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一時有些懵了。
她剛進封爲貴人尚不足一個月,此時六宮上下都沉浸在貴妃薨逝的悲傷之中,皇上怎麼忽然就進封她爲嬪了?
獻春也是一時歡喜得忘了反應。
李玉將含笑提醒:“這可是殊恩,奴才在宮中伺候這麼些年,這樣的事兒還沒見過幾宗。令主子必定也是歡喜傻了,都忘了接旨。”
婉兮這才反應過來,忙扶達兒頭,以示三叩首,然後高高舉起雙手接過聖旨。
李玉還沒忘了提醒:“令主子……這個封號可不就是永壽宮正殿裡御筆親題的匾額裡的那個‘令’?”
婉兮還沒完全回過神兒來,叫李玉這一提醒,心下也方嘩啦一亮。
初封貴人那晚,皇上曾經摟着她問過,“可知爺給你想了個什麼封號”。彼時她一來當真並不在意,二來已是乏累了,故此並未深想。
哪裡能想到,他給她的封號便是這個“令”字。
如此想來,便明白了他爲何要獨獨給她留着永壽宮;又爲何要鄭重下旨叫這個永世代不可移動……原來在他心裡,是早已將這個字許給了她的。
李玉便打千兒告退:“奴才第一份兒便是來的令主子的永壽宮,奴才接下來還要去別宮傳旨,不敢耽擱,這便先行告退。”
婉兮自己回到寢殿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外頭毛團兒送完了李玉,已是笑嘻嘻進來,打千兒道:“奴才給主子賀喜了!另回主子,奴才已經打聽明白今兒還有哪些主子進封了。”
婉兮這纔回神:“你說就是,也免得你白打聽一回。”
毛團兒嘻嘻地笑:“回主子的話兒,這頭一宗啊,奴才先說主子最關切的:恭喜主子,陸小主也晉位爲常在了!”
婉兮心下自是歡喜,可是爲免還是要想到常在位分與嬪位之間懸殊的差距去,故此便也笑不出開,反倒只溢出一聲嘆息。
陸姐姐,當真委屈了。
“還有誰?”
毛團兒便一個一個數來。
“純妃主子、嫺妃主子,著封貴妃;”
“愉嬪主子著進爲妃。”
“再有一個,便是秀常在復位爲貴人。”
婉兮點頭,毛團兒便退了下去。
婉兮剛封貴人,這又立即進封爲嬪,獻春緊忙着又要整理宮裡的一應用度,該要馬上又要向內務府去要嬪位的用度、陳設去。連宮裡的人,剛好容易挑來幾個,這就又要立馬加倍了。
獻春心裡覈計,見婉兮不語,便暫停了思緒,含笑道:“純妃、愉嬪晉位,自然是因爲她們生了皇子的緣故。嫺妃晉位,也是她原本側福晉的身份,只要後宮進封,她便必定要跟着依次進封的。”
婉兮卻搖頭:“我沒想這個。後宮進封,原也不能總是隻進我一個。獨獨進封貴人,已經叫六宮側目,皇上這回自然六宮同封。”
婉兮嘆息一聲:“我只是……還記着你那句話:慧賢皇貴妃當年初封貴妃的時候那般獨一無二,薨逝後先與哲憫皇貴妃並尊,此時卻根本又是六宮同封了。慧賢皇貴妃若泉下有知,你說她會不會難過呢?”
獻春便也是輕嘆一聲:“終究蓋棺論定,慧賢皇貴妃並不是皇上鍾愛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