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能叫婉兮知道,否則婉兮一定不準。
果然,婉兮盯着語琴的眼睛便一聲清叱:“姐姐!斷了你這個念想去!”
語琴被識破,急得跺腳:“那除非你還能有更好的法子!”
婉兮輕輕垂首:“我有。”
“什麼法子?”語琴忙問。
婉兮伸手摸着炕几上的鏤空雕花兒。那是纏枝蓮,花葉相纏,長不到頭的紋樣。皇帝給她用了這樣紋樣的炕幾,便是寓意他與她的情分便如這花樣一般,纏纏綿綿,永無止盡。
婉兮便笑了,心下得了勇氣。
“其實她們還不是想叫我死,若只是讓我死,便直接趁着這回給兩位阿哥種痘,直接將那痘痂放入我宮中,我便得了痘症,死了就完了。她們設計出這樣難以啓齒的病來,就是想叫我不敢對皇上說,便從此叫我與皇上生了嫌隙,生分了去。”
“我本來倒也是這樣想的……總歸既怕將病氣也過給皇上,二來也怕皇上煩心。可是現下想明白了她們的心思,我反倒不中她們的圈套了。”
“所以,姐姐,我的法子就是,將這些事都與皇上直言不諱。叫皇上直接送我去園子,這本是最妥帖的。”
“姐姐放心,總有一日她們必定後悔,後悔今日不是直接叫我去死。我若能活下來,我又如何能放過她們去?!”
“你要告訴皇上?”語琴聽罷,也是吃了一驚:“婉兮,你可要想好了!”
語琴的擔心,婉兮心下明白。
這病首先是難以啓齒。若皇上自己也染上了還好說,若皇上自己半點事兒都沒有,偏婉兮自己有,那便難以說得清楚了。到時候免不了被人猜疑,說她與旁的男子有染……那便是無可贖的大罪了。
其次,這病雖說能治,卻也難治。一旦不斷反覆,那皇上勢必便不敢近婉兮的身兒了。後宮女子若無皇上的恩寵,只憑嘴上的恩愛又怎麼能夠呢?若明說了,說不定婉兮便也從此都難以侍寢了。
若皇帝對婉兮的情分有半點的不牢靠,婉兮若與皇帝明言,便不啻於斷送了自己去。
“不瞞姐姐,我曾與皇上說過,不管到了哪一天,我的心眼兒都不瞞着皇上去。”
“我對皇上說過,在這後宮裡,我不管要防備誰,也都要信着皇上。”
“我這些話不能白說了,這回便正是考驗的時候兒。雖說這考驗着實有些大了,不得不冒了極大的風險去,但是我也還是不想違背前言……與其藏着掖着,要費盡心機才能安全出宮去,我寧願是一切都叫皇上清清楚楚的再離開。”
語琴輕嘆一聲:“說句心裡話,若換了我是你,我總歸是不敢的。”
婉兮垂首,也是攥緊了手指:“姐姐,我也一樣害怕。可是我左思右想,還是這樣做纔是對的。”
“那些人這樣設計,就是想叫我跟皇上從此生了嫌隙去,我便偏不要!我寧肯擔了這風險,我也絕不叫她們得逞了去!”
語琴凝注婉兮的眼睛,看見婉兮眼底那黑白分明、澄澈見底的堅定。
語琴這才輕嘆一聲:“但願你是對的。”