮不由得眯眼望住那篆香。
若當真是篆香往皁角里加了山藥皮,那篆香的心思未免太過歹毒……就算篆香沒見過她,自然不知道她對山藥皮是沒有反應的;可是篆香給她打了熱水來,一般成年了的人就算對山藥皮也有反應的,只要手泡過熱水之後便不那麼嚴重了,便自是沒有感覺了去。
傅恆聽了回報,又深深望一眼婉兮的神色,不由得動怒,上前擡腳一腳便將篆香踹到在地。
“賤婢!枉爺這些年待你,卻換來你如此蛇蠍心腸!你但凡有什麼不滿,你只朝爺發出來就是,何苦折騰那無辜的孩子!”
屋裡的芸香也聽見了,不由得“哇”地大哭出來。就連蘭佩也驚得面色發白,望着篆香,失望地搖了搖頭。
那篆香被踹倒在地,竟然面上還是淡淡的。
她從地上爬起來,手捂着肚子,目光泠泠擡起來對上傅恆。
“九爺罵得好,踹得更痛快!瞧九爺毫不遲疑的模樣,想來是早想如此整治奴才了吧?”
“也是……從芸香摔倒,大阿哥不足月便下生,想來九爺和福晉、並芸香心下都已認定了是奴才辦的。只不過那時九爺還抓不住什麼實據,處置不了奴才去。這回好了,可有實據了。”
婉兮不由得皺眉,無法漠視掉篆香面上、身上那股子從骨頭裡偷出來的冷意去。
難道說她生得豔麗,可是這股子冷意卻是天生的,並不是專使給誰看的?
如此說來,之前叫她介懷的、篆香在書房院門前的不熱絡,並非是篆香故意的?
疑心一動,之前的篤定便不由得一點點坍塌。
婉兮不由得再望住篆香:也是,以篆香的身份最是尷尬,只要芸香和小阿哥有事,她自然是第一個擔了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